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杜老板的阴影

　　第五十八章：杜老板的阴影

　　“杜老板”。

　　这个名字像一片无形的阴云，笼罩在专案组上空。抓获的五名马仔，对这位幕后主使的了解仅限于这个称呼，以及其行事狠辣、神出鬼没的传闻。他们接到的指令都通过加密渠道单向传递，甚至连钱款支付都经过多层洗转，最终落到手里的只是现金。

　　对那批加密通讯设备的破解进展缓慢，对方使用的是一种高度定制、带有自毁程序的硬件，技术团队正在与时间赛跑。

　　而从纸张厂家溯源那条线也遇到了阻碍。该厂家的销售记录庞大而混乱，涉及东州市数十家单位和公司，逐一排查需要时间，且不能保证“杜老板”的网络使用的是正规采购渠道。

　　“杜老板”依旧只是一个幽灵，一个代号。

　　陆涛没有坐等。他重新梳理了所有与北站仓库区相关的线索，尤其是那辆黑色无牌SUV和第一次接头失败后遥控引爆的行为模式。

　　“对方极度谨慎，拥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并且似乎总能提前一步。”陆涛在案情分析会上指出，“第一次，他们用弃子试探；第二次，他们利用我们制造的‘清理’动静作掩护，试图暗度陈仓；第三次，他们甚至可能预判了我们的行动时间。”

　　他走到白板前，写下几个关键词：预判、信息、视线。

　　“他能预判，说明他可能有两种途径：一，他有内线；二，他拥有极强的外部观察能力，甚至可能……一直在监视着我们。”

　　内线的可能性被初步排除，参与北站行动的都是核心骨干，经过严格审查。那么，更可能的是第二种——外部监视。

　　“观景台……”陆涛用笔圈住了这个地点，“那里是俯瞰北站仓库区的绝佳位置。上次行动前半小时的加密信号也从那边发出。这绝不是巧合。”

　　他调取了观景台及周边区域近一个月的所有公共监控录像，以及通讯基站记录，进行海量数据分析。同时，派出便衣对观景台进行实地勘查，寻找可能存在的长期观察点或遗留痕迹。

　　另一方面，他对“杜老板”其人的背景进行了更深层的推演。

　　一个七八年前活跃，以“黑吃黑”和处理“脏活”出名，之后销声匿迹，如今又重操旧业，并且涉足高风险Type-X矿石走私的团伙首领……这样的人，绝不会是凭空冒出来的。

　　“查七八年前，东州市所有涉及暴力犯罪、走私，特别是矿产资源相关，但最终未能定罪或神秘消失的案子和人物！”陆涛对负责档案和旧案复查的同事说道，“重点是那些头目脸上可能有疤，或者姓杜的！”

　　庞大的旧案卷宗被再次调出，尘封的档案里或许就藏着“杜老板”的真身。

　　就在多方调查紧锣密鼓进行时，技术部门对从爆炸现场提取的那些金属碎片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陆支队，结果出来了！”老王带着一份报告找到陆涛，语气带着兴奋，“这些碎片，来自一种高性能的、军用级别的无人机信号中继器的外壳！”

　　无人机信号中继器？

　　陆涛瞬间明白了！难怪对方能如此精准地掌握警方动向，并能远程遥控引爆！他们很可能利用改装过的、具备隐身和长航时能力的无人机，在高空对北站仓库区乃至警方外围部署进行持续监控！那个中继器，就是为了增强无人机与控制端之间的信号传输稳定性！

　　“所以，那个加密信号源在观景台附近消失，不是因为人在那里，而是因为无人机在那里进行了信号接力或回收！”陆涛豁然开朗，“他们的‘眼睛’，一直在天上！”

　　对手的科技水平和装备 sophistication，再次超出了预期。

　　“立刻加强对市区上空，特别是北站、观景台等敏感区域的低空慢速小目标监控！协调空管部门，排查异常飞行器信号！”陆涛立刻调整部署。必须打掉对方的“眼睛”！

　　然而，对方显然也意识到了无人机的暴露，接下来的几天，监控系统再未捕捉到任何可疑的低空飞行目标。“杜老板”的网络再次陷入了沉寂，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这种沉寂，反而让陆涛更加警惕。他知道，这通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杜老板”损失了一个重要的囤货点和运输通道，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在酝酿着下一次，更隐蔽、也更危险的动作。

　　这天晚上，陆涛再次独自研究着“杜老板”的行为模式画像。谨慎、多疑、掌控欲强、拥有高科技手段、对东州地下世界极其熟悉……

　　一个模糊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突然击中了他。

　　“杜老板”……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或者说，不完全是？

　　一个拥有如此能力和手段的犯罪首脑，为何要亲自操控无人机监控这种细节？为何其行事风格在狠辣之余，又带着一种过于追求“完美”和“隐匿”的偏执？

　　这更像是一个……拥有某种专业背景（比如电子工程、军事技术），并且对暴露有着极度恐惧的人。

　　他拿起内部电话，接通了网安部门。

　　“帮我查一个人，不，是一个可能性。”陆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重点排查近几年，从相关涉密单位、高科技企业，特别是拥有无人机研发背景的企业中，‘非正常’离职或消失的技术人员。尤其是……脸上可能有疤痕，或者姓氏发音与‘杜’相近的。”

　　他将“杜老板”可能具备的特征重新定义：技术专家、心理偏执、有隐藏自身的强烈动机。

　　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么找到“杜老板”的关键，或许不在于追踪他现在的网络，而在于挖掘他“消失”的原因和过去的轨迹。

　　就在陆涛沉浸在新思路中时，他的私人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接通。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个经过明显处理的、电子合成般的低沉声音：

　　“陆支队长……东西，还要吗？”

　　陆涛的心猛地一缩！这个声音……！

　　“你是谁？”他稳住心神，冷声问道。

　　“‘老地方’……还有一份‘账本’。”那个电子音无视他的问题，继续说道，“想要，明晚十点，一个人，城南废车场。”

　　说完，不等陆涛回应，电话立刻被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陆涛握着手机，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老地方”？“账本”？

　　是马三留下的那份真正的“账本”？还是指向另一个“老地方”？

　　这个突然出现的电话，是“杜老板”的试探？还是另一股势力想借警方之手对付“杜老板”？

　　亦或者，这本身就是一个针对他陆涛的……陷阱？

　　夜色已深，办公室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

　　陆涛看着那个陌生的号码，感觉一张无形的网，似乎正朝着他自己笼罩过来。

　　“杜老板”的阴影，不仅笼罩着案件，也开始触及他个人。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无论是不是陷阱，他都必须去。这是目前唯一主动出现的、可能与“杜老板”直接相关的线索。

　　他拿起内部电话，开始部署。明晚的城南废车场，他不能真的一个人去，但也不能带太多人，打草惊蛇。

　　这是一步险棋。但他别无选择。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在暗夜的棋盘上，似乎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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