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试炼之谋，暗子启动

　　金梧洞内，离火梧桐幼苗舒展着嫩叶，吞吐着精纯的太阳精气。云芷盘坐树下，心神却已沉入“纪元秘境”的核心枢纽——那块已与地脉彻底融合、表面流转着金痕的终焉石碑深处。

　　在元始天尊与女娲娘娘化身离去后，她并未立刻开始筹备“试炼战场”的具体事务，而是选择先履行承诺，协助二圣解读那些封存于石碑信息流深处的、关于上个纪元“战争残响”与“毁灭造物”的零碎数据。

　　这并非易事。那些信息跨越了漫长纪元的时光冲刷，本身又是在文明破灭的极端情况下被封存，充满了混乱、断裂、扭曲，甚至夹杂着不甘的怨念与毁灭的疯狂。寻常修士神识探入，极易被其中蕴含的负面情绪冲击，轻则心神受创，重则道心蒙尘。

　　但对云芷而言，这却像是一次特殊的修行。她的“长生太阳”道果雏形，蕴含着净化、光明、生机的力量，恰好能抵御、中和那些负面侵蚀。眉心金乌烙印更是与石碑同源，能让她更清晰地捕捉到那些信息碎片中属于“光明”与“秩序”的那一部分——往往是关于防御工事、战争兵器构造、特定战技、乃至某些特殊生灵的战斗数据。

　　她小心翼翼地将神识化作万千细丝，如同最耐心的考古学者，一点一滴地剥离、拼凑、解读那些破碎的符文、扭曲的影像、断续的能量波动记录……

　　她“看”到了遮天蔽日的金属巨舰在星海中喷吐着毁灭的光束；看到了身披生物装甲、形态各异的战士在破碎的大地上舍生忘死地厮杀；看到了奇诡的能量矩阵瞬间抽干星辰的能量，化作灭世一击；也看到了在绝望的废墟中，依然有微小的光芒在闪烁，那是救援、是转移、是文明最后的火种保存计划……

　　这些信息磅礴而杂乱，但对元始天尊（炼器、阵法）和女娲娘娘（造化、生灵）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宝库。云芷需要做的，是尽可能清晰、有条理地将它们分类、翻译成永恒界通用的大道符文与语言描述，并标注出其中可能存在的风险与不确定之处。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急不得。云芷沉浸在信息的海洋中，浑然不觉时间流逝。

　　就在她全神贯注于解读工作时，永恒界的暗处，某些被“蜃市”事件惊动、或被更高层意志唤醒的存在，也开始悄然活动。

　　碧波湖，涤心寒潭。

　　此处乃是碧波湖灵族惩罚犯戒弟子、洗涤心魔的禁地。潭水冰寒刺骨，能冻结法力，更能映照心魔。水芸被其族长（碧波湖主）亲自下令，禁锢于此百年。

　　潭水深处的寒玉台上，水芸面容枯槁，气息微弱，眼神时而空洞，时而挣扎。那枚暗红晶石虽已被毁，但其残留的影响和那段被控制的记忆，如同梦魇般纠缠着她。涤心寒潭的寒意不断冲刷着她的身心，试图帮她斩断那丝联系，但过程痛苦无比。

　　这一日，当又一轮极致寒意退去，水芸精神稍有松懈时，一个极其微弱、却直接在她心灵最深处响起的声音，悄然浮现：

　　“痛苦吗？迷茫吗？恨吗？恨那些高高在上的圣人，恨那个轻易毁了你机缘、又将你打落尘埃的云芷吗？”

　　“不……不是……”水芸下意识地抗拒，但那声音如同附骨之疽，直指她内心最阴暗的角落。

　　“若非他们，你已凭借那钥匙，一飞冲天，何至于在此受这寒狱之苦？你的道途，本不该如此……是他们，夺走了你的希望……”

　　“我……我……”水芸的眼神剧烈波动，被晶石影响、又被长期禁锢折磨而变得脆弱的道心，开始出现裂痕。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与不甘，如同毒草，悄然滋生。而这变化，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意识到。

