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沙盘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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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沙盘余烬

  电话那头的忙音像冰冷的针,一下下刺着陆涛的耳膜。无人接听。陈伯从不这样。那老人仿佛就该永远坐在他那昏暗的瓦房里,守着沙盘,如同一个固定的地标。

  不祥的预感迅速发酵,变成一股灼人的焦虑。陆涛抓起车钥匙,几乎是冲出了办公室,甚至来不及跟小李交代一声。夜晚的街道车辆稀疏,他一路疾驰,闯过几个黄灯,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老街沉浸在睡梦中,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坚守着岗位。陈伯的瓦房漆黑一片,连往常门缝里可能透出的那点微弱灯光也没有。陆涛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猛拍木门,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陈伯!陈伯!开门!是我,陆涛!”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用力一推,门没有从里面闩住,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混合着陈旧灰尘和某种……类似燃尽香烛般的枯槁气息扑面而来。

  陆涛摸索着按下墙上的开关,昏黄的白炽灯亮起,照亮了屋内的景象。

  陈伯倒在他常坐的那个小凳旁,身体蜷缩着,一只手还无力地搭在沙盘的边缘。沙盘里,原本还算清晰的西北方位那个“结”彻底乱了,像是被狂风暴雨肆虐过的蛛网,木签断了几根,散落在沙土和地上。老人的脸色灰败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嘴唇干裂,额头上全是冷汗。

  “陈伯!”陆涛冲过去,蹲下身,手指颤抖地探向老人的颈动脉。脉搏微弱,但还在跳动。他立刻掏出手机,一边拨打急救电话,一边试图将老人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水……”陈伯喉咙里发出极其微弱的气音。

  陆涛环顾四周,看到桌上有半杯冷茶,赶紧端过来,小心地喂了他两口。冰凉的茶水似乎唤回了一点陈伯的意识,他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涣散,找不到焦点。

  “沙……沙盘……”陈伯枯瘦的手指动了动,指向那片狼藉。

  “您别动,救护车马上就到!”陆涛按住他。

  陈伯却固执地摇头,呼吸急促起来:“看……看沙盘……北……偏东……水……断流……桥……影子……重叠……”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

  “北偏东?水断流?桥?影子重叠?”陆涛强迫自己冷静,将这些破碎的词语记在心里,目光投向那片混乱的沙盘。在原本代表西北老工业区的“结”的东北方向,似乎有几道被匆忙划下、又被部分抹去的痕迹,指向一个……干涸的河床?和一座废弃的桥?

  “是王海吗?陈伯?您是不是看到王海了?”陆涛急切地追问。

  陈伯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嘴唇翕动,最终只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不止……债……老的……”

  老的?什么老的?是指王海年纪大?还是指……旧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陈伯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眼睛缓缓闭上,头歪向一边,再次陷入昏迷。

  医护人员迅速将陈伯抬上担架,送往医院。陆涛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瓦房,看着那片仿佛承载了过多秘密而崩坏的沙盘,拳头紧紧握起。

  陈伯付出了巨大的,甚至是生命的代价,换来了最后的提示。

  北偏东。水断流。桥。影子重叠。不止。债。老的。

  这些词语在他脑中疯狂旋转。他立刻打电话回局里,调取城北偏东方向,所有与“断流河道”、“废弃桥梁”相关的地图信息和历史档案。同时,加派便衣,对王海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严密监视,绝不能让他脱离视线。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那断裂的木签从沙土中拾起,又将沙盘里那片东北区域的痕迹,用手机从不同角度拍下特写。这些,是陈伯用生命之火最后的余烬,烙下的指引。

  救护车的红光消失在街角,陆涛站在清冷的夜色中,感觉肩上的担子从未如此沉重。

  陈伯倒下了,但追捕不能停。凶手的“浊气”还未散尽,甚至可能因为感觉到了迫近的危险而变得更加疯狂。

  他必须在那“影子”彻底消失前,抓住他。

  北偏东,水断流,桥……

  那里,究竟隐藏着“收藏家”怎样的终极秘密?陈伯所说的“不止”和“老的债”,又指向怎样一段被时光掩埋的黑暗?

  陆涛转身,锁上陈伯的房门,大步走向自己的车。夜色浓稠,前路迷雾重重,但手中的照片和脑中的词语,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固执地亮着。

  他必须抓住这缕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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