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对抗训练

　　时光飞逝，转眼三个多月过去，已是深冬时节。

　　这段日子里，徐康除日常带领少年们操练外，更将大量心血倾注在教学上——他不仅亲自教导庄中少年读书识字，更将主要精力放在算学课上。

　　在徐康悉心指点下，孩子们已熟练掌握了加减乘除四则运算，更能用简易公式解决实际问题。

　　两个多月前，新招募的一千余名孤儿陆续抵达，加上不断投奔的流民子女与庄中尚未参训的两百五十多名少年，训练营骤然增添了一千五百多张稚嫩而充满期盼的面庞。

　　面对激增的人数，徐康迅疾通过严格遴选，任命了一批大队长、中队长和小队长。这些新晋的少年教头不仅负责新卒基础训练，更承担起传授文识之责。

　　徐康大步穿过校场，来至黄忠与太史慈面前，抱拳施礼。

　　晨光落在徐康年轻却坚毅的面容上：

　　汉升将军、子义将军，首批受训的少年已操练大半载，根基日固。在下以为，是时候开始对抗演练了。

　　黄忠正在擦拭他的宝雕弓，闻言抬头，锐目中含了几分兴致：公子有何具体打算？

　　在下建议配发全套护具，以浸染石灰的木制兵械替代真器。

　　徐康语气坚定，可先自小队对抗始，渐次扩展至中队、乃至大队级演练。在模拟实战中，让他们真切体会阵型变换与团队配合。

　　徐康向前一步，指向远处操练的方阵：譬如可设夺旗、守垒等科目，胜者加餐犒赏，败者加练受罚。如此，少年们必当全力争先，在对抗中磨砺战技与胆魄。

　　黄忠捋须思忖片刻，眼中掠过赞许之色：此法甚善。不过……

　　黄忠话锋一转，声若洪钟，须记得，胜负赏罚皆要分明。另则，每场对抗后皆需讲评，让这些小子知晓得失、明辨长短。

　　太史慈在旁接话，唇角含笑：还须设裁判，某愿亲任此职。若有违规冲撞、护具不整者，立时罚下场。

　　二位将军所言极是！

　　徐康目中闪着兴奋的光，那在下这便去筹备护具与场地？

　　黄忠颔首，拍了拍身旁箭囊：三日后，某要亲眼瞧瞧这些雏鹰，究竟练就了怎样的锋芒。

　　徐康回到庄园，立时唤来老管家陈伯。冬阳透窗，照见徐康眉宇间的紧迫。

　　陈伯，对抗演练所需护具与木制兵械最是要紧。你即刻召集所有手艺精良的工匠，并动员庄中闲适的妇孺，全力赶工！以韧竹为骨，熟藤为络，内衬厚布，务须三日内制出至少两百套护住头、胸、腹、腿等要害的护具！木匠那边，刀、枪、棍、盾之形，边角定要磨圆，不可存毛刺，浸染石灰亦须均匀。

　　老仆明白，请少主放心！陈伯知事紧要，领命匆匆而去。

　　此后三日，庄园内灯火通明，敲打编织之声不绝于耳。

　　工匠坊中竹屑纷飞，妇孺们围坐成圈，灵巧手指在藤条与布匹间穿梭。

　　少年们似也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氛，操练愈发刻苦，眼中满含对三日后的期待与一丝紧张。

　　每夜就寝前，营房内尽是对战术的低声探讨，直至巡夜队长厉声呵斥方渐沉寂。

　　三日后，校场四周彩旗猎猎，在寒风中作响。

　　高台上，徐康、黄忠、太史慈并肩而立。

　　台下，两百余名少年装束齐整，虽护具略显粗陋，木制兵械形制各异，但个个挺胸昂首，目光灼灼，队列肃静无声，唯闻旌旗迎风之声。

　　徐康迈步向前，目光扫过每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庞，清越声响彻全场：今日，由铁蛋率领第一、第二中队，对战石头率领的第三、第四中队！

　　徐康顿了顿，声调陡然扬起：兄弟们！大半年来，尔等无论严寒酷暑，坚持勤学苦练！流了多少汗，磨破几层皮，你们自家清楚，我们也看在眼里！然操练是为实战，非为演武！今日，便是尔等初试锋芒之时！规则已明，护具已备，望尔等放手一搏，竭尽全力，让我与二位将军，亲眼见证尔等的勇毅与成长！

　　徐康话音方落，黄忠沉稳如山之声随之响起，带着金属般的铿锵：记住！战场上，唯勇者、智者、同心者能胜！此刻——

　　黄忠声如洪钟，开始！

　　随太史慈手中令旗挥落，铁蛋与石头几乎同声发令，两支队伍配合默契，迅疾行动。

　　第一、第二中队，锋矢阵型，进！铁蛋高擎木刀，身先士卒，率领麾下百余少年如一体，稳步前推。

　　他们步伐整齐，木枪前指，凝成一股锐不可当之势。

　　另一侧，石头显得更为沉稳：第三、第四中队，圆阵防御，长枪手居前，刀盾手护翼！

　　石头的队伍闻令立动，外围少年迅疾蹲身，将近一人高的木盾重重顿地，发出沉闷响声，盾牌间隙中，一支支削尖的木枪如毒蛇般探出，整个阵型瞬成布满尖刺的堡垒。

　　双方距离急速拉近，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气息。高台上，太史慈微一颔首：铁蛋勇猛进取，石头稳扎稳打，皆得阵法要领，不错。

