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官渡之战16

　　东门战事暂歇，但南门、北门依然吃紧。张合、高览都是河北名将，用兵沉稳，不计伤亡地猛攻，夏侯惇、曹仁已渐感不支。

　　曹操在中军得知东门击退文丑，精神大振。

　　“时机到了！”他猛地起身，“传令！徐晃、于禁，率所有预备队，出南门，突击张合侧翼！乐进，你伤未愈，坐镇中军！吾亲去北门，会会高览！”

　　“主公不可！”程昱急劝，“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北门危险！”

　　曹操大笑：“昔日本初与吾共讨董卓时，曾言‘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今日，便让本初看看，谁才是真英雄！”

　　他披甲持槊，在许褚及虎卫军护卫下，直奔北门。

　　北门战况最为惨烈。曹仁身先士卒，在墙头与登城的袁军血战，已多处负伤。

　　高览在城下督战，见曹营防守顽强，心中焦躁，正要加派兵力，忽见曹营北门洞开，一彪人马杀出！

　　当先一将，身高七尺，细眼长髯，披大红战袍，持长槊，正是曹操！

　　“曹孟德？！”高览又惊又喜。若能阵斩曹操，此战便赢了！

　　“高览！可敢与吾一战？！”曹操纵马而出，声若洪钟。许褚率虎卫军紧紧护卫。

　　高览哪会怕曹操？当即挺枪跃马，直取曹操！

　　两马相交，曹操槊法精熟，竟与高览战了十余合不分胜负！高览心中暗惊：这曹阿瞒，武艺竟也不俗！

　　然而，曹操亲自出阵，极大地鼓舞了曹军士气。北门守军见主公亲临，皆发奋死战，竟将登城的袁军又杀了下去！

　　与此同时，南门方向，徐晃、于禁率生力军突出，直冲张合侧翼。

　　张合正全力攻城，猝不及防，阵脚大乱。

　　夏侯惇见援军至，也开营门杀出，内外夹击，张合大败，损失惨重，只得后退数里重整。

　　北门，高览与曹操斗了三十余合，见难取胜，又闻南门张合败退，恐被包围，只得虚晃一枪，拨马撤退。

　　至此，袁绍精心策划的全面强攻，以失败告终。袁军死伤超过四万，曹军也折损近两万，但营垒依然屹立不倒。

　　夕阳西下，官渡原野上尸横遍野，残阳如血，映照着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袁军大营，一片死寂。败兵垂头丧气地归来，伤兵的哀嚎此起彼伏。

　　中军大帐，袁绍面如死灰，瘫坐在榻上。一日猛攻，损兵折将，却未能撼动曹营分毫。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文丑竟然两次败于关羽之手，险些丧命！

　　“明公……”郭图、审配等噤若寒蝉。

　　沮授长叹一声，欲言又止。他知道，经此一败，袁绍更听不进稳守的建议了。可继续强攻，除了徒增伤亡，又能如何？

　　袁绍声音沙哑，“文丑伤势如何？”

　　“文将军盔甲厚重，刀伤未及筋骨，但内腑受震，需将养数日。”

　　“让他好好养伤……”袁绍挥挥手，疲惫地闭上眼睛，“诸将……整顿兵马，加强营防，防备曹军劫营……退下吧。”

　　众将默默退出。

　　帐外，夜幕降临，星光黯淡。沮授仰望星空，心中一片冰凉。

　　他知道，官渡之战的主动权，正在悄然转向曹操一方。而那个横空出世的关羽，以及北方那个席卷河套的徐康，都将成为影响天下大局的变数。

　　“河北……危矣。”老谋士发出一声无人听见的叹息。

　　曹营，庆功宴再次召开，但规模小了许多。毕竟，惨胜亦是胜，两万将士的伤亡，让胜利的喜悦打了折扣。

　　曹操亲自为关羽把盏，赞不绝口：“今日若无云长，东门必破！云长真乃国之栋梁！操必上表天子，为云长请功！”

　　关羽举杯，淡然道：“关某分内之事。然今日之战，若非廖化将军奋勇突阵，扰乱敌心，恐难击退文丑。廖将军负伤多处，其功当录。”

　　曹操忙道：“自然！自然！廖将军勇烈，操已命医官悉心诊治，必有重赏！”

　　宴后，关羽回到营帐。廖化因伤势较重，已包扎后歇息。

　　“将军，今日曹操殷勤太过，恐非好事。”副将低声道。

　　关羽卸甲，抚摸着金丝软甲上的一道浅痕——那是文丑点钢矛留下的。他缓缓道：“曹操欲收吾心，然吾心如铁。今日之战，吾已尽力，不负兄长所托，亦不负曹公礼遇。待官渡事毕，吾便当归去。”

　　“只是……”副将皱眉，“看今日态势，袁绍虽败，实力犹存。官渡之战，恐非短期可了。我等难道一直在此？”

　　关羽默然。他也知此战艰难。但既然来了，便要有个结果。

　　“且看曹操下一步如何行事。”他望向帐外星空，“若其有良策破袁，吾助之；若其无策……吾亦不会久留。”

　　袁绍大军败退回营后，官渡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连番激战留下的尸骸尚未清理完毕，野狗与乌鸦已在战场边缘聚集，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铁锈混合的气味。

　　两军营垒相隔十里对峙，白日里旌旗静垂，入夜后刁斗森严，只有巡逻骑兵的马蹄声偶尔划破死寂。

　　曹营中军帐内，烛火通明。

　　曹操斜倚在虎皮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珏，目光却落在案头堆积如山的竹简上——那是各地催粮的急报。

　　他眼下乌青深重，连日来的焦虑已让这位枭雄鬓角又添了几缕霜色。

　　“主公，今日清点，营中存粮仅够五日之用。”程昱的声音干涩如砂纸磨铁，“若再不能破局……”

　　“吾岂不知？”曹操猛地坐直身子，玉珏在掌心攥得咯咯作响，“袁本初龟缩不出，分明是要耗死我军！可恨！可恨！”

　　荀攸轻咳一声，将一幅羊皮地图在案上铺开：“主公且看，袁军粮草皆囤于乌巢，由淳于琼率两万兵马把守。此处距袁绍大营四十里，距我军六十里。若能出奇兵袭之……”

　　“谈何容易！”

　　夏侯惇独眼圆睁，“袁绍便是再蠢，乌巢这等命脉之地，岂会不设重防？我军兵力本就不足，若分兵袭粮，大营空虚，袁绍趁机来攻，如何应对？”

　　帐中一时沉寂。诸将皆知夏侯惇所言在理，可粮草将尽这个死结，又该如何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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