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孙坚殒命后各方应

　　汉水北岸，袁术大军连营数十里，旌旗招展，却透着一股焦躁之气。中军大帐内，袁术正对着地图，与纪灵、张勋等人商议攻城策略，眉宇间虽有意气风发，却也夹杂着久攻不下的烦闷。

　　“报——！八百里加急！江夏急报！” 一名斥候浑身尘土，连滚爬地冲入大帐，声音凄惶。

　　袁术心头一跳，强作镇定：“讲！可是文台已拿下江夏？”

　　那斥候伏地不敢抬头，带着哭腔道：“主公……孙将军他……他在岘山遭黄祖伏击，力战……力战殉国了！我军……我军大败！”

　　“什么？！”

　　帐内瞬间死寂。袁术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他猛地起身，带倒了身后的座椅，发出“哐当”巨响。他手指颤抖地指着斥候，声音尖利变形：

　　“你……你胡说！孙文台勇冠三军，岂会败于黄祖之手？！定然是你们探听有误！”

　　“主公，千真万确啊！孙将军残部已退回汝南。”

　　“废物！都是废物！” 袁术不等他说完，勃然暴怒，一脚踹翻身前的帅案，地图、令箭散落一地。

　　“孙坚匹夫！坏我大事！两万精锐！我的两万大军！还有……还有……” 袁术气得浑身发抖，那句“传国玉玺何在”几乎要脱口而出，又被袁术死死咽了回去，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精彩纷呈。

　　谋士杨弘见状，连忙上前劝慰：“主公息怒！孙将军不幸罹难，实乃天妒英才。然我军主力尚在，襄阳指日可下……”

　　“指日可下？” 袁术猛地转头，眼中布满血丝，状若疯魔，“孙坚死了！江夏路断！黄祖随时可能夹击我军后路！还谈何指日可下？！滚！都给我滚出去！整军！后撤三十里！严防死守！”

　　袁术像一头被刺痛又恐惧的野兽，在帐内疯狂踱步，之前的雄心壮志仿佛被一盆冰水浇灭，只剩下计划破产的恐慌和对那至关重要之物的无尽猜疑与揪心。

　　秣陵，临时镇东将军府议事厅内，灯火通明。

　　徐康将手中的情报轻轻放在案上，目光扫过在座的鲁肃、柳志、桓阶、黄忠等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清晰：“刚得到消息，讨逆将军孙文台，在江夏岘山，遭黄祖伏击，不幸……战殒了。”

　　厅内顿时一片寂静，黄忠、鲁肃、柳志等人亦面露讶异与感慨。

　　“孙讨逆勇烈贯世，讨董之时，率先攻入洛阳，涤荡宫闱，其功其志，天下共睹。”徐康语气沉痛，“未想非死于国战疆场，竟陨于地方私斗，困于无名狭谷，此非唯孙氏之殇，亦乃汉室之失，令人扼腕痛心！”

　　鲁肃抚须颔首，接口道：“主公所言极是。孙文台确为人杰，其性刚直，其志匡扶，落得如此结局，着实可悲。如今其客死异乡，部众星散，幼子新立，身后萧瑟，闻之凄然。”

　　徐康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幅地图前，目光落在富春的位置，决然道：“英雄可以战死沙场，但不应魂飘异乡，不得归葬。孙文台是国之功臣，亦是江东子弟。我辈岂能坐视其灵柩流落在外？”

　　徐康转过身：“子敬（鲁肃），劳你即刻以我的名义，亲自草拟悼文与书信。遣一稳重得力、善于辞令之使臣，携厚重祭礼，前往汝南，吊唁孙将军。文中需追述其讨董之功，表彰其忠勇，表达我之哀思与敬重。”

　　“同时，”徐康目光炯炯，看向柳志和黄忠，“以镇东将军府与我徐康个人名义，正式通告袁术及孙坚旧部：我扬州，愿开放所有通道，并提供水军战船护卫，允准孙将军灵柩，由其旧部护送，南归故里富春，入土为安！沿途各郡县，必须提供一切便利，不得有任何刁难阻滞！此为死命令！”

　　柳志沉吟片刻，道：“主公仁义，此举必能彰显我辈气度，天下豪杰闻之，当知我主非唯武功，更有仁德。只是……袁术本就猜忌，孙坚部众亦非我属，如此大张旗鼓，是否会引火烧身？”

　　徐康淡然一笑，目光深邃：“我行的是大道，尽的是仁义，何须看他袁公路脸色？孙文台值得我这么做。况且！”

　　徐康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雪中送炭，远胜锦上添花。孙文台之子，名策者，年虽少而英气逼人，程普、黄盖等皆忠勇宿将。此善缘，或许他日，于我江东大局，别有助益。此事，不必计较一时之利害。”

　　“主公英明，肃这就去办。”鲁肃深深一揖，眼中满是钦佩。众人亦皆领命，深感主公思虑之周详，气度之恢弘。

　　兖州，东郡曹操军府。

　　室内炭火噼啪，曹操刚刚与谋士荀彧、程昱议定下一步对于毒和白绕黄巾的方略，亲卫送来了来自南方的加急密报。

　　曹操展开细阅，原本沉静如水的面容上，眉头微微一挑，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言的神情——有对同为讨董盟友的瞬间惋惜，有对猛将陨落的必然感慨，但更深处的，是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般的轻松，以及随之而来的、更加沉重的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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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将绢帛递给身旁的荀彧，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波澜：“文若，你也看看。江东猛虎，孙文台，在江夏折戟沉沙了。”

　　荀彧快速览毕，轻叹一声，将绢帛传给程昱，缓声道：“孙讨逆勇烈过人，世所罕有。讨董之时，锋芒毕露，确是一时豪杰。未想天不假年，陨落于此，实令人唏嘘。此非仅袁术之失，亦使天下少一壮色。”

　　程昱看后，目光则更加锐利务实：“孙坚一死，袁术如断一臂，其南下荆州之势必遭重挫，恐难以为继。短期内，我军侧翼压力可缓。然，荆州刘表，去此心腹大患，或可趁机稳固，甚至坐大。”

　　曹操缓缓站起身，走到悬挂的舆图前，手指先点在江夏，然后划过长江，最终凝重地落在秣陵的位置。曹操沉默良久，方才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沉：

　　“孙文台是猛虎，猛虎在时，固然令人忌惮，却也撕咬他人，搅动风云。如今猛虎夭于沟壑，袁、刘再无力威胁江南。。”

　　曹操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过荀彧和程昱：“我所虑者，非是袁术之衰，刘表之稳，而是……我那位年轻的盟友，徐康，徐承业！”

　　曹操的手指重重敲在秣陵，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与凝重：“讨董一别，不过年余，此人竟已鲸吞荆南，底定扬土，如今更是全据长江之险！其水师纵横，兵锋正盛，内修仁政，外示恩义……观其接纳流民，其志岂在区区割据？”

　　曹操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对手：“文若，仲德，我等之前，或许小觑了这位南方的‘朋友’。天下英雄，岂唯北地？南方潜龙，已露峥嵘！其势已成，恐非池中之物！我等扫荡中原之业，刻不容缓！必须在南方这头巨龙彻底腾飞，北望中原之前，奠定北方胜局！否则，他日隔江对峙者，必是此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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