第6章 卷王们的福报

　　谢玄的话音落下，院子里陷入了另一种诡异的寂静。

　　不是之前那种被威压震慑的死寂，而是一种……被过于离谱的真相冲击到失语的状态。

　　刘长老是被剑气扫出去的？因为口水溅到了有洁癖的剑鞘上？！

　　这理由比“探讨学术”还要惊悚一百倍好吗！

　　云皎皎嘴角抽搐，感觉自己的面部神经已经快要不受控制了。她干咳两声，试图把歪到天际的话题拉回来一点，至少别再围绕着剑尊大人那些“凡尔赛の烦恼”展开。

　　“那个……咳咳，谢师兄的灵剑，果然……个性独特，哈，哈哈。”她干笑着，眼神飘忽，“不过话说回来，刘长老这么废寝忘食地研究新阵旗，也是为了宗门发展嘛！这种钻研精神，还是值得……呃，肯定的？”

　　她越说越小声，自己都觉得这找补苍白无力。

　　旁边一个刚才没怎么说话的器峰弟子，闻言却幽幽地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云师妹，你是不知道啊……刘长老他钻研起来，倒霉的是我们这些底下的人啊！”

　　“嗯？此话怎讲？”云皎皎立刻捧哏，只要不继续讨论剑尊的洁癖剑，聊啥都行。

　　那器峰弟子哭丧着脸：“自从屋顶被……被谢师兄‘指点’过后，刘长老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不，是比鸡血还猛！他下了死命令，器峰所有弟子，炼器任务加倍！贡献点考核标准提高三成！还说什么‘宝剑锋从磨砺出’，‘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

　　他越说越激动，差点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们现在是天不亮就起来敲敲打打，半夜里还在对着炼器炉煽风点火！贡献点赚得是比以前多了点，可人也快被榨干了啊！张师弟昨天炼锤子的时候，站着都快睡着了！李师姐更惨，对着熔炼炉念叨了一晚上的‘火候控制要点’，走火入魔了似的！”

　　云皎皎听得目瞪口呆：“这……这是往死里卷啊！”

　　“何止是卷！”另一个丹霞峰的弟子也忍不住加入了诉苦大军，感同身受地猛点头，“我们丹霞峰也好不到哪儿去！赵长老看到刘长老那边进度飞快，急了！生怕被器峰比下去，也给我们加了任务量！现在每天不是在看守丹炉，就是在去采摘灵草的路上！王罡师兄为什么老炸炉？那不是他想炸，是疲劳操作啊！眼皮都打架了，还怎么精准控制火候？”

　　王罡在一旁疯狂点头，虎目含泪，终于找到组织了！

　　“我们灵植园也是！”一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女弟子弱弱举手，“长老们一声令下，要供应加倍的材料，我们就得没日没夜地催生、灌溉、除虫……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还有我们杂役堂！分配任务多了三成！巡查次数加倍！”

　　“讲经堂的师兄讲得更多更快了，跟念经似的，根本听不懂！”

　　诉苦声此起彼伏，刚才因为八卦带来的欢乐气氛荡然无存，小院里弥漫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悲愤气息。合着大佬们较劲，底下的小虾米们全都被卷成了渣渣！

　　云皎皎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摸了摸下巴，眼神闪烁，忽然猛地一拍大腿！

　　“啪！”一声脆响，把正在倒苦水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我明白了！”云皎皎眼睛亮得惊人，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各位师兄师姐！你们还没看出来吗？这不是你们的问题！这是整个宗门系统性的问题！是资源配置不合理！是效率低下导致的无效内卷！”

　　众人：“？？？”啥系桶？啥卷？

　　云皎皎唰地站起来，开始在院子里踱步，手指在空中比划，说得唾沫横飞：“你们想啊！器峰弟子熬夜打铁，丹峰弟子拼命炼丹，灵植园弟子拼命种地，杂役弟子跑断腿……大家都很忙，都很累，但整体的产出效率真的提高了吗？没有！反而因为过度疲劳，炸炉的炸炉，出次品的出次品，灵草催生过头药性不足的也比比皆是！这是恶性循环！”

　　她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扫过众人：“我们需要的是科学的统筹规划！是优化流程！是提高单位时间内的有效产出！而不是一味地压榨劳动力！这是最低级的管理方式！”

　　一番话把众弟子说得一愣一愣的，虽然有些词听不懂，但总觉得……好有道理！

　　连一直安静剥瓜子的谢玄，也微微抬眸，看了慷慨激昂的云皎皎一眼。

　　“那、那该怎么办？”王罡愣愣地问。

　　“怎么办？”云皎皎叉腰，下巴一扬，“当然是从我们自身做起！反抗这种不人道的……呃，不仙道的压榨！我们要高效修仙，快乐摸鱼……啊不是，快乐进步！”

　　她脑子转得飞快，瞬间又有了主意：“首先！信息共享！比如王师兄，你下次去领炼丹材料，能不能提前跟灵植园的师姐通个气，看看哪些药材富余，哪些紧缺？避免白跑一趟或者领到次品？”

　　王罡和那个灵植园的女弟子对视一眼，迟疑地点点头。

　　“还有器峰的师兄和丹峰的师兄，有些基础的材料预处理，是不是可以标准化？比如研磨灵矿粉末和研磨草药，工具是不是可以通用或者改进？省时省力！”

　　“杂役堂的师兄巡查路线能不能优化？减少重复路线？”

　　她一条条说下来，虽然只是些初步的想法，却让众弟子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好像……真的可以试试？

　　“当然！”云皎皎最后图穷匕见，嘿嘿一笑，搓了搓手，“光说不练假把式！我这儿刚好有个好东西，可以辅助大家提高那么一点点效率……”

　　她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其实是系统空间，但系统依旧装死）摸出几块劣质的空白玉简，脸上堆起真诚无比的笑容：“《常用灵草性状及最佳处理方式图文详解（王师兄炸炉经验版）》、《器峰基础材料硬度及熔炼要点速查（附失败案例赏析）》、《灵植催生口诀要点精编（防猝死版）》……都是我呕心沥血整理的精华笔记！只要十块下品灵石一份！或者用等值的材料、有趣的消息来换也行！童叟无欺，实惠好用！”

　　众人：“……”

　　搞了半天，在这里等着呢？！

　　看着云皎皎那灿烂得晃眼的笑容，再想想她刚才那番“深明大义”的演讲，众人一时竟不知该吐槽她这无缝衔接的推销，还是该佩服她这发现商机的敏锐嗅觉。

　　一直沉默的谢玄，看着云皎皎手中那几块闪烁着廉价光芒的玉简，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极低极轻，仿佛冰棱相触，清冷剔透，却实实在在地落在了每个人的耳中。

　　瞬间，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到他身上。

　　云皎皎举着玉简的手僵在半空，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大佬是不是觉得她太市侩，要发话了？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谢玄慢条斯理地将面前那碟一直没动过的、排列整齐的瓜子仁，往云皎皎的方向推了推。

　　然后，他抬起那双清冷的眸子，看向云皎皎，语气平淡无波：

　　“资料，一式两份。”

　　云皎皎：“……啊？”

　　谢玄的目光扫过她手里的玉简，补充道：“那份《失败案例赏析》，或许可用于剑峰新弟子入门教学。”

　　云皎皎：“！！！”

　　众人：“！！！！！！”

　　剑、剑尊大人……您也要加入这薅羊毛……啊不是，高效学习的行列吗？！还要用失败案例去教学？！新弟子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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