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石广元进二缓一

　　曹操的檄文如同插上翅膀，迅速传遍兖、豫、徐三州。

　　檄文措辞激烈，将陶谦斥为“纵匪行凶、祸国殃民”的元凶，誓言必取其首级祭奠亡父。但同时，檄文也明确宣告：“罪止陶谦及其党羽，余者不问”，并严厉驳斥徐康“身为国贼，僭越妄言，欲阻王师，其心可诛”，将“不仁不义”的帽子狠狠反扣回去。

　　此举果然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徐州部分摇摆的士族和惶惶的百姓，但也让陶谦集团更加紧密地捆绑在一起，负隅顽抗。

　　曹操亲率大军，以夏侯渊为先锋，曹仁、于禁分统左右，荀攸、程昱随军参赞，浩浩荡荡杀奔徐州。复仇之师，气势如虹，连克数城，兵锋直指徐州治所郯城。

　　与此同时，江北历阳。

　　徐康站在水寨高台之上，远眺北方。身后，是刚刚赶到、风尘仆仆的军师石韬（广元），以及黄忠、王飞、刘星、周泰等将领。

　　“主公，曹操的檄文到了。”石韬将抄录的檄文呈上。

　　徐康快速浏览，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果然不出子敬所料。曹操这是既要当……又要立牌坊。不过，他能将屠城的矛头暂时收起，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对徐州百姓而言，总归是好事。”

　　黄忠抚须沉声道：“主公，曹操虽明面收敛，然其军盛怒而来，攻城拔寨之际，军纪能否严守，尚未可知。且其檄文将主公斥为国贼，意在激怒，我军不可不防。”

　　“汉升将军所言极是。”石韬接口，他指着地图上的郯城，“曹操兵锋正盛，陶谦虽非雄主，但经营徐州多年，城高池深，且有丹阳精兵相助，短期内未必能下。我军此刻动向，至关重要。”

　　徐康目光锐利，问道：“广元，依你之见，我军当如何？”

　　石韬沉吟片刻，道：“韬以为，可采取‘进二缓一’之策。”

　　“哦？细说之。”

　　“所谓‘进二’，其一，主公可亲笔修书一封与陶谦，言明我军陈兵江北，乃为震慑曹操，使其投鼠忌器，不敢过于残害百姓。信中可暗示，若徐州情势危急，可接纳部分流民南下，此举可进一步争取徐州民心，亦让陶谦心存希望，不至于过早投降，更能消耗曹操兵力。其二，命太史慈将军率水军一部，沿淮水巡弋，做出随时可能切断曹军粮道或侧击其后的姿态，给予曹操持续的军事压力。”

　　“那‘缓一’呢？”王飞忍不住问道。

　　“缓一，便是我军主力，暂不北上一—除非曹操真的屠城，给了我方大义名分。”石韬解释道，“我军根基在江南，战略重心在西线南中。此时若深陷徐州泥潭，与曹操硬碰硬，正中袁绍、刘表下怀。保持威慑，让曹、陶相持，方为上策。同时，可令细作在徐州境内散布消息，言‘镇南将军仁义，江北已备好粮草接纳流民’，引导恐惧的百姓南迁，此乃釜底抽薪，长远来看，可弱曹操未来之根基。”

　　徐康听罢，抚掌赞道：“广元之策，老成谋国，深合我意！就依此行事！”

　　于是，徐康一方面遣使携亲笔信秘密前往郯城，一方面令太史慈水军前出淮水。同时，庞大的宣传机器在影卫的操控下悄然启动，无数关于“江南乐土”、“徐公仁德”的消息，伴随着对曹军可能“秋后算账”的隐忧，在徐州各地蔓延开来。

　　郯城，州牧府。

　　病榻上的陶谦，面容枯槁，握着徐康的信，手微微颤抖。其下，糜竺、曹豹、以及奉命率兵来援的刘备等人皆在。

　　“徐承业信中说……他已在江北陈兵，可牵制曹操，并愿接纳我徐州流民……”陶谦声音虚弱，带着一丝希冀，又充满疑虑，“他……他可信否？会不会是引狼入室？”

