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选拔

　　凌晨四点，紧急集合的哨声撕裂了基地的宁静。

　　林舟猛地睁眼，几乎是本能地从床铺弹起，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她的手指熟练地扣好迷彩服纽扣，同时用脚勾起作战靴，这些年当兵生涯，早已将每一个动作锤炼成肌肉记忆。

　　当她背着打包整齐的背囊冲到集合场时，大部分人也刚刚到达。

　　“三分二十七秒。”教官抬起手腕，冷硬的灯光在他帽檐下投出一片阴影，“最后一个，加跑五公里。”

　　队伍末尾一个高大身影二话不说，转身冲进尚未褪尽的夜色中。林舟认出那是海军陆战队的陈昕，她抿了抿唇，站得笔直。

　　“自我介绍一下。”教官踱步到队伍前方，“我姓雷，雷霆的雷。未来一个月，我将决定你们谁有资格代表国家站上世界舞台。”

　　他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每一张面孔。

　　“我知道你们都是各个部队的尖子。”雷教官停顿片刻，“但在这里，你们什么都不是。”

　　天色渐亮，林舟看清了站在她对面的几个人——那是军区直属的选拔队。他们穿着最新式的作训服，站姿挺拔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军官正低头在电子板上记录着什么，镜片后的目光偶尔抬起，带着审视的意味。

　　“现在，按单位序列自我介绍。”雷教官命令道。

　　“赵锐，西南猎鹰特种大队，少校。”

　　“多吉，雪域边防团，上尉。”

　　“陈昕，海军陆战旅，少校。”——他刚刚完成加跑归队，呼吸已经平稳。

　　“李翔，空降兵某部，上尉。”

　　“王强，装甲兵学院，中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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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到林舟时：“林舟，龙牙特种作战分队，上尉。”

　　她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龙牙——这支以出任特殊为主的队伍，在军中是个特殊的存在。

　　轮到军区直属队时，那个戴眼镜的年轻军官推了推眼镜：“秦风，军区作战研究部，少校。国防大学作战指挥学博士。”

　　他特意加上了学历，引得几个野战部队的军官交换了眼神。

　　早餐时，摩擦果然出现了。

　　食堂窗口前，秦风正好排在林舟后面。当他伸手去取最后一碗小米粥时，林舟已经先一步端走了。

　　“不好意思，秦博士。”林舟转身，对上他微皱的眉头，“先到先得。”

　　秦风收回手，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看来龙牙不仅作战勇猛，抢饭也很在行。”

　　林舟停下脚步，回头微微一笑：“毕竟我们不像博士们，吃饭都要计算卡路里。”之前介绍的时候她可没错过秦风目光中的审视与不以为然。

　　几个听到这话的野战部队军官低笑起来。

　　上午的第一堂课是军事地形学与作战筹划。秦风作为讲师站在台前，电子屏幕上展示着复杂的等高线图和火力配系计算。

　　“这部分内容，相信对于有系统军事教育背景的同志来说并不陌生。”秦风的目光扫过台下，“但如果有人听不懂，课后可以来找我补课。”

　　林舟坐在教室后排，手指在平板电脑上飞快地标注着等高线。

　　这些知识她再熟悉不过——在边防哨所的煤油灯下，在野外驻训的帐篷里，她自学完了从本科到研究生的全部军事理论课程。

　　没有人知道，她枕头底下永远压着翻烂的《军事运筹学》和《现代作战理论》。

　　课间休息时，秦风走到林舟桌前，敲了敲她正在标注的地图：“上尉，需要我帮你检查一下吗？等高线判读对有些人来说确实很难。”

　　林舟抬头，目光平静：“多谢秦博士好意。不过我们龙牙经常在无人区执行任务，靠的就是这些‘很难’的等高线判读。”

　　她将平板转向他，屏幕上不仅完整标注了所有地形要点，还额外增加了气象对作战影响的分析——这是秦风课件里没有的内容。

　　秦风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下午的实战对抗训练，才是真正的较量开始。

　　林舟和秦风被分在了对抗的两组。茂密的丛林里，林舟像一只灵巧的猎豹，借助每一个地形掩护向前推进。

　　她能听见自己均匀的呼吸声，也能听见远处传来的脚步声——那是秦风带领的小组，他们的战术动作标准得如同教材范本，却少了几分战场上的随机应变。

　　当林舟从一棵古树的枝桠上悄然跃下，枪口抵在秦风后背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秦风难以置信地转头，“这不符合战术规范！”

　　林舟收起激光模拟器，拍了拍作战服上的树叶：“战场上，敌人不会跟你讲规范，博士。”

　　她转身离去时，听见秦风在身后低声说：“侥幸而已。”

　　夜幕降临，林舟独自坐在训练场边的单杠上，望着远处军区大楼的灯火。晚风吹拂着她被汗水浸湿的发梢。

　　她有些想自家教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今天干得漂亮。”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是赵锐，他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秦风那小子，需要有人给他上一课。”

　　林舟接过水，没有拧开：“他不是坏人，只是被书本困住了。”

　　赵锐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我以为你会更……生气一些。”

　　“没那个必要。”林舟轻轻跃下单杠，“战场上，实力说话。”

　　她走向宿舍楼，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挺拔。路过学习室时，她注意到里面还亮着灯。

　　推开门，只见秦风正独自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显示着今天对抗的复盘数据。

　　看见林舟，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那副矜持的表情：“上尉，有事？”

　　林舟走到他身边，指了指屏幕上的一个节点：“这里，如果你侧翼包抄时多留一个掩护小组，我不会那么容易得手。”

　　秦风盯着那个节点看了很久，终于叹了口气：“你说得对。”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我研究了那么多战例，却输给了一个……高中毕业生。”

　　林舟从作战服口袋里掏出一本被磨毛边的小册子——《非线性作战理论导论》，放在桌上。

　　“学历不代表能力，博士。”她的声音很平静，“就像这本书的作者，他也没上过正规军校。”

　　秦风翻开书页，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批注，笔迹工整而有力。他抬头看向林舟，眼神第一次有了变化。

　　“明天还有综合演练。”林舟转身走向门口，“早点休息吧，博士。战场上，我们需要每一个人的智慧。”

　　秦风看着远走的林舟久久不语，片刻后他重新坐下，这次他的目光中多了些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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