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废墟中的苏醒，代价的重量

　　意识回归身体的那一刻，林凡并没有感觉到预想中的剧痛。

　　没有撕裂般的痛楚，也没有经脉逆流的灼烧感。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死寂般的“空”。

　　就像是一个装满了水的瓶子，突然被倒得干干净净，连最后一滴水渍都被蒸发殆尽。

　　林凡下意识的想要调动丹田内的灵力，去滋润干涸的身体。

　　那是修真者本能的反应。

　　然而，当他的意念沉入丹田时，迎接他的却是一片虚无。

　　曾经那个金光璀璨、有着九龙盘踞的神品金丹，不见了。

　　曾经那如江河般奔涌、充盈着四肢百骸的浩瀚灵力，消失了。

　　甚至连那坚韧宽阔的经脉，此刻也寸寸断裂，如同干枯的河床，布满了狰狞的裂痕。

　　现在的他，不仅仅是一个凡人。

　　更是一个身体千疮百孔、连凡人都不如的废人。

　　“这就是……代价吗？”

　　林凡心中苦笑一声。

　　但他并不后悔。

　　那一剑“开天”，斩杀化神，护住了身后的所有人。

　　这笔买卖，值了。

　　他艰难的控制着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圣子峰那熟悉却又陌生的天花板。

　　原本绘满阵纹、流光溢彩的穹顶，此刻已经布满了裂痕，灰扑扑的，透着一股衰败的气息。

　　“凡儿！”

　　“夫君！”

　　“师兄！”

　　几乎是他睁眼的瞬间，几道带着哭腔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林凡费力的转动眼珠，看到了床边围满的人。

　　冷清秋坐在床头，那张平日里高冷如冰山的脸庞，此刻却憔悴得让人心疼。

　　她的眼眶通红，布满了血丝，显然是守了很久没有合眼。

　　看到林凡醒来，她紧绷的身体猛的一软，险些从床边栽倒下去。

　　“师尊小心！”

　　旁边的月玲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冷清秋。

　　月玲珑的面纱早已摘下，那张清丽绝俗的脸上写满了担忧，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另一边，苏媚儿和花想容正紧紧抓着被角，指节发白。

　　苏媚儿的眼睛肿得像桃子，花想容则是咬着嘴唇，直到咬出血来都浑然不觉。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深深的、无法掩饰的疲惫。

　　“你……你感觉怎么样？”

　　冷清秋声音沙哑，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摸摸林凡的脸，却又怕碰坏了他似的，悬在半空不敢落下。

　　林凡看着她们这副模样，心中一痛。

　　他想要抬起手帮冷清秋擦去眼角的泪水，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像是灌了铅，根本抬不起来。

　　他只能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极为虚弱的笑容。

　　“别哭……”

　　“我这不是……还没死吗？”

　　声音嘶哑难听，像是破风箱在拉扯。

　　“呸！不许说那个字！”花想容红着眼啐了一口，但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林凡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

　　他隐瞒了系统“神级选择”的真相。

　　那是他最大的秘密，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只是施展禁术的代价罢了。”

　　林凡轻声说道，眼神尽量显得平静。

　　“修为散尽，经脉受损……只要人还在，总能修回来的。”

　　“你们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听到这话，众女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只要能恢复就好。

　　哪怕是从头再来，凭林凡的天赋，她们也相信他能重回巅峰。

　　“让我看看。”

　　苏媚儿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是丹堂堂主，是这里医术最高的人。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搭在了林凡的手腕上。

　　一丝温和的木属性灵力，小心翼翼的探入林凡体内。

　　然而。

　　仅仅过了三息。

　　苏媚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那是真正的面如死灰。

　　她的手指像是触电一般，猛的缩了回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媚儿，怎么了？”

　　冷清秋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一把抓住了苏媚儿的肩膀，急切的问道。

　　“说！到底怎么了？！”

　　苏媚儿看着冷清秋，嘴唇哆嗦着，眼泪夺眶而出。

　　“碎了……”

　　“全都碎了……”

　　“不仅是经脉寸断……师兄的丹田……丹田彻底碎裂，化为了一片混沌废墟……”

　　“生机微弱如风中残烛……别说重修了，就是……就是想保住性命，都……”

　　苏媚儿的话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轰！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的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殿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原本那一丝希望的火苗，被无情的掐灭了。

　　丹田碎裂。

　　对于修真者来说，这就意味着判了死刑。

　　那是储存灵力、沟通天地的根本。

　　丹田一碎，仙凡永隔。

　　昔日那个一剑斩神、光芒万丈的盖世英雄。

　　如今，竟然成了一个连性命都难保的废人？

　　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冷清秋只觉得眼前一黑，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不……不可能……”

　　花想容踉跄着后退两步，靠在柱子上，脸色煞白。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月玲珑也是呆立当场，看着床上那个虚弱的男人，眼中满是绝望。

