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河套之战8

　　白日惨烈的斗将已然结束，但夜晚的草原并不平静。

　　胡骑大营中，各部头人再次聚于刘虎金帐，气氛比昨夜更加压抑。

　　连败数阵，哲别战死，铁勒、额尔敦等勇士阵亡，慕容垂败逃……斗将的惨败，不仅折损了精锐，更沉重打击了联军的士气。

　　“汉人……汉人怎会如此强？”

　　迷唐喃喃自语，年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恐惧。

　　他亲眼看到哲别那惊天一枪，却被徐锐破去；看到徐朔、徐凯等人如砍瓜切菜般击杀己方勇士。那种武力上的绝对差距，让他心生寒意。

　　滇零老脸灰败，不住捻着手中骨珠：“多吉阿叔的‘黑瘴术’竟也只能逼平……汉军中，奇人异士亦不少啊。”

　　刘虎脸色铁青，猛灌了一口马奶酒，将银杯砸在地上：“强又如何？我们有七万铁骑！便是用人堆，也能堆死他们！明日，全军压上，强攻汉营！我就不信，五万步兵，能挡住七万骑兵的冲锋！”

　　秃发尤突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单于，今日斗将，汉军显露的实力远超预估。那主将刘星尚未出手，其身旁数将气息沉凝，恐皆不在今日出战诸将之下。强攻……即便能胜，我七万骑还能剩下多少？届时，莫说瓜分战利品，便是自保都难！”

　　“那你说怎么办？！”刘虎怒道，“打又打不过，退又不能退！难道就在这里看着汉人在我们的草原上耀武扬威？！”

　　秃发尤突眼中寒光闪烁，缓缓道：“汉军虽强，然其孤军深入，粮草转运艰难。刘星敢以身为饵，必有所恃。其所恃者，无非两点：一是营寨坚固，弩箭充足；二是笃定其友军——典韦、孙策两路，能在数日内来援。”

　　他走到简陋的羊皮地图前，手指点向鹰愁涧方向：

　　“我派出的游骑发现，这两日，鹰愁涧附近有零星汉骑活动痕迹，但未见大军。我怀疑……汉军主力，或已秘密运动至鹰愁涧一带，正等着我们与刘星拼个两败俱伤，再突然杀出，坐收渔利！”

　　刘虎、迷唐等人闻言色变。

　　“你是说……徐康给我们设了个套？”刘虎冷汗下来了。

　　“十有八九。”秃发尤突沉声道，“所以，强攻刘星，正中其下怀。”

　　“那……那该如何？”迷唐急问。

　　秃发尤突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将计就计！”

　　“嗯？”

　　“汉军欲围歼我等，我等何不反其道而行之？”

　　秃发尤突手指地图，“刘星营寨坚固，强攻不易。但典韦、孙策两路皆是步兵为主，离此有数日路程，但骑兵只需一日余，且其为了诱我，必然放慢速度，营垒也不会如刘星这般坚固。我们何不……”

　　他环视众人：“佯攻刘星，牵制其主力。然后，以精骑绕过敕勒川，疾驰奔袭典韦或孙策一路！这两路汉军，绝想不到我们会舍近求远，突袭他们！只要击溃其中一路，汉军的包围圈便出现缺口，刘星这枚孤子，便成了真正的死棋！”

　　刘虎眼睛一亮：“好计！可是……派谁去？派多少兵马？若兵力太少，难破汉军营垒；若兵力太多，刘星这边又恐压制不住。”

　　秃发尤突道：“刘星营寨，需重兵围困，但不必强攻，只需多树旌旗，每日鼓噪作势，使其不敢妄动即可。我建议，留四万骑在此，由单于统一指挥，围困刘星。其余三万骑，由我亲自率领，奔袭典韦左路军！典韦所部多步卒，行动较慢，且其刚从安定出塞，营垒未固，正是最好目标！”

　　迷唐立刻道：“我烧当羌愿随大帅奔袭！”

　　滇零犹豫了一下，也道：“先零羌可出五千骑。”

　　刘虎盘算着：留四万骑围困刘星，其中匈奴占两万，其余各部凑两万，自己仍掌握最大兵力。秃发尤突带走三万去冒险，成了，自己可分功；败了，削弱的是秃发部和羌人势力。怎么看都不亏。

　　“好！”他拍案而起，“就依大帅之计！明日开始，我率军围困刘星营寨，大帅即刻点兵，秘密出发，奔袭典韦！愿长生天保佑，马到成功！”

　　“愿长生天保佑！”众头人举杯，心中却各怀鬼胎。

　　计议已定，当夜，秃发尤突便悄悄点齐本部一万五千骑，连同烧当羌一万骑、先零羌五千骑，共计三万骑，人衔枚，马裹蹄，借着夜色掩护，离开野马滩，向北而后转向东北，朝着典韦左路军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几乎在同一时间，鹰愁涧中，张绣、黄旭率领的两万两千汉军骑兵，也接到了新的指令。

　　“张将军、黄将军，”传令兵呈上刘星书信，“刘将军有令：胡虏斗将惨败，其心已乱。料其不敢再强攻刘星将军营寨，必另寻他法。典韦将军左路军位置相对突出，且以步卒为主，恐为胡虏目标。命你二人时刻监视胡虏联军，一但发现有大军离营，即刻率军离开鹰愁涧，向东北方向运动，潜行至典韦将军左路军侧后五十里处隐蔽。若胡虏袭典韦将军，你等可相机截击；若胡虏不动，则待刘星将军与胡虏主力接战时，突袭其侧后！”

　　张绣览毕，与黄旭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兴奋。

　　“刘将军真是神机妙算！”张绣抚掌，“胡虏果然不敢硬啃刘星这块硬骨头！传令，全军整装，一刻钟后出发！注意隐匿行踪！”

　　两万两千骑兵，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悄离开鹰愁涧，没入茫茫草原。

　　而在敕勒川汉营中，刘星也并未入睡。他站在了望塔上，望着胡骑大营方向。虽然距离遥远，灯火朦胧，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今夜胡营的动静有些异常。

　　“传令，多派斥候，紧盯胡营。尤其是东北、西北两个方向，看看是否有大队人马暗中离开。”刘星对副将道，“另外，给典韦将军和孙策将军去信，提醒他们小心胡虏奔袭。尤其是典韦将军，他的左路军步卒多，更要警惕。”

　　“诺！”

　　刘星仰望星空，草原的夜空格外清澈，银河如练。

　　“秃发尤突……你会如何选择呢？”他低声自语，“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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