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脉轮节点（暗紫之巢·规则初定）

　　由流动纹路构成的阶梯并不坚固，踩上去有一种软腻的弹性，仿佛踏在某种巨大生物的食管内壁，向下延伸。暗紫色的光芒从下方弥漫上来，取代了身后那令人窒息的纯粹黑暗，但这紫色并不温暖，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惰性的质感，照在皮肤上激起细小的疙瘩。

　　“驿”字青铜光芒在暗紫背景中显得更加微弱，只能勉强照亮前后几步的范围。阶梯两侧的“壁”也是由那种缓慢流动的诡异纹路构成，偶尔会毫无征兆地凸起或凹陷，像是活物在呼吸。

　　徐天走在最前，每一步都极轻，全身感官提升到极致。路引手套与脚下阶梯的共鸣感更强了，一种微弱的“指引”感若隐若现，不再是漫无目的，而是指向下方某个特定的方位。这感觉让他稍稍安心，却又更加警惕——这如同有一个看不见的主人，正在引导他们去往某个预定好的位置。

　　苏九黎的虚影几乎完全融入路引的光芒中，仅存的算力全部用于分析周围环境的规则变化。“规则密度在增加…结构性增强…混乱度下降百分之十七…但仍极不稳定，存在大量未定义的‘规则空隙’…”她的声音直接在徐天意识中响起，带着电流不稳的杂音。

　　徐小雨被净火细丝包裹着，悬浮下行，她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好奇又畏惧地打量着四周暗紫色的“壁”，那些流动的纹路在她眼中仿佛蕴含着某种催眠的韵律。张猛拖着重残的躯体跟在最后，金属与柔软阶梯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他唯一的武器只剩下那双还能活动的拳头，警惕地注意着后方。

　　阶梯并非笔直，而是螺旋向下，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

　　他们走出了阶梯，踏入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

　　这里像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地下溶洞，但“洞壁”和“洞顶”依旧是那种流动的暗紫色纹路物质构成，散发出恒定不变的冷光，无需额外光源就将整个空间照亮。空间约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地面相对平坦，纹路的流动也变得舒缓了许多，不再有外面那种随时会裂开吞噬人的感觉。

　　空间的中心，有一个微微隆起的平台，平台上的纹路汇聚成一个尤其复杂、不断缓慢旋转的暗紫色漩涡，漩涡中心深邃，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但散发出一种比周围更稳定、更强大的规则气息。漩涡周围，散布着七八个大小不一的茧。

　　那些茧也是由同样的物质构成，半透明，暗紫色，表面同样有纹路流动。它们静静地立在那里，有的完好无损，有的表面已经有了裂痕。透过半透明的茧壁，隐约能看到里面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的轮廓，形状怪异，难以辨认。

　　这里像是一个…孵化室？或者是一个…规则稳定器？

　　最引人注目的，是平台正上方，从洞顶垂落下无数条纤细的、如同神经纤维般的暗紫色光丝，这些光丝微微飘动，全部连接着中心那个旋转的漩涡，似乎在向它输送着什么，又像是在从它那里汲取养分。

　　整个空间异常安静，只有中心漩涡缓慢旋转发出的、极其低沉的嗡鸣，以及那些垂落的光丝轻微飘动的声音。

　　“规则节点…”苏九黎的声音带着一丝确认，“一个初步成型的小型规则节点。那个漩涡…是节点的核心。那些茧…像是在孵化某种…基于新规则的生命体，或者…工具？”

　　张猛盯着那些茧，机械眼红光闪烁：“看起来不像好东西。要不要砸开一个看看？”他本能地对这种诡异的东西充满敌意。

　　“别动！”徐天和苏九黎几乎同时阻止。

　　徐天感受到路引传来清晰的警告意味，指向那些茧。它们似乎是这个节点的一部分，破坏它们可能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在这个规则初定的地方，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他小心翼翼地向中心平台靠近，越是靠近，那股稳定的规则感就越强，甚至让他消耗的精神力都恢复加快了一丝。但同时，一种被“注视”的感觉也越发清晰——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方向，而是来自这个空间本身，来自那个旋转的漩涡，来自那些垂落的光丝，甚至来自脚下平稳流动的地面。

　　这个节点，是“活”的，它有着模糊的感知。

　　徐天在距离平台边缘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不敢再靠近。他仔细观察着那个漩涡，试图理解其运行的规律。路引的光芒照射在漩涡上，漩涡旋转的速度似乎微微加快了一丝。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表面已有数道裂痕的茧，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内部的轮廓疯狂挣扎，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咔嚓！ 茧壳猛地破裂开来！

　　一道黑影闪电般从破口处射出，直扑距离它最近的张猛！

　　那东西的形状难以名状，像是由凝固的暗影和混乱的规则碎片粗暴捏合而成，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有无数不断生灭的尖锐凸起和一张布满利齿、不断开合的巨口！它散发出纯粹的、对新闯入者的恶意和饥饿感！

