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李儒驱虎吞狼

　　长安，太师府邸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董卓肥胖而阴沉的脸庞。董卓刚刚看完刘表遣使送来的、措辞悲愤的求救文书，正自冷笑：“刘景升这老儿，平日自诩汉室宗亲，清高自许，如今被一个南蛮小子打得丢城失地，也有脸来向咱家求援？真是……”

　　董卓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极其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心腹郎将几乎是跌撞而入，手中高举一份插着三根红色翎毛的特急军报，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

　　“报——！太师！八百里加急！荆州……扬州惊变！”

　　董卓粗眉一拧，不耐烦地喝道：“慌什么！天还能塌下来不成？讲！”

　　那郎将喘着粗气，颤声道：“据多方探马核实，徐康……徐康麾下大将太史慈、黄忠、典韦等，已于月前大破荆州军！文聘所部五万陆师在零陵城外近乎全军覆没，文聘本人力竭被俘后投降！蔡瑁都督的水军主力在洞庭湖口遭遇江东水军突袭，楼船艨艟尽数被焚，蔡瑁仅以身免！如今，零陵、桂阳、长沙、武陵四郡已全部易帜，尽归徐康！”

　　“什么？！”董卓猛地从虎皮大椅上站起，庞大的身躯带起一阵风，烛火为之摇曳。董卓一把夺过军报，那双被肥肉挤得细小的眼睛里爆射出骇人的精光，迅速扫过绢帛上的文字。越看，董卓的脸色越是凝重。

　　这还没完，又一名信使被带了进来，扑倒在地：“太师！豫章郡最新消息！太守周术亡故，在徐康大军压境及使者劝降下，已……已宣布举郡归附徐康！扬州……扬州长江以南已全部为徐康所有！”

　　刹那间，整个大殿死寂无声，只剩下董卓粗重的喘息声。董卓手中的两份军报仿佛有千钧之重。

　　“长江……整个长江以南……”董卓喃喃自语，脸上的横肉抽搐着，“交州、荆州南部、扬州长江以南……这徐康小儿，竟在咱家与关东群鼠纠缠之际，不声不响地成了气候，成了横亘南方的庞然巨物！”

　　董卓猛地抬头，眼中已满是森寒的杀意与深深的忌惮：“速召李儒、吕布，以及诸位公卿，即刻入宫议事！快！”

　　未央宫，偏殿

　　气氛压抑，小皇帝刘协战战兢兢地坐在龙椅上，如同一个精致的摆设。真正掌握话语权的，是端坐于御阶之下特设座榻上的董卓。

　　司徒王允、太尉黄琬等公卿垂首肃立，面露忧惧。吕布按剑立于董卓身侧，英武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与跃跃欲试。谋士李儒则眼神闪烁，快速消化着这惊人的消息。

　　董卓将两份军报重重摔在案上，声音如同破锣，响彻大殿：“都听听！都看看！刘表无能，丧师失地！徐康猖獗，侵吞州郡！如今大江之南，已全被徐康所有！尔等食汉禄、为汉臣，有何对策？！”

　　吕布率先出列，他傲然一抱拳，声如洪钟：“义父何须忧心！关东诸侯，皆土鸡瓦狗，南方徐康，不过侥幸得势之鄙夫耳！布视之如草芥！请义父赐布精兵五万，铁骑一万，布愿即刻提兵南下，渡江击贼，必亲擒徐康，献于阶下，将其地盘尽数收复，以彰显义父天威！”

　　吕布话语中充满了绝对的自信，仿佛南方广袤的土地和那连战连捷的徐康军，不过是他方天画戟下的又一堆枯骨。

　　李儒轻轻咳嗽一声，缓步出列，他的声音阴柔而冷静，如同毒蛇吐信：“温侯勇武，天下无双，然此举恐非万全之策。”

