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寻找生路

　　赵北辰嘴上骂得痛快，心里却绷紧了一根弦。

　　他脸上挂着的嚣张，不过是披在恐惧外衣上的一层伪装。

　　墟界里囤积的食物再多，也终有山穷水尽的一天。

　　他现在只是炼气期，远未到餐风饮露、辟谷不食的境界。

　　一旦食物耗尽，结局早已注定。

　　是饿死在这无形的阵法牢笼里，还是躲回墟界坐吃山空，最后在孤独中消亡，本质上并无区别。

　　死路一条。

　　死路，这两个字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绝望。

　　无论从哪个角度推演，都看不到半点生机。

　　但这些念头，只能在脑海深处翻滚，绝不能流露半分。

　　不能让外面那个老银币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他将最后一口肉脯塞进嘴里，油脂的香气在口腔中炸开，却无法带来真正的满足感。

　　那罐冰镇啤酒也见了底，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也浇不灭心底的焦躁。

　　手腕一翻，肉脯和啤酒罐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精致的矮脚小桌，以及一套典雅的陶瓷茶具。

　　这些都是当初在熊本大乱时，顺手牵羊的“战利品”。

　　当时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混乱，找个付账的人比找个活人都难，他只能“勉为其难”地笑纳了。

　　午后的太阳有些刺眼，光线透过结界，照得人皮肤发烫。

　　赵北辰眉头微皱，随即又变戏法似的撑开了一把巨大的沙滩遮阳伞。

　　于是，阵法之外的水上秀雄，便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个被他视作瓮中之鳖的小子，正悠闲地躺在沙滩椅上，躲在遮阳伞的阴凉下，慢条斯理地烧水、洗杯、泡茶。

　　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令人牙痒的从容。

　　“噗——”

　　水上秀雄喉头一甜，一股逆血险些喷涌而出。

　　他死死攥住拳头，指甲深陷掌心，才勉强将那口老血咽了回去。

　　可他偏偏毫无办法。

　　他敢踏入阵法半步，这小子绝对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躲进那个诡异的空间里。

　　届时，自己除了瞪着空荡荡的阵法干生气，还能做什么？

　　“老登，想喝茶吗？”

　　赵北辰端起一杯刚刚泡好的、茶香四溢的清茶，对着阵法外的水上秀雄晃了晃。

　　茶汤碧绿，热气袅袅。

　　水上秀雄的眼角疯狂抽搐，没有开口。

　　赵北辰咧嘴一笑，手腕一斜，滚烫的茶水便尽数泼洒在了脚下的泥土上，瞬间渗入其中，只留下一片湿痕。

　　“想喝？”

　　“想屁吃呢，倒了都不给你这死秃驴。”

　　水上秀雄的脸皮剧烈抖动，从铁青转向了酱紫。

　　他脑海里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构思，该如何将眼前这个小杂种碎尸万段。

　　剁成二十块！

　　没错，必须二十块！

　　十块已经完全无法平息他此刻滔天的怒火！

　　赵北辰对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杀气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又倒了一杯，美滋滋地品了一口。

　　打不过这老秃驴，能把他气个半死，也算回本了。

　　“喂，死秃驴，现在几点了？”

　　赵北辰放下茶杯，又开始新一轮的挑衅。

　　水上秀雄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他，嘴巴闭得像蚌壳一样。

　　他已经下定决心，绝不再跟这小子说一个字。

　　谁接话，谁就是狗！

　　“我说老登，你是不是耳朵聋了？小爷问你话呢！”

　　“特么的，小鬼子就没一个好东西，不是瞎子就是聋子。”

　　“老不死的，小爷说话你听见没有？真聋了？”

　　“就这德行？还想要小爷的功法？你的脸皮是不是比城墙还厚？”

　　“……”

　　赵北辰的嘴就像开了闸的机关枪，污言秽语夹杂着人身攻击，一刻不停地倾泻而出。

　　水上秀雄打定主意不接话，可S级异能者的听力何其敏锐。

　　那些碎碎念，一字不落地钻进他的耳朵，在他的脑子里循环播放。

　　他心里的怒火，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要烧穿他的天灵盖。

　　有好几次，他体内的能量都已在爆发的边缘，杀心沸腾得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为了神魂功法！为了那个神奇的量子空间！

　　忍！

　　水上秀雄一次又一次地在心中告诫自己。

　　优势在我！

　　等这小兔崽子没吃的没喝的，看他还怎么嚣张！

　　到时候，再慢慢炮制他！

　　他成功地说服了自己，强行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试图隔绝那烦人的声音。

　　赵北辰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浓。

　　喝完茶，他手一挥，茶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完整的火锅用具。

　　卡式炉，鸳鸯锅，还有一盘盘切得薄如蝉翼的顶级和牛、鲜嫩的毛肚、爽脆的黄喉……

　　很快，浓郁的牛油火锅香气便在山腰上弥漫开来。

　　“咕嘟咕嘟……”