　　“小心！”徐天大喝，路引光芒大盛，试图震慑那怪物。

　　张猛反应极快，残存的机械臂猛地一拳砸出！砰！闷响声中，那黑影被砸得倒飞出去，身体扭曲变形，但很快又在空中蠕动着重塑，再次扑来，速度更快！

　　更多的裂痕出现在其他茧上！内部的怪物似乎都被惊动了，开始疯狂撞击茧壁！

　　“它们是被我们的‘外来’气息激活的！”苏九急声道，“这个节点的自卫机制！”

　　徐天眼神一凛，不能退！后面是死路，外面是更危险的规则乱流。只能在这里顶住！

　　他猛地将路引按在地上！“驿”字光芒如同水银泻地，迅速沿着地面的纹路蔓延，瞬间在他周围形成一个直径数米的微弱光域！

　　“进来！”

　　苏九黎的虚影和徐小雨立刻进入光域。张猛且战且退，也猛地跳了进来。

　　那最先扑来的黑影怪物撞在光域边缘，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身体接触光芒的部分如同冰雪般消融！它畏惧地后退，在不远处徘徊嘶吼，不敢再靠近。

　　路引的光芒，似乎对这个节点孕育出的怪物有特殊的克制作用！

　　但好景不长。其他几个茧接二连三地破裂！更多的、奇形怪状的暗影怪物爬了出来，它们绕着光域徘徊，发出贪婪的嘶鸣，不断试探着冲击光域。每一次冲击，都让徐天感到手套上的路引一阵发烫，光芒也随之黯淡一分。

　　这样下去，路引的力量迟早会被耗尽！

　　徐天额头渗出冷汗，他死死支撑着光域。苏九黎在飞速计算着什么，突然道：“节点核心！那个漩涡！它的旋转频率…和路引的光芒有微弱共鸣！尝试用路引…引导它！或许能…安抚或者命令这些怪物！”

　　引导节点核心？

　　徐天看向那个缓缓旋转的、深不见底的暗紫色漩涡。路引传来的微弱共鸣感确实存在。但这太冒险了！一个不慎，可能不是引导，而是惊动更可怕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声格外响亮的破裂声传来！

　　最大的那个茧，破了。

　　一个比其他怪物庞大数倍的身影，缓缓从茧中站起。它依旧是由暗影和混乱规则构成，但它的形态却相对稳定，甚至…隐约能看出一点模糊的人形轮廓！它的“头部”位置，没有五官，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的、小型的暗紫色漩涡！

　　它“看”向了徐天撑起的光域，然后，抬起了“手”。

　　一股远比之前那些怪物强大、凝练的暗紫色能量束，如同长矛般，狠狠轰击在光域之上！

　　轰！ 光域剧烈摇晃，徐天闷哼一声，差点单膝跪地，手套上的“驿”字瞬间黯淡了大半！

　　不能再犹豫了！

　　徐天一咬牙，将全部心神沉入路引，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地将路引的那一丝与节点核心的共鸣，猛地放大，如同抛出一根无形的线，尝试去“连接”那个旋转的暗紫色漩涡！

　　连接成功的瞬间——

　　庞杂、混乱、却又蕴含着某种原始秩序的规则洪流，顺着那无形的“线”猛地冲入徐天的意识！

　　他仿佛看到了宇宙初开，规则诞生的碎片景象，无数信息疯狂冲击着他的认知极限！痛苦几乎让他瞬间昏厥！

　　但他死死撑住，凭借着快递员对“路径”天生的敏锐和路引的庇护，他在那洪流中艰难地捕捉着、分辨着，试图找到那个能“控制”或者“安抚”的“频率”！

　　外面，那人形怪物再次抬起了手，更强大的能量正在凝聚。

　　光域摇摇欲坠。

　　张猛怒吼着准备冲出光域做最后一搏。苏九黎将残存力量注入路引。徐小雨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那人形怪物的攻击即将发出的前一刻——

　　徐天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通过路引，将自己捕捉到的那一丝代表着“秩序”与“稳定”的规则频率，猛地反馈给了节点核心！

　　嗡——！！！

　　整个暗紫色空间剧烈一震！

　　中心那个旋转的漩涡，转速猛地加快了一倍！垂落的光丝亮了起来！

　　所有正在攻击和徘徊的暗影怪物，包括那个人形怪物，动作同时一僵！它们体表的混乱能量迅速平复下来，狰狞的形态也变得温顺，然后…如同接到了无声的命令，它们缓缓地、默默地退回了自己破裂的茧中，甚至那些破碎的茧壳都在某种力量下缓缓愈合！

　　短短几个呼吸间，所有怪物消失不见，只剩下那些静静矗立的暗紫色茧。

　　空间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有中心漩涡还在高速旋转，垂落的光丝熠熠生辉。

　　徐天脱力地坐倒在地，大口喘息，冷汗早已浸透虚影般的身体。手套上的“驿”字光芒恢复稳定，甚至比之前似乎还明亮了一丝。

　　劫后余生。

　　他们暂时安全了，并且…似乎误打误撞地，获得了在这个初生节点中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权限”。

　　这个名为“脉轮”的节点，成为了他们在新纪元胎动黑暗中，第一个 precarious 的落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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