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源五郎的恐惧

　　源五郎从未感觉过如此的恐惧。

　　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的、让他这尊杀戮化身都忍不住战栗的恐惧。

　　他带着“鬼哭众”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伊豆山。

　　然而，伊豆山呢？

　　站在原地，源五郎魁梧的身躯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眼前没有山。

　　更没有山上的兴亚观音院。

　　只有一个月光下泛着诡异光泽的巨大深坑，平滑得如同被神明用巨勺挖去了一块。

　　晚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底升腾起的无尽寒气。

　　“这……这是伊豆山？”

　　“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导航坏了？”

　　“不可能！我的感知不会错，这里的地脉……断了！彻底断了！”

　　他身后的“鬼哭众”成员们也彻底傻了。

　　这群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怪物，此刻一个个面面相觑，原本嗜血的气息被巨大的困惑和骇然所取代。

　　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轻易夷平一座小山头。

　　但那是“夷平”，是打碎，是炸裂，是弄出一片狼藉。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抹除”！

　　这根本不是凡人能够拥有的力量！

　　源五郎掏出特殊通讯设备的手，第一次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视频接通。

　　草薙恭一那张枯槁的老脸出现在屏幕上。

　　“情况如何？”

　　源五郎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是默默地将镜头转向了面前那片巨大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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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国神社，本殿。

　　屏幕上的画面传来，稳定而清晰。

　　那是一个巨大到超出现实范畴的平滑凹陷，在夜色中透着死寂。

　　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草薙恭一、藤原丽子、宫崎茂三人，全都死死地盯着屏幕，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一个坑？源五郎在干什么？他给我们看一个坑做什么？”

　　宫崎茂最先失控地叫了起来，他的声音尖锐而混乱。

　　“伊豆山呢？水上秀雄那个混蛋呢？观音院呢？”

　　“为什么不见了？山怎么会不见了？”

　　“这是幻术！对！一定是某种我们不知道的超大型幻术！”

　　他语无伦次，完全失去了S级强者应有的镇定。

　　藤原丽子手中的和扇“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她却毫无察觉。

　　她比宫崎茂更明白，那不是幻术。

　　那股透过屏幕都能感受到的。

　　空间被粗暴撕裂后留下的残余波动，是真实不虚的恐怖伟力。

　　“水上秀雄，到底得罪了什么东西？”

　　藤原丽子喃喃自语，话语中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栗。

　　她看向面无表情的草薙恭一。

　　“宫司大人，对方既然能抹平伊豆山，那顺着魂力联系找到我们这里，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的‘天照降临’计划……”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草薙恭一的内心，掀起的波澜远比另外两人更加剧烈。

　　他一生研究魂力，自认对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了如指掌。

　　可眼前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百余年来的所有认知。

　　这不是术法，不是异能，更不是阴阳术。

　　这是神罚！

　　是只有神明才能拥有的，改天换地的伟力！

　　巨大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他是靖国神社的宫司，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源五郎。”草薙恭一强行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对方的手段再强，也必然会留下痕迹。给我找！就算把那片地掘地三尺，也要把线索给我找出来！”

　　“哈伊！”

　　收到命令的源五郎，心里一阵叫苦。

　　毛都不剩一根，上哪找线索去？

　　但他不敢违抗草薙恭一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他转身，对着身后的鬼哭众发出一声低吼。

　　“散开！寻找一切可疑的痕迹！”

　　“是！”

　　数十道黑影瞬间四散而去。

　　他们有的化作一缕青烟，贴着地面无声滑行；

　　有的则直接遁入阴影，在不同的阴影之间进行短距离跳跃。

　　其行动之诡秘，效率之高。

　　远非“菊与刀”那种皇室卫队可比。

　　看着手下们展现出的高超实力，源五郎心中稍微找回了一丝作为“鬼哭众”统领的慰藉。

　　至少，他的部下比“菊与刀”那些废物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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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与源五郎的通话，本殿内的气氛依旧压抑。

　　草薙恭一、藤原丽子、宫崎茂三人沉默了许久。

　　“宫司大人，我们必须加强所有分供奉点的守备力量！”藤原丽子首先开口，打破了死寂。

　　“没错！”宫崎茂立刻附和，“绝对不能再出现第二个兴亚观音院！”

　　草薙恭一缓缓摇头：“‘天照降临’计划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我们抽不出更多的人手。”

　　藤原丽子的面色变了变。

　　随即提出了一个让宫崎茂和草薙恭一都心头一跳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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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我们是否应该考虑……请求国内其他几大世家的帮助？”

　　“现在出现的敌人，已经明显超出了我们一方能够应对的范畴。”

　　“如果让他们也参与进来，共同承担风险……”

　　“我同意丽子大人的意见！”宫崎茂急忙表态。

　　草薙恭一陷入了犹豫。

　　他当然清楚，藤原丽子的提议是最稳妥的办法。

　　可那些传承千年的古老世家，一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想让他们出手，不付出让他们满意的代价，绝无可能。

　　而那个代价……

　　一想到要将“天照降临”计划成功后的部分“好处”分出去，草薙恭一的心就在滴血。

　　藤原丽子和宫崎茂同样如此，脸上都浮现出肉痛的神情。

　　那是他们谋划了近一个世纪的夙愿。

　　是能让整个帝国重现荣光，甚至更进一步的至宝！

　　怎么能轻易分给外人！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

　　最终，还是草薙恭一拍了板。

　　“再等等。”

　　“先看源五郎那边能不能查到线索。”

　　“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和目的，不能自乱阵脚，更不能把我们的底牌轻易亮给那些饿狼。”

　　贪婪，最终还是压过了恐惧。

　　藤原丽子和宫崎茂对视一眼，也只能无奈同意。

　　毕竟，谁也舍不得那份天大的好处。

　　就在此时，源五郎的通讯请求再次传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宫司大人！找到了！我们找到线索了！”

　　众人的精神齐齐一振！

　　“在距离伊豆山原址十几公里外的一处山坳里，我们发现了多辆汽车停留过的轮胎痕迹！”

　　“不仅如此，我们还在附近发现了一具尸体！”

　　源五郎将镜头对准了地面上的一具僧人尸体。

　　“死者是兴亚观音院的僧人，被人干净利落地扭断了脖子，应该是灭口！”

　　没想到，在那种寸草不生的绝境下，竟然真的找到了线索！

　　源五郎心中大喜过望。

　　草薙恭一那死水般的双眸里，也终于重新燃起了森然的杀机。

　　“很好。”

　　“源五郎，我命令你，循着这条线索追下去！”

　　“不管对方是神是魔，把他给我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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