　　红油翻滚，白汤沸腾。

　　赵北辰夹起一片和牛，在滚烫的红油锅里七上八下，然后蘸上香油蒜蓉，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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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哈——爽！”

　　他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还不忘用言语刺激闭目打坐的水上秀雄。

　　最终，S级的境界修为，也没能压住这堪称地狱级的精神污染。

　　“啊啊啊！小贼！老夫必杀你！”

　　水上秀雄猛地睁开双眼，血丝遍布，整个人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带着无尽的怒火与杀意，一头冲进了阵法之中。

　　然而，他才刚刚踏入阵法范围。

　　眼前的赵北辰，连带着他的锅碗瓢盆，还有那诱人的火锅香气，在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人去，楼空。

　　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地面，和满阵法飘荡的、对他而言如同剧毒的食物香气。

　　水上秀雄站在阵法中央，胸膛剧烈起伏，气得眼前阵阵发黑，差点当场昏厥过去。

　　经过这次交锋，水上秀雄总算学乖了。

　　他阴沉着脸退出了阵法，派了几名心腹弟子守在外面，自己则走到远处，眼不见为净。

　　只要阵法还在，赵北辰就插翅难飞。

　　等他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就是自己收网的时刻。

　　水上秀雄的脑中，已经构想出了七十八种炮制赵北辰的方法。

　　每一种，都保证能让那小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回到墟界的赵北辰，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给水上秀雄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创伤。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瘫倒在地。

　　之前在外面看似轻松的调侃，实际上每一秒都在消耗着他巨大的心神。

　　他看似在羞辱水上秀雄，实则大脑在疯狂运转，思考着每一种逃离的可能性。

　　然而，想来想去，皆是死局。

　　他如今已是炼气圆满，除非能够筑基，否则修为再无寸进的可能。

　　可在这鬼地方，要什么没什么，拿什么筑基？

　　靠境界提升来打破阵法，这条路，断了。

　　以他目前的实力，就算耗尽真元，也无法对那座坚固的阵法造成任何实质性的破坏。

　　就在他涮着火锅，脑子高速运转的时候，一个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片段，忽然浮现了出来。

　　龙头岭，地下空洞。

　　龙族大族长，敖君！

　　那个被困于自身龙骨三千多年的强大魂魄，是他在无意中触碰龙骨后，才得以解脱。

　　为了感谢他，敖君在重塑龙躯离去前，曾将进入龙族世界的密法与一枚秘钥交给了他。

　　只不过，拿到这两样东西之后，他一直忙于各种事务，从未尝试过。

　　或许……这是个办法？

　　赵北辰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个念头一生出，便疯狂地滋生蔓延。

　　最关键的是，龙族世界，那可是上古传承的强大种族所在之地！

　　在那里，找到筑基所需的丹药、天材地宝，可能性极大！

　　对他而言，前往龙族世界，几乎是眼下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今天在外面消磨了大半天，他也彻底摸清了水上秀雄的策略。

　　无非就是想用这个阵法困死自己，逼自己投降，交出神魂刺、雷电天罗手以及墟界。

　　所以，这阵法在困住自己的同时，也反向提供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施法环境”。

　　只要自己操作得当，完全有机会在阵法之内，施展密法，破界而去！

　　只要能成功进入龙族世界，并且顺利筑基。

　　就算回来时还在这个地方，还在这个阵法里，那又如何？

　　以筑基期的实力，区区一个阵法，弹指可破。

　　外面那个死秃驴，也绝不再是无法战胜的存在！

　　越想赵北辰越觉得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越高。

　　进入龙族的密法，他之前在墟界里偷偷试过一次，毫无反应。

　　想来也是，墟界本身就是另一个独立空间，在一个空间里打开通往另一个空间的门，逻辑上就说不通。

　　想要破界进入龙族世界，必须在主世界进行。

　　敖君当时那信誓旦旦的模样，不似作伪。

　　无论如何，就目前这十死无生的绝境来看，这唯一的变数，值得他赌上一切去尝试。

　　想通了这一点，压在心头的巨石骤然一轻。

　　赵北辰当晚在墟界里美美地睡了一觉，将精气神调整到了巅峰。

　　第二天一大早。

　　他深吸一口气，身形一闪，再次出现在阵法之中。

　　外面的情况与昨天别无二致。

　　阵法依旧稳固，几个看守他的东瀛武者百无聊赖地蹲守在阵法之外。

　　赵北辰不再犹豫，按照记忆中敖君所传授的内容，压低声音，开始飞快地念诵起那段古老而拗口的密法。

　　同时，他紧紧握住了那枚早已滴血认主的秘钥。

　　当最后一个音节从他唇间吐出。

　　他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中的秘钥猛地一烫，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紧接着，他身边的空间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扭曲，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荡开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片刻之后，一个幽蓝色的光幕，在他面前凭空浮现，缓缓旋转。

　　光幕深邃，仿佛连接着另一个未知的时空。

　　这就是……通往龙族世界的时空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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