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围困江州，张任投降

　　垫江，中军大帐

　　“主公，张任并未撤军，反而在加固江州城防，看来是打算死守了。”鲁肃汇报着刚收到的情报。

　　徐康闻言，并不意外，反而笑了笑：“张任忠勇，名不虚传。他这是想拖住子龙和伯符，为我军直取成都创造机会，或者说，他是在赌我会贪功冒进。”

　　“那主公之意是？”

　　“成都固然诱人，但若不顾身后之敌，便是孤军深入。”徐康走到沙盘前，目光锐利，“张任这块硬骨头，必须啃下来！不仅要拿下江州，更要争取张任此人！”

　　“争取张任？”鲁肃微微皱眉，“此人乃刘璋心腹，性格刚烈，恐怕……”

　　“事在人为。”徐康目光深邃，“传令：

　　其一，让子龙和伯符加强对江州的围攻，尤其是水陆并进，切断其所有外部补给线，我要让江州变成一座真正的孤岛！

　　其二，以我的名义，亲自修书一封与张任，不必劝降，只言敬佩其忠勇，阐明我新政之本意在于抑制豪强、普惠黎庶，非为屠戮蜀中英杰。同时，将我们在占领区‘轻徭薄赋、安置流民’的实际情况，设法送入江州城内。

　　其三，江州断粮后，在城外设置粥棚，救助出城百姓，瓦解江州守军斗志。”

　　徐康这是要攻心为上。徐康要让张任和江州守军知道，他们的抵抗，背后维护的可能是那些盘剥他们的世家利益，而城外的敌人，并非传言中那般凶神恶煞。

　　徐康凝视着舆图上益州的山川城池，目光沉静如水。

　　“传令下去，”徐康的声音平稳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军主力，拿下江州后，以江州为核心，转入全面整固。水陆诸军，严密监视并切断成都通往西部羌地及北部汉中的所有要道，务必使刘璋成为瓮中之鳖，不得走脱。”

　　徐康顿了顿，指尖在成都的位置轻轻一点，继续道：“至于成都本身，我们暂且围而不攻。此番停顿，一则为将江州彻底经营成我军西进的铁壁根基，粮秣、军械、兵员皆于此汇聚流转，使前线无后顾之忧；二则……”

　　徐康的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也是给成都城里，那些仍在首鼠两端的世家豪族，最后一个抉择的机会。”

　　鲁肃闻言，微微颔首，已然明了主公的深意。

　　鲁肃笑着接口道：“他们若冥顽不灵，妄想倾尽家底与我军决一死战，那便正好。

　　我们给他们时间，让他们把散落各地的力量都集结起来。

　　届时，我军以逸待劳，正好毕其功于一役，将这些盘根错节的顽抗势力连根拔起，一举荡平，永绝后患！

　　此虽多费些刀兵，却可换来益州长久的安宁。”

　　“反之，”鲁肃眼中透露出睿智的光芒，“若他们识时务，认清大势，愿开城纳降。

　　那我军便可兵不血刃，接收完整富庶的成都乃至整个蜀中核心之地。

　　不仅免去我军的无谓折损，更能最大程度地保全益州的元气与生产力，使其能迅速转化为我方的力量。此为上善之策。”

　　“故此，”徐康总结道，“此刻的暂停，非是迟疑，而是以静制动。无论他们作何选择，主动权，始终牢牢握在我等手中。我们要做的，便是稳坐江州，厉兵秣马，静观其变。待时机成熟，无论是雷霆一击，还是和平接收，皆可从容应对。”

　　赵云与孙策得到指令，立刻调整部署。

　　太史慈的水军主力不再仅仅是游弋威慑，而是彻底封锁了长江江面，大型艨艟斗舰结成水寨，巡弋的小艇甚至逆流而上，切断了江州与上游的一切联系。

　　陆路上，不再一味强攻，转而构筑起更加严密的包围工事，深挖壕沟，广设鹿角，多立箭塔，将江州围得水泄不通，真正做到了“水泄不通，飞鸟难越”。

　　徐康的亲笔信，由神射手绑在无镞箭上射入城中。信中，徐康并未以胜利者的姿态劝降，而是以平等的口吻写道：

　　“公义（张任字）将军钧鉴：将军忠勇，拱卫益州，康虽为敌手，亦深为钦佩。

　　然将军可知，所守之城，所护之民，其赋税几何，其劳役几重？

　　蜀中沃野千里，然百姓面有菜色者何多？此非天灾，实乃人祸——豪强兼并，隐匿田户，盘剥无止境也！

　　康挥师入蜀，非为屠戮，实欲行‘官田租赁，十税其二’之政，使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孩童可蒙学，老者有所养。

