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黑舟渡河

　　渡口重归死寂，只有黑水河湍急的水声不绝于耳。

　　云皎皎与墨辰站在码头边，望着那几条随着波涛轻轻晃动的鬼头小舟。小舟通体漆黑，不知由何种木材打造，触手冰凉，船首雕刻的鬼脸狰狞扭曲，仿佛在无声咆哮，透着一股邪异。

　　“此舟能浮于黑水之上，想必有其特殊之处。”云皎皎仔细检查着其中一条小舟，发现船底刻有细密的、与那“引煞阵”类似的符文，隐隐与河中蕴含的阴煞之气产生共鸣，形成一层极淡的防护。

　　墨辰拿起从黑袍邪修身上搜出的控制阵盘，神识沉入其中。“阵法已关闭，渡口暂时安全。此舟需以特定法诀驱动，兼有隐匿之效。”他很快便从阵盘附带的信息中找到了操控小舟的方法，并不复杂，显然是给低阶成员使用的制式工具。

　　“事不宜迟，我们尽快过河。”云皎皎道。虽然解决了驻守邪修，但难保没有巡逻或换防之人前来，拖延不得。

　　两人选定一条看起来最结实的鬼头小舟。墨辰打出一道法诀，小舟船身的符文微微亮起，那层淡薄的防护光晕稳定下来。他率先跃上船尾，负责操控。云皎皎则立于船头，警惕地注视着前方浓稠的雾瘴和对岸。

　　小舟无声无息地滑入漆黑如墨的河水中。一入水，便能感觉到河水中蕴含的那股阴冷、腐蚀的力量不断冲击着船底的防护光晕，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小舟的符文稳定地闪烁着，将这股力量化解、排斥。

　　墨辰操控着小舟，并非直线横渡，而是顺着水流，以一种奇异的之字形路线前行，巧妙地避开了几处水下暗流汹涌、煞气格外浓郁的区域。显然，那控制法诀中也包含了安全的航行路线。

　　云皎皎全神贯注，神识如同蛛网般向前延伸，虽然受到雾瘴和煞气的压制，但依旧能勉强感知到数十丈内的动静。河面之下，偶尔有巨大的阴影游弋而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但似乎都对这散发着同源煞气的小舟视若无睹，并未发起攻击。

　　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这鬼头小舟确实是“影蚀”安全往来此地的关键。

　　渡河过程比预想的要顺利。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对岸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片更加陡峭、布满了滑腻青苔和扭曲怪树的河岸。

　　就在小舟即将靠岸的刹那，异变突生！

　　“嗡！”

　　一股强烈的、带着排斥与毁灭意味的能量波动，猛地从对岸某处传来！紧接着，一道肉眼可见的、由浓郁煞气凝聚而成的黑色光墙，如同幔帐般沿着河岸骤然升起，拦在了小舟前方！

　　“有警戒阵法！”云皎皎脸色一变。这阵法显然不是渡口那边控制的，而是对岸据点自发激发的防御机制！

　　小舟撞在光墙之上，船身的防护光晕剧烈闪烁，符文明灭不定，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整个小舟猛地一震，前进之势被硬生生阻住！

　　“破开它！”墨辰眼神一冷，毫不犹豫，并指如剑，一道凝练无比的剑气如同钻头般，狠狠刺向那黑色光墙！

　　“嗤——！”

　　剑气与光墙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光墙剧烈荡漾，被剑气刺入的位置泛起一圈圈涟漪，但并未立刻破裂，反而有一股更强的反震之力传来！

　　与此同时，对岸的雾瘴之中，传来了数道急促的破空声和厉喝！

　　“敌袭！”

　　“有人闯阵！拦住他们！”

　　显然，阵法的触动已经惊动了对岸的守卫！

　　“来不及慢慢破解了！”云皎皎急道。她能感觉到，至少有四五道筑基期的气息正快速逼近，其中一道甚至达到了筑基大圆满！

　　墨辰眼中寒光一闪，不再保留！他低喝一声，周身剑气勃发，手中长剑发出清越龙吟，剑身之上，那古朴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

　　“斩！”

　　他双手握剑，猛然向前一挥！一道煌煌如日、仿佛能开天辟地的巨大剑罡，携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意志，悍然斩落在黑色光墙之上！

　　“咔嚓——！！！”

　　如同玻璃破碎般，那坚韧的黑色光墙，在接触到剑罡的瞬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随即轰然炸裂，化作漫天飞舞的黑色光点！

　　阵法被破，小舟获得动力，猛地向前一冲，船头重重地撞在了对岸的泥滩之上！

　　“走！”

　　墨辰低喝一声，与云皎皎同时从小舟上跃起，落在泥泞的河岸上。

　　而就在他们落地的瞬间，数道身影已然从雾瘴中冲出，将两人团团围住！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容隐藏在斗篷的阴影中，只露出一双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眼睛，气息赫然是筑基大圆满！他身后跟着四名黑袍邪修，修为皆在筑基中期以上。

　　“好胆！竟敢强闯圣坛禁地！”那筑基大圆满的邪修声音沙哑，带着冰冷的杀意，“杀了他们！”