　　寒潭禁制之外，一名轮值看守的碧波湖长老，正闭目养神，对潭底悄然发生的心绪变化，一无所觉。

　　永恒界西部，一片新近被发现、蕴含丰富“庚金雷煞”矿脉的荒芜山脉。

　　此处已被一个新兴的、以炼体与操控雷电闻名的种族“雷煌族”占据，作为其重要据点。雷煌族天生亲近雷霆，性情较为暴烈直接，实力增长迅速，是新生种族中的强势一方。

　　此刻，雷煌族族长“雷暴”正接待一位神秘的访客。访客全身笼罩在能够隔绝神识探查的斗篷中，气息晦涩。

　　“族长，上次交易的那批‘雷击木芯’与‘煞雷结晶’，品质上佳，我主十分满意。”访客声音沙哑，“此次，我主愿以三枚‘天罡雷符’和一部《九霄引雷真诀》上部，换取贵族协助，开采山脉深处那处疑似有‘上古雷池’遗迹的区域。”

　　“天罡雷符？可引动天罡神雷，威力堪比大罗一击！”雷暴族长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九霄引雷真诀》更是对他族功法有极大补益。但开采那处遗迹风险不小，据说有极强的天然雷煞和古老禁制。

　　“遗迹中的收获，你我二八分账，我主只取二成，且优先挑选与雷霆无关之物。如何？”访客加码。

　　雷暴族长沉吟。对方开价丰厚，且似乎对雷霆之物兴趣不大，更像是在寻找别的什么……风险固然有，但收益更大。如今永恒界强者辈出，他雷煌族想要站稳脚跟，更进一步，必须抓住一切机会。

　　“好！此事，我雷煌族应下了！”雷暴族长拍板。

　　“族长爽快。”访客低笑一声，留下一个储物戒指，身形缓缓淡化消失。

　　雷暴族长拿起戒指，神识一扫，里面正是三枚雷光闪烁的符箓和一部玉简。他满意地收起，却未注意到，那枚作为凭证的普通储物戒指内壁，一个微不可查的奇异纹路，正悄然吸收着矿脉中散逸的、与这处山脉地气隐隐相连的某种稀薄怨念。

　　距离“纪元秘境”不远的一处无名山谷。

　　谷中草木繁盛，看似寻常。但若以特殊法门观测，可见谷地上空，常年笼罩着一层极淡的、不断变幻色彩的稀薄蜃气。这正是上次蜃市被捣毁后，残存的天然幻阵与某些未被彻底清除的诡异能量结合形成的特殊区域。

　　此刻，谷地中心，一块形似卧牛的青石上，一道淡淡的虚影正在缓缓凝聚。虚影的形态，竟与上次在蜃市中，被石矶娘娘剑气惊退的那道“圣使”黑影，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更加淡薄，仿佛风一吹就会散。

　　“……种子已植入碧波湖……雷煌族那边也已布下闲棋……永恒界内部，矛盾与贪欲，是最好的养分……”虚影发出低不可闻的自语。

　　“只是……那‘长生太阳’的成长速度，还是超出了预估……必须加快‘狩日’步骤……”

　　虚影抬头，望向“纪元秘境”的方向，苍白的魂火微微跳动。

　　“……试炼战场？有意思……或许，那里会是个不错的‘舞台’……”

　　“是时候，让一些沉寂的‘暗子’，动一动了……”

　　话音袅袅散去，虚影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谷中的蜃气，似乎比刚才，更浓郁、更变幻莫测了那么一丝。

　　金梧洞中，云芷恰好解读完一段关于某种“星尘毁灭者”巨型战争傀儡的残缺驱动符文。她揉了揉眉心，略微缓解神识的疲惫。

　　不知为何，她心中忽然没来由地闪过一丝微弱的悸动，仿佛被什么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过，又像是心血来潮的预警。

　　她蹙眉，神识瞬间扫过洞府内外，甚至蔓延向玄阴剑域周边，却一无所获。

　　是解读那些负面信息太久产生的错觉？还是……

　　她望向秘境的方向，又想起元始、女娲二圣关于试炼战场的谋划。

　　“树欲静而风不止……”云芷低声自语，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看来，这试炼战场，不会太平静了。”

　　她收敛心神，重新将注意力投入那些破碎的纪元信息中。无论暗处有何风波，提升自身实力，完善试炼战场，增强永恒界底蕴，才是应对一切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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