　　就在这一片死寂和绝望中。

　　一道平静的声音，忽然响起。

　　“慌什么。”

　　林凡看着众人，眼神异常的平静。

　　没有绝望，没有恐慌，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说了，我心里有数。”

　　“媚儿，你的医术还得再练练。”

　　林凡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我的丹田确实碎了。”

　　“但并非毫无生机。”

　　林凡闭上眼，内视己身。

　　在那片混沌破碎的丹田废墟中央。

　　一枚残缺的玉玺碎片，正静静的悬浮着。

　　那是九龙帝玺的碎片。

　　它虽然光芒黯淡，但却散发着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温热气息，牢牢的护住了林凡的心脉。

　　只要心脉不断，人就不死。

　　更重要的是。

　　林凡感觉到，自己的肉身似乎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

　　虽然没有了灵力，无法内视得太清晰。

　　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肌肉、骨骼，对外界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

　　他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游离的灵气味道。

　　那种味道，不是普通的五行灵气。

　　而是一种极为稀薄、古老、苍茫的特殊气息。

　　那是……鸿蒙紫气！

　　“破而后立，不破不立。”

　　林凡在心中默念着这八个字。

　　脑海中，《鸿蒙不灭体》的总纲金文，开始缓缓流转。

　　这门神级功法，不需要完整的丹田。

　　它需要的，恰恰就是这种将自身化为混沌、重开天地的决绝！

　　就在这时。

　　圣子峰外的一处隐秘院落中。

　　一直处于疗伤状态的叶落雁，忽然睁开了双眼。

　　她感知到了林凡苏醒的气息。

　　“居然没死？”

　　叶落雁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一抹复杂的幸灾乐祸。

　　“硬抗化神期一击，就算不死，估计也废了吧？”

　　“哼，让你敲诈本宫。”

　　“这就是报应。”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心中却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恐慌。

　　兔死狐悲。

　　若是林凡真的废了，谁来庇护她？

　　谁来帮她寻找资源疗伤？

　　要是被正道联盟或者是那个镇南王的残部发现，她现在的状态，只有死路一条。

　　“不行，得去看看。”

　　叶落雁咬了咬牙，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流光，悄然向着林凡的寝殿掠去。

　　她以检查伤势为名，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来到了殿外。

　　透过窗户的缝隙，她看到了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林凡。

　　“果然废了。”

　　叶落雁心中一定，随即又是一沉。

　　她小心翼翼的放出神识，探入林凡的体内。

　　她想要确认一下，这个男人还有没有利用价值。

　　如果真的彻底没救了，她必须马上考虑退路，甚至……把那块补天石抢回来。

　　然而。

　　当她的神识穿过林凡破碎的经脉，触碰到那片混沌不堪的丹田废墟时。

　　叶落雁的身体猛的一僵。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在那片废墟之中。

　　在那九龙帝玺碎片的微光之下。

　　她感觉到了一丝气息。

　　一丝极为微弱，但却精纯到了极致，甚至连在上界都极为罕见的气息！

　　“这是……”

　　“鸿蒙之气？！”

　　叶落雁的心脏狂跳，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她死死的盯着林凡，眼神瞬间变了。

　　原本的幸灾乐祸和轻视，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以及……难以抑制的贪婪。

　　鸿蒙之气！

　　那是天地初开时的本源力量！

　　是传说中只有仙帝级别的存在，才能勉强捕捉到的一丝道韵！

　　这个下界的蝼蚁，体内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难道是因为那块补天石？

　　还是因为他修炼了那种特殊的体质？

　　叶落雁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男人虽然废了修为，但他这具肉身……

　　或许比他全盛时期的神品金丹，更有价值！

　　这是一个活着的宝库！

　　如果能将他体内的鸿蒙之气提炼出来，哪怕只有一丝……

　　她的伤势不仅能瞬间痊愈，甚至修为还能更进一步，突破瓶颈！

　　“林凡啊林凡……”

　　叶落雁舔了舔红唇，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妖异的光芒。

　　“看来，本宫还真是小看你了。”

　　“你这具身体，本宫要定了。”

　　与此同时。

　　逆天盟内部。

　　随着林凡苏醒但沦为废人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些原本就被强行压服、心怀鬼胎的附属势力，开始暗中串联。

　　战后的圣子峰，空气中弥漫着尚未散去的血腥味。

　　而在那压抑的沉默之下，一场针对林凡的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夜深人静。

　　众女被林凡强行劝去休息了。

　　他独自躺在床上，感受着体内那唯一的暖意。

　　那是帝玺碎片传来的温度。

　　也是他翻盘的希望。

　　林凡并未绝望。

　　相反，他的眼底深处，闪烁着一丝疯狂的光芒。

　　“丹田碎了又如何？”

　　“经脉断了又如何？”

　　“既然天要废我，那我就逆了这天！”

　　“以身为炉，以鸿蒙为火……”

　　“这一世，我不修灵力，只修……不灭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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