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颖川大族撤离，黄忠进兵沛国

　　公审的消息如野火燎原，一夜之间传遍颍川未下诸县。

　　阳翟城内，荀氏别院。

　　家主荀谌正召集族中长老紧急议事。这位昔日的袁绍谋士，在袁绍战败后返回家族，不准备再出士为官。如今面色惨白，手中茶盏不住颤抖。

　　“周瑜……周瑜真敢杀人？”一名族老颤声问。

　　“何止敢杀！”荀谌惨笑，“钟元常父亲朝廷老臣，说斩就斩。我荀家及陈家……三百颗人头，血染校场。徐康这是要掘我世家的根啊！”

　　正说间，管家仓皇闯入：“家主！城外探马来报，周瑜大军已开拔，朝阳翟而来！旗号……旗号是‘顺新法者生，抗新法者死’！”

　　满堂死寂。

　　半晌，一青年霍然起身：“叔父，走吧！带上金银细软，北投曹操，或渡河到河北，总好过在此等死！”

　　“走？往哪走？”另一老者老泪纵横，“祖坟在此，基业在此，三百年的荀氏宗祠……”

　　“祖坟重要还是人命重要？！”青年急道，“周瑜明日就到，到时想走也走不了了！”

　　荀谌闭目良久，长叹一声：“收拾吧。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烧了。”

　　当夜，阳翟城四门洞开。荀氏举族北逃，车队绵延三里，装载金银珠宝、典籍字画。同样一幕，在颍川各县上演。

　　鄢陵韩氏，弃城奔兖州。

　　临颍辛氏，举族投河北。

　　舞阳杜氏、襄城李氏、郾城许氏……

　　八月末的颍川官道上，逃亡的世家车队络绎不绝。有人哭嚎祖业，有人怒骂徐康，更有人途中遭乱兵劫掠，百年积累付诸东流。

　　至九月初三，周瑜兵不血刃，连收阳翟、鄢陵、临颍等七城。所到之处，城门大开，只剩些老弱胥吏跪迎。

　　“将军，颍川二十一县，已下十八。”吕蒙禀报时，语气复杂，“余下三县，守将皆弃城而走。只是……城中田亩册籍，多被焚毁；府库钱粮，十不存一。”

　　周瑜骑马入阳翟城，但见街道冷清，商铺紧闭，唯有几个胆大的百姓在门缝窥视。

　　“传令，”他淡淡道，“第一，张贴安民告示：既往不咎，各安其业。第二，从军中抽调文吏，重组县衙，重造黄册。第三，开我军粮仓，设粥棚三日，赈济贫民。”

　　凌统忍不住道：“将军，这些世家逃时席卷财物，为何不追？”

　　“追？”周瑜摇头，“让他们走。他们带走的，是浮财；留下的，是土地、是民心。至于那些财物——”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带得走金银，带得走颍川的万亩良田么？传信给主公，颍川已定，可遣新政官吏入驻了。”

　　九月初五，颍川全境易主。这个东汉士族最鼎盛之地，在铁腕新政下，完成了一场痛苦的蜕变。

　　就在周瑜整治颍川时，徐州下邳城外，另一支大军正在誓师。

　　黄忠金盔金甲，须发虽白，背脊却挺直如松。他胯下黄骠马，手中凤嘴刀，身后五万大军肃立，旌旗猎猎。

　　“汉升将军！”张辽策马而来，玄甲黑马，气势雄浑，“某奉徐军师将令，率两万精兵来会。从今日起，听候将军调遣！”

　　黄忠抚须大笑：“文远来得好！有汝相助，沛国指日可下！”

　　刘磐在旁道：“老将军，程普已率两万军守下邳，万无一失。我军五万精锐，何时开拔？”

　　黄忠抬头看了看天色：“今日酉时出发，昼伏夜出，三日内抵达沛国边境。文远，你久在徐州，可知沛国守备如何？”

　　张辽沉吟道：“沛国相刘繇，乃兖州刺史刘岱之弟，儒生出身，不通军事。然沛国都尉李通，却是曹操心腹，善抚士卒，有兵两万。更兼沛国乃曹操故里，曹氏、夏侯氏族人众多，恐抵抗激烈。”

　　“李通？”黄忠眼中精光一闪，“可是曾谋杀周直，独霸朗陵县的李通？”

　　“正是此人。”

　　黄忠沉吟道：“李通勇毅，不可轻视。传令：刘磐率一万先锋，明晨抵相县外围，多张旌旗，广布疑兵，做出三万大军模样，逼刘岱出战。文远率八千轻骑，伏于睢水之畔，待李通援军至，半渡而击。老夫自领中军，直捣国都相县！”

　　“诺！”

　　当夜，五万大军悄然开拔。马蹄裹布，士卒衔枚，如一条黑色长龙，隐入苍茫夜色。

　　九月初八，沛国相县。

　　国相府内，刘繇正与李通争执不休。这位宗室子弟年过五旬，锦衣玉冠，此刻却满面惶急。

　　“李都尉！探马来报，黄忠先锋已至城外三十里，旌旗蔽日，至少三万大军！这……这如何是好？”

　　李通一身戎装，面容沉毅：“国相勿慌。相县城高池深，粮草足支半年。末将已飞书许都求援，只需坚守月余，曹公必遣兵来救。”

　　“月余？”刘繇连连跺脚，“黄忠是什么人？五日破下邳！那臧霸两万兵马，在他手下撑了几天？我等能守十日便是万幸！”

　　正争论间，忽有斥候急报：“国相！都尉！东门……东门曹氏族人数百，聚集要出城！言……言要北归谯郡，避战祸！”

　　刘繇大怒：“反了！曹氏受曹公厚恩，此时竟要逃？抓起来！”

　　“不可！”李通急止，“曹氏乃曹公宗族，若强行扣押，恐伤军心。不如……”

　　他压低声音，“让他们走。这些族人离城，反少些累赘。”

　　刘繇犹豫片刻，颓然挥手：“罢了……罢了……”

　　谁知这一放，便如决堤之水。

　　曹氏族人出城的消息传开，夏侯氏、丁氏、卞氏等曹操姻亲故旧纷纷效仿。至午时，相县四门挤满出逃的车马，哭声、骂声、马蹄声混成一片。

　　李通在城头看得真切，气得浑身发抖：“竖子不足与谋！传令，关闭城门，再有欲出城者——斩！”

　　然军令尚未传达，城外忽然号角长鸣——刘磐先锋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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