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剑灭双宗

　　司空玄觉得自己今夜运气不错。

　　无量剑派东宗西宗内讧，左子穆和辛双清这对师兄妹为掌门之位斗得你死我活。他率神农帮精锐趁夜偷袭，不过两个时辰就攻破了前山三道关卡。如今东西二宗残存弟子退守祖师堂，负隅顽抗。

　　“攻进去！”司空玄站在火光中，药锄一挥，“无量剑派的药田、典籍，今夜尽归我神农帮！”

　　帮众轰然应诺，举着火把刀剑涌向那栋飞檐斗拱的建筑。

　　就在这时，山门处传来一声惨叫。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惨叫此起彼伏，由远及近，速度快得诡异。司空玄皱眉回头，只见守在山门处的十余名帮众，不知何时已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火光映照下，一道单薄的身影正踏过尸骸，缓缓走来。

　　那人右袖空荡，左手持剑，跛足而行。脸上蒙着布，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在火光中泛着死寂的寒光，不似活人。

　　“什么人？！”司空玄厉喝。

　　来人不答。

　　剑光起。

　　这一次，司空玄看清了——那剑路快得根本看不清轨迹。只见白芒一闪，挡在最前的三名帮众喉咙同时裂开血线。他们甚至来不及惨叫，便捂着脖子软倒下去，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在青石地上汇成细流。

　　更诡异的是，那些血一接触地面，竟迅速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妖……妖法！”有帮众惊恐后退。

　　司空玄心中大骇，但他终究是一帮之主，强自镇定：“阁下是哪路朋友？我神农帮在此办事，还请行个方便——”

　　“方便？”蒙面人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我给你们行方便，谁给我行方便？”

　　话音未落，剑光再起。

　　这一次不再是点杀，而是横扫。

　　惨白的剑气如新月般荡开，所过之处，五六名帮众拦腰而断。上半身跌落时还未死透，惨嚎声撕心裂肺，肠脏流了满地。那剑气中蕴含的阴寒内力竟将断面瞬间冻结，不见鲜血喷溅，只有白森森的冰碴。

　　“结阵！结阵！”司空玄嘶声大喊。

　　但已经晚了。

　　蒙面人如鬼魅般撞入人群，铁剑所向，无一合之将。他的剑法根本不成章法，却快得匪夷所思，狠得令人胆寒。剑尖专挑咽喉、心口、眉心等要害，中者立毙。更可怕的是那股阴寒内力——只要被剑锋划破皮肤，寒气便如毒蛇般钻入经脉，几个呼吸间就能将人冻成僵尸。

　　三十息。

　　仅仅三十息，神农帮五十余名精锐，尽数成了地上冰凉的尸体。

　　司空玄站在原地，浑身颤抖。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帮众如稻草般倒下，看着那道单臂身影踏血而来，却连动一根手指的勇气都没有。

　　“你……你究竟是谁……”他声音发颤。

　　蒙面人停下脚步，伸手扯下脸上蒙布。

　　火光映亮那张脸——俊秀依旧，却苍白如纸，嘴唇冻得发紫。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瞳孔深处仿佛有冰蓝色的火焰在燃烧。

　　他抬起剑，剑尖指向司空玄心口。

　　“你们攻打无量剑派，很好。”段誉轻声道，“省得我一个个去找。”

　　剑光一闪。

　　司空玄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血洞。奇怪的是，并不觉得疼，只觉得彻骨的冷，冷得灵魂都在颤抖。

　　“第一个。”段誉收剑，转身看向祖师堂。

　　堂内，左子穆和辛双清隔着满地尸体对峙。方才外面的惨叫声他们都听到了，但谁也顾不上去看——东西二宗最后的决战，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师兄，投降吧。”辛双清长剑染血，冷冷道，“祖师堂外已被我西宗弟子包围，你插翅难飞。”

　　左子穆右腕裹着绷带，脸色惨白，却依旧挺直脊背：“叛徒！无量剑派百年基业，岂能毁于你手！”

　　话音未落，祖师堂的大门轰然倒塌。

　　木屑纷飞中，一道身影缓缓走入。

　　火光从身后照来，将那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青石地面上，扭曲如妖魔。

　　“段……段誉？！”左子穆瞳孔骤缩。

　　辛双清也是一怔——她认得这个七日前被斩断一臂的书生，但眼前这人……气息完全不对。

　　段誉目光扫过堂内。

　　东西二宗残存的二十余名高手，此刻都停了手，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地上躺着十几具尸体，鲜血浸透了青砖。

　　“都在啊。”段誉轻声说，“也好，省得麻烦。”

　　他抬起左手，铁剑斜指地面。

　　“今夜，无量剑派，满门尽灭。”

　　剑光暴起。

　　那不再是人类的剑法。剑路诡谲如鬼，快得只余残影，剑气中蕴含的阴寒内力让整个祖师堂气温骤降。烛火摇曳，竟凝出细小的冰晶。

　　第一个倒下的是辛双清。她试图格挡，长剑却被一股冰寒内力震得脱手。下一秒，剑尖贯胸而过。她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剑刃，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西宗弟子，杀了他！”有长老嘶吼。

　　七名西宗高手同时扑上。

　　段誉不闪不避，左手铁剑划出一道凄冷的弧。弧光过处，七人咽喉同时绽开血线，鲜血还未喷出便被冻结成猩红的冰棱。

　　东宗弟子见状，竟转身想逃。

　　“逃得掉么？”

　　段誉身形一晃，如鬼魅般堵在门口。剑光再闪，又是五人倒下。剩下的人终于崩溃，跪地求饶。

　　“段公子！段少侠！当初是左子穆下令，与我等无关啊！”

　　“我们愿意奉您为掌门，只求饶命！”

　　段誉看着这些涕泪横流的面孔，忽然觉得可笑。

　　七日前，这些人还对他冷嘲热讽，看他如看蝼蚁。七日后，却跪在地上摇尾乞怜。

　　江湖？

　　不过如此。

　　他没有说话。

　　只是再次举剑。

　　剑光如雪，洒满祖师堂。

　　左子穆是最后一个站着的。他右腕已废，左手握剑，浑身颤抖地看着满堂尸骸。那些都是他苦心栽培的弟子，是无量剑派最后的血脉。

　　如今，全死了。

　　“为……为什么……”他嘶声问，“就因为我斩你一臂？”

　　段誉走到他面前，剑尖抵住他咽喉。

　　“这一剑，还你断臂之恩。”

　　剑锋轻送。

　　左子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缓缓跪倒。他最后看到的，是段誉那双冰冷如渊的眼睛，和窗外那一轮惨白的月亮。

　　段誉收剑，环视四周。

　　祖师堂内，尸体横陈。鲜血在青砖上蔓延，渐渐凝结成暗红色的冰。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那影子单臂持剑，如修罗临世。

　　他转身，踏过满地尸骸，走出祖师堂。

　　山风呼啸，卷起浓重的血腥气。

　　无量剑派，百年基业，一夜之间，满门尽灭。

　　段誉站在山门前，望着脚下蜿蜒的山道。

　　夜色如墨，剑魔独行。

　　江湖的血雨，今夜，才刚刚开始飘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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