　　没有任何废话，五名邪修同时出手！一时间，阴风怒号，鬼影重重，各种歹毒的法术、淬毒的暗器、以及由煞气凝聚而成的鬼爪，从四面八方袭向两人！

　　“结阵自保，伺机反击！”墨辰对云皎皎传音一句，随即身形一晃，竟主动迎向了那名筑基大圆满的邪修！他知道，此人威胁最大，必须由他牵制！

　　剑光再起，与那邪修手中一柄缠绕着黑烟的骨杖狠狠碰撞在一起！气劲四溢，将周围的雾瘴都逼开了一圈！

　　云皎皎则瞬间被另外四名邪修包围。她深吸一口气，体内冰寒剑意运转到极致，身法如同鬼魅，在密集的攻击中穿梭闪避，同时双手剑指连点，一道道凝练的冰蓝剑气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袭向敌人的要害！

　　“玄冰舞！”

　　她娇叱一声，剑势陡然一变，身形旋转间，无数冰棱如同莲花绽放般向四周激射！这是她在寒冰涧中观摩冰风暴有所感悟，结合自身剑意创出的群战招式！

　　“噗噗噗！”

　　两名修为稍弱的邪修躲闪不及，被冰棱刺中，瞬间寒气入体，动作变得僵硬迟缓！云皎皎抓住机会，欺身近前，剑指如电，直接点破一人丹田，反手一掌拍碎另一人咽喉！

　　瞬间解决两人！

　　另外两名邪修又惊又怒，攻击更加疯狂。一人祭出一面招魂幡，无数厉鬼哭嚎着扑向云皎皎；另一人则张口喷出一股腥臭的绿色毒雾，腐蚀性极强！

　　云皎皎眼神冰冷，不闪不避，体内那缕得自谢玄的冰寒剑意猛然爆发，在身前形成一道旋转的冰蓝剑轮！

　　“冰轮斩！”

　　剑轮呼啸而出，所过之处，厉鬼如同遇到克星，纷纷尖叫着湮灭！那绿色毒雾也被凌厉的剑意绞散、冻结！

　　剑轮去势不减，狠狠斩在那施展招魂幡的邪修身上！

　　“啊！”惨叫声中，那邪修连人带幡被斩成两截！

　　最后那名喷吐毒雾的邪修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跑。云皎皎岂能让他如愿，并指一划，一道凝练的剑气后发先至，瞬间洞穿其后心！

　　干净利落，解决四名筑基邪修！

　　另一边，墨辰与那筑基大圆满邪修的战斗也已进入白热化。那邪修手段诡异，骨杖挥舞间，黑烟化作各种狰狞鬼物，悍不畏死地扑向墨辰，更有点点绿火如同跗骨之蛆，专攻神魂。

　　但墨辰剑法超绝，剑意纯粹，任你千般变化，我自一剑破之！剑光过处，鬼物湮灭，绿火溃散。那邪修越打越是心惊，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邪功，在此人面前竟处处受制！

　　“你到底是什么人？！”邪修厉声喝问。

　　墨辰不答，眼中剑光一闪，抓住了对方因惊怒而露出的一丝破绽，长剑如同惊鸿，直刺其眉心！

　　那邪修骇然失色，拼命侧头躲避，同时将骨杖横在身前格挡！

　　“铛！”

　　长剑点在骨杖之上，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传来，骨杖竟被硬生生震脱手！剑尖去势稍缓，却依旧划过了邪修的肩胛，带起一蓬黑色的血液！

　　邪修闷哼一声，借力向后急退，眼中充满了恐惧与怨毒。“撤！快撤！发信号求援！”他知道，自己绝非此人对手！

　　他猛地捏碎了一枚藏在袖中的黑色玉符！

　　“咻——！”

　　一道尖锐的、带着诡异波动的黑光冲天而起，瞬间没入浓稠的雾瘴之中！

　　信号发出了！

　　墨辰眉头一皱，知道必须速战速决！他不再留手，长剑一振，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雾瘴的惊世剑虹，直取那邪修！

　　“不——！”那邪修发出绝望的呐喊，拼命催动所有煞气护体！

　　然而，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剑虹一闪而过。

　　邪修的动作僵住，护体煞气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破碎。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一个碗口大的、前后通透的窟窿，眼中神采迅速黯淡，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墨辰强势斩杀筑基大圆满！

　　然而，信号已经发出。远处，更多的、更强的气息，正如同被惊动的马蜂般，从雾瘴深处急速涌来！

　　“走！”墨辰一把拉住刚刚结束战斗的云皎皎，毫不犹豫地向着与信号传来方向相反的、地图上标注的“总坛入口”所在位置，疾驰而去！

　　必须在那边的援兵合围之前，找到入口，或者……找到其他脱身之法！

　　两人身影迅速消失在浓稠的雾瘴与扭曲的林地之中。身后，只留下渡口边几具逐渐冰冷的尸体，以及那越来越近的、充满杀意的呼啸声。

　　黑水大泽的深处，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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