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煞气缠身，暗流再起

　　玄阴剑域，金梧洞。

　　离火梧桐的枝叶无风自动，发出沙沙轻响，仿佛在不安地低语。洞府静室内，云芷盘坐于温玉蒲团之上，周身气息却不再是以往的圆融平和。

　　一丝极淡、却异常顽固的暗紫色纹路，如同有生命的毒蛇，在她眉心那枚煌煌金乌烙印的边缘缓缓游走。每一次游动，都引得烙印光芒微微波动，更有一股蛮荒、暴戾、充满毁灭欲的隐晦煞意，试图向内侵蚀。

　　云芷双目紧闭，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体内，两股力量正在进行着凶险的拉锯。

　　一方是以长生道果为核心、扶桑虚根为基、太阳真火为主的“长生太阳”道韵，至阳至刚，生生不息，如同旭日东升，普照大千，不断净化、驱散着入侵的异种能量。

　　另一方，则是那缕来自雷狱祭坛、蕴含了上古雷煞魔神残念的混沌雷煞。它品质极高，本质甚至隐隐触及混沌，虽只一丝，却极难根除。更棘手的是，它并非单纯的能量侵蚀，而像是一段承载了魔神陨落时无尽怨恨与毁灭执念的“毒咒”，不断冲击着云芷的道心，试图引动她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污染她的道果雏形。

　　“镇！”

　　云芷心中低喝，全力运转《混沌截天剑典》。凌厉纯粹的剑意自道果中勃发，化作无形剑轮，将试图扩散的雷煞死死锁在眉心方寸之地。金乌烙印得到支援，光芒大盛，炽热的太阳真火开始一点点灼烧、炼化那丝紫纹。

　　这是一个缓慢而痛苦的过程。每一次真火灼烧，都如同用烧红的烙铁烫自己的神魂。那雷煞中蕴含的魔神残念疯狂反扑，将无数充满毁灭与绝望的破碎画面灌入云芷识海：星辰在雷暴中化为齑粉，大陆在煞气中沉沦，生灵在哀嚎中化作飞灰……

　　“哼！”云芷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淡金色的鲜血，但眼神却越发凌厉坚定，“区区残念，也想乱我道心？我之道，是守护，是创生，是焚尽黑暗的光明！岂容你这等只知毁灭的污秽之物玷污！”

　　她道心坚如磐石，长生道果源源不断提供生机，修复着炼化带来的损伤。如此僵持了整整三日三夜，那丝游走的紫纹终于被炼化了最外围的一层，色泽黯淡了少许，游走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但核心处一点最为深邃的紫芒，依旧顽固地盘踞在金乌烙印边缘，暂时难以撼动。

　　云芷缓缓吐出一口带着淡淡焦灼气息的浊气，睁开了双眼。眸中金光流转，却比往日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利与煞气。

　　“如何？”石矶娘娘的声音在洞外响起，带着关切。她一直在外护法。

　　“暂时压制住了，但无法根除。”云芷起身，走出静室，对石矶娘娘行了一礼，“这雷煞本质极高，与那上古魔神残念彻底纠缠，需以水磨工夫慢慢炼化，或寻得至阳至净的先天神物相助。”

　　石矶娘娘神识扫过云芷，眉头微蹙：“不止是能量侵蚀，更关乎道心。你近日需静心涤虑，莫要轻易动怒，更需警惕心魔。此物……或许也可成为你磨砺道心的另一块磨刀石，但务必掌握好分寸。”

　　“弟子明白。”云芷点头。她确实能感觉到，在与那魔神残念对抗的过程中，自己的剑意似乎被淬炼得更加纯粹、决绝，对“毁灭”与“守护”的边界也有了更深体会。但这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

　　“西部情况如何？”云芷问起正事。

　　“雷煞暴动已基本平息，地脉在女娲师妹的造化神通下逐渐稳定。雷煌族损失惨重，族长雷暴虽被救回，但道基受损，修为大跌，族长之位恐将不保。”石矶娘娘语气平淡，“经此一劫，雷煌族元气大伤，西部格局或有变动。元始师兄座下道兵仍在清扫残余煞气，并调查那祭坛来历与影煞踪迹。”

　　“可有线索？”