　　李儒转向董卓，躬身道：“太师，我军重心在北，关东袁绍、曹操等辈虽暂息兵戈，然其心难测，若大军南下，空耗钱粮，迁延日久，北虏趁机复起，如之奈何？再者，徐康能速定江南，其军必有其独到之处，不可小觑。儒以为，与其劳师远征，不如……驱虎吞狼。”

　　李儒顿了顿，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可即刻以天子名义，颁下诏书，严词斥责徐康擅兴兵戈、侵夺州郡之罪，同时……晋封刘表为荆州牧，总督荆、豫军事；加封袁术为骠骑将军，督徐、扬军事。令刘表整兵复仇，命袁术自淮南下。使二虎相争，我等坐山观虎斗。若刘表、袁术胜，则太师可坐收渔利；若徐康胜，亦必元气大伤，我军再伺机而动，可收全功。此乃上策。”

　　王允闻言，心中暗喜，这正是削弱董卓及其潜在盟友的良机。王允立刻出列，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顺着李儒的话说道：“李侍中之言，老成谋国，实为稳妥之道。陛下，太师，”

　　王允向着小皇帝和董卓分别一揖，“徐康虽行止狂悖，然其既已实际掌控江南，若逼之太甚，其一旦狗急跳墙，公然扯旗自立，则南方半壁恐非国家所有矣。不若暂缓刀兵，先行安抚，赐其镇东将军、扬州牧之名，使其与刘表、袁术互相牵制。待其三方精疲力尽，朝廷再以王师抚之，则江南可定。”

　　王允这番话，明为朝廷着想，暗地里却是要给徐康正名，让他有更多资本去对抗刘表和袁术，甚至董卓。

　　太尉黄琬却勃然变色，他性情刚直，忠于汉室，闻听此言，立刻挺身而出，厉声反对：“荒谬！王司徒此言，实乃误国之论！那徐康，与逆贼何异？！私自攻伐，吞并州郡，形同造反！若朝廷反而下诏安抚，授予名器，岂非鼓励天下效仿，纲常何在？法度何存？！届时人人皆可恃强凌弱，汉家天下，分崩离析就在眼前！老臣以为，当立即明发诏告，天下共讨之！即便暂不兴兵，亦需断绝其与朝廷往来，昭示其叛逆之罪，激励忠臣义士共击之！”

　　黄琬须发皆张，怒视王允，一副要与国贼势不两立的架势。

　　一时间，偏殿之内争论不休。吕布主战，傲气凌人；李儒主谋，阴险狡诈；王允主抚，包藏祸心；黄琬主斥，刚正不阿。

　　董卓听着麾下心腹与朝堂公卿各执一词，粗大的手指不断敲击着座椅扶手，眼中凶光闪烁，显然在权衡利弊。南方徐康的意外崛起，彻底打乱了他的部署，也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威胁。

　　“都住口！” 董卓猛地一拍扶手，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董卓环视众人，最终目光停留在李儒和王允身上，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

　　“文优（李儒字）‘驱虎吞狼’之计，甚合咱家之意。王司徒‘先行安抚’之策，亦老成持重。”

　　董卓顿了顿，声音变得冰冷：

　　“然，黄太尉所言，才是正理！国贼，就是国贼！岂能因其实力强横，便摇尾讨好？”

　　董卓猛地站起身，下达命令：

　　“即刻以天子名义拟旨：其一，严斥徐康跋扈不臣，侵吞州郡之罪，削其一切官爵，告谕天下，共讨逆贼！其二，加封刘表为荆州牧，假节，总督荆、豫诸军事，令其克日整兵，收复失地！其三，晋封袁术为左将军，假节，督徐、扬诸军事，令其择机南下，夹击徐康！”

　　董卓看向吕布，语气稍缓：

　　“奉先我儿，你的赤诚，咱家知晓。大军南下暂且不必，但你可厉兵秣马，随时待命。咱家倒要看看，这徐康小儿，能在刘景升和袁公路的夹击下，撑到几时！”

　　董卓又冷冷扫过王允和黄琬：

　　“至于抚剿之辩，不必再议！朝廷自有法度，岂容逆贼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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