　　就在铁蛋队伍即将撞上石头严阵以待的圆阵时，铁蛋忽变战术：散开！左右穿插，攻其侧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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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锋矢阵前部少年闻令立向两翼散开，试图绕过正面坚盾，攻击圆阵相对薄弱的腰肋。此变阵极速，显见平日操练之功。

　　然石头亦非庸才，立时高喊：变阵！两翼合拢，围之！

　　圆阵两翼刀盾手与长枪手疾向中靠拢，如巨蚌合壳，反要将穿插进来的对手围困。场中顿时陷入混战。

　　铁蛋大喝一声，木刀格开刺来的木枪，一个箭步突入，刀尖精准点在一名少年胸甲上，留下一团醒目的白印。那少年一怔，懊丧垂械，在裁判示意下退出战场。

　　但石头队的抵抗异常顽强，他们三人一组，背靠背相互驰援，铁蛋队的攻势虽猛，却一时难啃这块硬骨头。

　　木制兵械碰撞的声、少年们的呼喝声、场边同袍的助威声交织成片，校场上热气蒸腾，虽是模拟对抗，却满溢昂扬斗志。

　　黄忠目光如电，紧盯着场中每个细节，时而颔首，时而微蹙眉头。

　　徐康则屏息凝神，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激烈对抗中。

　　僵持之际，铁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看出石头队的指挥核心正在圆阵中央，若能擒贼擒王，必可打乱其部署。

　　铁蛋猛指石头所在：第二小队随我冲阵！余者全力牵制！

　　话音未落，铁蛋已如猛虎下山，带着十余精锐少年，不顾两翼来袭，直扑圆阵心！

　　此着出乎石头预料，中心的防御瞬承重压。

　　护中队长！石头身旁的少年们惊呼涌上，阵型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丝紊乱。

　　铁蛋抓住时机，木刀左劈右砍，虽用的是木刀，气势却如真的在疆场搏命，接连数人，硬生生撕开一道缺口，直逼石头面前！

　　来得好！石头毫无惧色，举木盾格挡，右手木刀顺势反击。两位少年指挥官瞬间战作一团。

　　高台上，太史慈拊掌笑道：好！擒贼先擒王，铁蛋这小子有胆色！

　　然就在铁蛋与石头缠斗，大半注意被吸引时，石头早先预留的一支二十人小队，在其副队长带领下，悄无声息自侧后绕出，如毒蛇出洞，猛地插入因铁蛋冲阵而略显薄弱的敌阵后翼！

　　不好！铁蛋眼角瞥见此景，心中一惊，招式不由一滞。

　　石头趁势猛攻，木盾重重撞在铁蛋胸前，虽被护具所挡，也让铁蛋踉跄后退。

　　后翼遭袭，铁蛋队顿时阵脚大乱。前队队员回头驰援，却被石头队主力死死缠住。

　　那支奇兵在阵中左冲右突，专攻背心，很快，代表的白点便在铁蛋队中不断显现。

　　胜负天平急速倾斜。尽管铁蛋勇悍，接连数人，甚至一度逼近对方指挥旗，但大势已去。

　　最终，在石头指挥的合围下，铁蛋与他身边最后几名队员被团团围住，身上很快布满石灰印记。

　　鼓声骤止。

　　裁判高声宣告：对抗终了！第三、第四中队，胜！

　　场上顿时爆发出巨大声浪。石头队的少年们欢呼雀跃，相互击掌庆贺，虽人人汗流浃背，护具上或多或少沾着白印，脸上却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而铁蛋队的少年们则多垂头丧气，有人不甘地望着身上白点，更有人眼圈泛红，强忍才未落泪。

　　铁蛋摘下兜鍪，满头大汗，他走至石头面前，重拍其肩，嗓音微哑：石头，打得好！我服！

　　石头亦除下兜鍪，拭了把汗，正色道：铁蛋哥，你冲阵那一下太猛，险些抵不住。

　　此时，黄忠、太史慈与徐康已下高台，来至少年们面前。场中立时肃静，所有少年，无论胜败，皆挺直腰背，目光聚焦于三位长官身上。

　　黄忠目光扫过全场，沉声开口，字字清晰传入每人耳中：今日对抗，某一一看在眼里！胜者，阵型严谨，应变及时，预留奇兵更是点睛之笔！该赏！加餐赐肉，以作犒劳！

　　石头队少年闻此，喜色更浓。

　　黄忠话锋一转，望向败方：败者，勇气可嘉，初时进攻亦有章法！然，求胜心切，孤注一掷，致后翼空虚，为人所乘！战场上，此乃大忌！罚，加练一个时辰阵型变换，望尔等牢记此训！

　　铁蛋与队员们面现惭色，但皆用力颔首，将老将军之言铭记于心。

　　太史慈继而上前，开始详评双方在对抗中的得失，自阵型择取、变阵时机、小队配合至个人勇武与纪律的平衡，一一点出，言辞犀利，切中要害。少年们听得无比专注，多人皆在心中默然复盘方才战斗。

　　徐康望着眼前这些在成败间快速成长的少年，心中感慨万千。

　　徐康知道，今日这场充满汗水与激情的对抗，不过是个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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