　　“那祭坛的符文体系，经元始师兄与女娲师妹共同鉴定，确属上个纪元之物，而且……”石矶娘娘目光微凝，“与你在纪元秘境石碑中解读出的部分‘战争残响’，在风格上有相似之处，很可能属于同一个已经消亡的文明或势力。至于影煞，其遁走手段诡异，追查到的魂火痕迹在进入一片混沌乱流区后便彻底断绝，显然早有接应。”

　　又是上个纪元！又是万界盟！云芷心中寒意更甚。这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对永恒界的渗透和了解，恐怕远超他们之前的预估。

　　“还有一事，”石矶娘娘取出一枚留影玉简，“在你闭关期间，东部‘万灵原’方向，监测到数次异常空间波动，波动特征……与那日祭坛被毁时，东方天穹一闪而逝的波动，有七成相似。”

　　万灵原？那是永恒界东部一片广袤的平原，新生种族众多，局势相对复杂。

　　云芷接过玉简，神识浸入。画面中，是万灵原边缘地带的天空，晴空万里，但在某个瞬间，那里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虽然极其微弱短暂，但那种扭曲感与残留的、令人不适的晦涩道韵，确与雷狱祭坛的气息同源。

　　“他们果然还有其他布置！”云芷握紧玉简，“师祖，我们……”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玄阴九剑弟子的禀报声：“宗主，玉清天与造化谷有紧急传讯至！”

　　云芷与石矶对视一眼，接过两枚同时飞入洞府的传讯符。

　　元始天尊的传讯言简意赅：“万灵原异动加剧，疑似有‘巢穴’孕育。试炼战场建设暂缓，速至玉清天共议。”

　　女娲娘娘的传讯则带着凝重：“云芷，感应到你体内雷煞未清，本不宜奔波。然万灵原之事恐关乎此界根本，其地脉深处有异常‘生机’与‘死气’交织涌动，极为反常，非我专擅，需你亲往一观。务必小心，若有不适，即刻退回。”

　　两圣同时传讯，事情显然非同小可。

　　“看来，这‘狩日计划’的下一环，已经启动了。”石矶娘娘冷声道，“而且，就选在你刚刚经历大战、体内隐患未除的时候。时间拿捏得可真准。”

　　是阴谋？还是巧合？

　　云芷压下眉心血脉中那丝因怒意而微微躁动的雷煞，眼神重新恢复清明与锐利。

　　“既然他们出招了，那便接招。”她看向石矶娘娘，“师祖，弟子需即刻前往玉清天。剑域这边……”

　　“剑域有我，你无需挂心。”石矶娘娘摆手，“带上这个。”她弹指将一道凝练的玄阴剑气打入云芷袖中，“此剑气与我本体感应，危急时可作定位，亦能助你暂时镇压体内煞气反噬。记住，事不可为，当退则退。”

　　“谢师祖！”云芷不再耽搁，朝石矶娘娘一礼，身形化作金虹，冲出玄阴剑域，直奔东方玉清天。

　　而在她离开后不久，金梧洞内，那株离火梧桐的一枚叶片背面，一个肉眼与神识都极难察觉的、由纯粹阴影构成的微小斑点，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隐去。

　　与此同时，永恒界某处不可知的阴影维度中。

　　几道气息远比影煞强大、凝实的身影，正在凝视着一面由混沌气构成的镜子。镜中映出的，正是云芷化作金虹离去的画面。

　　一道笼罩在血色雾霭中的身影发出嘶哑的笑声：“猎物已经离巢，朝第二个‘诱饵’去了。”

　　另一道背生虚幻光翼、声音圣洁却冰冷的身影淡淡道：“‘灾巢’已在万灵原深处孕育完成，融合了上个纪元的‘秽土’与这个纪元的‘新生’，足够给她一份‘大礼’。”

　　居中那道最为高大、仿佛由无数星辰阴影构成的身影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星空坍缩：

　　“狩日第二步，启。务必令其深陷灾巢，逼出她体内‘种子’的全部潜力……然后，在最美味的时刻，摘取果实。”

　　阴影翻涌，杀机四伏。

　　云芷的东部之行，从出发伊始，便已落入了一张精心编织的罗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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