　　将军之忠，在刘季玉一人，亦或在益州百万黎庶？望将军明察，勿使忠勇之血，徒为蠹国之辈屏障。”

　　随信附上的，还有几张精心绘制的图册，描绘了徐康军占领区内，百姓分得田地后的喜悦场景，以及新建的蒙学堂中孩童朗朗读书的景象。

　　这些图文并茂的宣传品，通过各种隐秘渠道，在江州守军和底层民众中悄悄流传。

　　更让江州军民感到冲击的是城外景象。徐康军并未因围城而阻断所有出入，反而在几个特定方向，设立了秩序井然的“出城通道”，并架起数口大锅，日夜熬煮稠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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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康严令：“凡出城百姓，不得阻拦，一律施粥安置，询问城中情况，但不可威逼利诱。”

　　起初，只有零星胆大的百姓偷偷出城。当他们真的喝到了热腾腾的米粥，并被妥善安置到后方的临时营地后，消息如同野火般在饥肠辘辘的江州城内传开。

　　越来越多的百姓，甚至是一些军卒家眷，开始冒着风险拖家带口地出城。

　　“爹，外面……真的有粥喝，江东军不打人……”一个偷偷跑出去又回来的少年，对着守城的父亲低声说道。

　　那老兵看着儿子难得红润的脸色，又望了望城外隐约可见的炊烟，握着长矛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

　　徐康军围城三个月后，军粮日渐短缺，从一开始的减半发放，到后来的稀粥度日，军心士气如同漏水的舟船，不断下沉。

　　徐康的信和那些宣传画册，像一根根尖刺，扎在张任的心头。

　　张任并非不知蜀中世家之弊，但身为军人，忠君守土是他的天职。

　　然而，当“忠”的对象与“义”的内涵产生冲突时，张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部队中也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有人主张死战到底，以全忠义之名；也有人暗中抱怨，认为为了维护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而让全军将士饿死，并不值得。

　　“将军，城中存粮……最多再支撑半月。而且，逃……出城的军民越来越多，士气低落，恐生内变啊！”副将忧心忡忡地汇报。

　　张任站在城头，望着城外连绵的江东军营和更远处那象征生机的粥棚炊烟，久久不语。

　　张任看到江东军阵列严整，却对出城百姓秋毫无犯，这与传言中“凶残暴虐”的形象截然不同。

　　徐康的信中话语，再次在他耳边回响——“勿使忠勇之血，徒为蠹国之辈屏障”。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匆匆上来，递上一份最新的情报抄件，是徐康方面“无意”中让细作带回城的。

　　上面详细列出了已被查抄的几家负隅顽抗的蜀中世名单，以及他们隐匿的田亩和僮仆数量，触目惊心。

　　同时，旁边还附有一份主动配合清查、转而投资工坊并获得优待的中小地主名单作为对比。

　　强烈的反差，让张任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开始松动。

　　张任意识到，徐康要打击的，并非所有益州人，而是那些趴在益州身上吸血的蛀虫。

　　而自己麾下这些忍饥挨饿的将士，以及城中那些面黄肌瘦的百姓，正是这些蛀虫贪婪下的牺牲品。

　　“或许……我等的坚持，从一开始就错了方向？”

　　张任第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时间一天天过去，江州城内的状况愈发艰难。在断粮和外部宣传的双重压力下，守军的抵抗意志终于崩溃。一部分中级军官私下串联，决定献城。

　　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江州西门悄然打开，放下吊桥。早已接到内应信号的赵云部，迅速而有序地接管了城门。整个过程几乎没有爆发大规模战斗。

　　当徐康在鲁肃、黄忠等人的簇拥下，踏入江州太守府时，看到的是被部下劝服、并未自刎但面容憔悴、眼神复杂的张任。

　　张任被带到徐康面前，张任昂着头，却不再有之前的决绝，只有一片沉郁。

　　徐康看着张任，没有胜利者的倨傲，只是平静地问道：“公义将军，如今可曾想明白，你所守的，究竟是什么？”

　　张任沉默良久，最终长长叹了口气，单膝跪地，声音沙哑：“任……愿降。但求主公，善待江州军民，勿因任之顽抗而迁怒。”

　　徐康上前，亲手将张任扶起，郑重道：“我得公义，如得一臂。江州军民，亦是我之子民，何来迁怒之说？自今日起，江州乃至整个巴郡的安防整编，还需将军多多费心。”

　　徐康履行了他的承诺，对江州军民秋毫无犯，迅速开仓放粮，稳定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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