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比赛前夜的火光

　　火花把尾巴上的火压得很低，像快灭的炭。林珂蹲在灶台边，手里拿着炭笔，在本子上写写划划。

　　这是今天的第七次尝试。

　　前六次都失败了。火刚起来就塌了。这次好一点，蓝金色的火焰跳了一下，很快就变回红色。

　　“温度还是不够。”林珂合上本子，声音很轻。

　　火花趴在地上，耳朵贴着脑袋，连尾巴都不甩了。它喘得厉害，毛都湿了，贴在背上。刚才那一下太热，差点烧到自己，可它没停。

　　比赛就在明天，它不能停。

　　林珂摸了摸它的头。手是暖的，不像一直记数据的人。

　　“你比早上强了。”他说，“早上的火只能撑七秒，现在能到十一秒。”

　　火花没说话。

　　林珂知道它在想什么。

　　它在想，别人都在进步。清波来了能净化水，时晷来了能补时间，青木会种香草，冰魄能控温。就连银匙还没出现，可它呢？它是主厨的第一个助手，却连最后一道火都点不起来。

　　它怕拖后腿。

　　林珂把它抱起来，放到灶台边的软垫上。那里靠近火，暖和，是它平时休息的地方。

　　“别总想着比赛。”林珂说，“你就当练的是自己的火。”

　　火花抬起头，眼睛有点红。

　　【我是不是……不够格当你的助手？】

　　林珂愣了一下。

　　他笑了。

　　“你说什么傻话？”他轻轻拍它额头，“你是我第一个伙伴。那天要不是我在雨里捡到你，带回去，我可能早就不做厨师了。是你让我走到现在的。”

　　火花耳朵动了动。

　　【可是我……我好弱……】

　　“你不弱。”林珂摇头，“我们能行的。从那天起我就知道，有你在，我就不怕做不出好菜。”

　　他指着灶台，“你看这里，最开始连个像样的炉子都没有。是你用尾巴点火，帮我熬过前三天。后来我们在烈焰王国，一起努力赢了那块烈焰石。现在你把它消化了，火有了蓝金两色，整个千湖乡都没几只契约兽能做到。”

　　他顿了顿，“你不是不够格。你是比我走得还远。”

　　火花眨了眨眼，鼻子有点酸。

　　【可我还是……点不着最后那团火。】

　　“因为你太想点着了。”林珂说，“火这种事，急不来。你越想让它强，它就越怕。你得让它知道，就算失败也没关系，我也不会丢下你。”

　　他把手放在火花胸口，“你的火，是我的底气。没有你，我根本不敢做‘鱼跃龙门汤’。那种要九段控火的菜，别的厨师早就改简单版了。但我敢试，就是因为我知道——你会跟我一起烧到最后。”

　　火花慢慢靠进他怀里。

　　林珂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炖鱼吗？火太大，锅底糊了。你说对不起，我怎么说的？”

　　【你说……下次小火慢炖就行。】

　　“对。”林珂笑了，“我一直信你。信你能学会稳火，信你能分火，信你能一心三用。现在你也做到了。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他看向窗外。

　　天已经很晚了。

　　湖面很安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明天再练。”他说，“今天先睡。”

　　火花闭上眼，尾巴上的火变成小小的一点，颜色乱七八糟，蓝的金的混在一起，不太稳，但没灭。

　　林珂没动。

　　他坐在灶台边，背靠着墙，手里抱着本子。纸被折成小船，角翘了起来。

　　他没看。

　　他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第7次：火焰峰值达九转第二阶段上限，持续时间11.3秒，第三阶段触发失败，能量回流导致温度骤降。”

　　他不用再看。

　　这些数字他早就记住了。

　　清泉水做的冷却系统放在旁边，罐子半空。这是用来测火稳不稳的。每次火升起来，就加冷水，看多久能恢复。刚才那次，系统根本来不及反应。

　　林珂碰了碰罐子。

　　是凉的。

　　说明火退得太快。

　　他低头看火花。

　　小狗缩成一团，呼吸慢慢平了。它太累了。从早上练到深夜，中间只吃了半条烤鱼，还是林珂硬塞进去的。

　　林珂轻轻把外套盖在它身上。

　　然后他坐回去，盯着灶台。

　　他知道火花为什么卡在这里。

　　烈焰石的能量已经吸完了，外力帮不上忙。现在的难处不在材料，也不在技巧，而在它自己。

　　它得跨过心里那道坎。

　　以前它不怕失败，因为失败了林珂只会说“再来一次”。但现在不一样了。比赛要来了，大家都变强了，它怕自己成了唯一的弱点。

　　它越怕，火就越抖。

　　火越抖，就越点不着。

　　这是一个死结。

　　林珂没法替它烧这团火。

　　他只能等。

　　等它自己明白过来。

　　等它知道——他要的不是完美的火，而是那个愿意为他拼命的伙伴。

　　他翻开本子最后一页，写下一句话：

　　“火可以不稳，人不能不信。”

　　写完，他把本子收进怀里。

　　然后伸手，轻轻碰了碰火花的耳朵。

　　很烫。

　　但它睡着了。

　　林珂没睡。

　　他靠着墙坐着，眼睛一直睁着。

　　月亮慢慢移过屋顶，光照在灶台上。

　　水囊挂着，里面的水轻轻晃。

　　突然，火花身体抖了一下。

　　林珂立刻抬头。

　　只见它尾巴上的火猛地一跳，蓝金色的光闪了一下，比之前亮得多。

　　接着又暗下去。

　　但它没醒。

　　林珂屏住呼吸。

　　他知道——这是体内的能量在动。

　　要突破了。

　　有时候，变化就发生在睡梦里。

　　就像那天在湖心岛，它吞下火核的时候。

　　他不动，也不敢出声。

　　怕吵了它。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火花的呼吸还是平的。

　　火光开始一闪一闪，像心跳。

　　一下，一下。

　　越来越稳。

　　林珂慢慢笑了。

　　他小声说：“快了。”

　　就在这时，火花尾巴一甩。

　　蓝金火焰“轰”地一下腾起来，一下子盖住整个灶台。

　　温度猛升。

　　墙上的炭笔“啪”地裂开。

　　水囊晃了晃，里面的水开始冒泡。

　　林珂没躲。

　　他看着那团火，眼睛发亮。

　　“十三秒……十四秒……”

　　火还在烧。

　　没落。

　　十五秒。

　　十六秒。

　　林珂站起来，声音有点抖：“十七秒！”

　　火还在烧。

　　而且比之前干净。

　　蓝和金混在一起，中间有一点金光，像藏着一个小太阳。

　　林珂伸手，在离火三十厘米的地方停下。

　　热，但不烫。

　　控制得很好。

　　这不是乱来的火。

　　这是——快成形的新火。

　　他低头看火花的脸。

　　它还在睡。

　　嘴角好像弯了一下。

　　林珂笑了。

　　他轻声说：“你终于……找到自己的节奏了。”

　　他刚想说话。

　　火花耳朵忽然一动。

　　【你一直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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