　　糜竺（子仲）沉吟道：“主公，徐康与曹操已然交恶，其信中所言，牵制曹操应是真心。至于接纳流民……观其以往在青州所为，确有其事。如今曹军势大，郯城虽坚，久守难料。若能得徐康在外牵制，或可拖延战事，等待转机。接纳流民，亦可为我徐州保留几分元气。”

　　曹豹却不满道：“徐康乃国贼，与其勾结，恐污主公清名！我等有玄德公相助，何惧曹贼？”他看向一旁沉默的刘备。

　　刘备（玄德）面容悲戚，起身对陶谦拱手道：“陶公，备力量微薄，然既受陶公信重，必当竭尽全力，助公守城，以抗曹贼！至于联合徐康……此人名声不佳，且其意在人口地盘，恐非良伴，还望陶公慎之。”

　　陶谦看着麾下意见不一，心中更是烦乱，最终长叹一声：“也罢……且看战局发展。子仲，你可暗中安排，若事有不谐，便组织百姓，南渡淮水，前往……广陵等地暂避吧。”

　　陶谦终究没有完全相信徐康，但也没有完全拒绝这条可能的退路。

　　曹操军中。

　　“报——！主公，探马发现江东水军战舰数十艘，出现在淮水下游，巡弋频繁！”

　　“报——！主公，徐州境内流言四起，言徐康在江北设营，接纳流民，已有不少百姓拖家带口南逃！”

　　接连的军报送到曹操案头。

　　曹操脸色阴沉，看向郭嘉：“奉孝，徐康果然动手了。虽未直接进攻，却如芒在背！”

　　郭嘉轻咳几声，分析道：“主公，此乃徐康‘阳谋’。他水军巡弋，是威慑，告诉我军他随时可以插手。散布流言，是攻心，既动摇徐州军心民心，也在掠夺未来属于主公的人口财富。其计毒辣，然其主力未动，说明他亦不愿与我军全面开战。”

　　“哼！疥癣之疾，却也烦人！”曹操冷哼一声，“可否派兵驱赶其水军？”

　　荀攸（公达）摇头道：“主公，我军主力围困郯城，水军非我所长，若分兵与太史慈在淮水纠缠，恐被其牵制，于攻城不利。且若一击不胜，反损锐气。”

　　程昱阴恻恻地道：“徐康欲收流民，便让他收！如今徐州战乱，流民南迁，看似增强其力，实则亦会消耗其粮草，引发内部矛盾。待我主公平定徐州，整合力量后，再南下与他一决雌雄！当务之急，仍是速破郯城！”

　　曹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他知道谋士们说得对，现在的主要矛盾是陶谦。曹操眼中寒光一闪，下令道：

　　“传令各部，加紧攻城！不必理会江东水军，只要他不登岸，便由他去！”

　　“同时，严密封锁通往淮南的主要道路，尽量阻止百姓南逃！那些执意要去找徐康的，便让他们知道，背叛我曹孟德的下场！”

　　郯城攻防战异常惨烈，曹军复仇心切，攻势如潮；陶谦军在刘备、曹豹等人的指挥下，凭借城防拼死抵抗，丹阳兵更是展现了极强的战斗力，让曹军每前进一步都付出惨重代价。

　　而在这血与火的战场上，一股看不见的暗流在涌动。无数惊慌失措的徐州百姓，在影卫细作的暗中引导下，扶老携幼，趁着夜色和战场的混乱，通过各种隐秘的小径，艰难地向南，向着传说中那片没有战火、有田可种的“乐土”迁徙。太史慈的水军，则在关键时刻，派出小艇接应，将一批批难民运过淮水，送往后方。

　　徐康却抬头看着北方，一脸幽怨，‘孟德兄你怎么就不给我出兵徐州的机会呢？也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稚虎营是何等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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