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清波的进化契机

　　林珂踏上冰梯的瞬间，脚下的水花才刚刚溅起。水珠在空中微微停顿，又缓缓落下，映出他侧脸的轮廓。他没有回头，肩头的时序蝶轻轻扇动翅膀，一圈圈透明的波纹自它的翅尖扩散开来，将他们三人与那只兽尽数笼罩其中。水流在此刻变得迟缓，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前方，一道清波悄然游动，尾梢划过之处留下点点微光，仿佛沉睡的星辰被轻轻唤醒。那光芒不刺眼，却透着一股古老的气息，像是从遥远岁月中传来的低语。冰魄行于左侧，通体覆盖着幽蓝鳞片，在微光下泛着冷冽寒芒。它的尾巴不时扫过碎石与断墙，将挡路之物无声推开，动作沉稳而有力。

　　刚穿过一座由黑曜石筑成的大拱门，青苔已将门上古老的铭文尽数掩埋，只余斑驳痕迹隐约可见。门顶裂开一道缝隙，几缕发光藤蔓垂落，随水流轻轻摇曳。就在这静谧之中，他们正准备沿冰道向上，清波却突然停下。

　　它并非渐缓，而是猛然定住，身体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紧接着，它骤然转向左侧一条被碎石封堵的小径——那条路通往一座半塌的祭坛，四根石柱支撑着倾斜的屋顶，中央石台布满裂痕，边缘爬满湿滑绿苔。

　　而在石台中央，一点青色微光忽明忽暗，如同心跳般规律跳动。那光极淡，却又深邃，仿佛并非来自外界，而是自地底深处缓缓渗出。

　　“清波！”林珂一声低喝，立刻止步，右手按上肩头的蝴蝶，“别轻举妄动！这地方情况未明，能量也不稳定。”

　　可清波已然跃上石台，身躯如水般展开，径直扑向那点青光。林珂瞳孔一缩，脚下一点冰面，身形如箭射出。冰魄低吼一声，口中喷出森寒气息，瞬息间凝结出一层薄冰，护住众人周身。时序蝶也迅速靠近，双翅微颤，令周围水流再度放缓，为林珂争取片刻时机。

　　等他赶到时，只见清波已将那点青光完全吞入体内。

　　那水并非寻常之水，更像是流动的光，泛着淡淡的青色，在清波体内缓缓蔓延，宛如甘泉注入干涸河床。它的形态开始变化——原本透明的部分愈发澄澈，仿佛露水化作温润玉石；背部的小翅逐渐舒展，展开后竟有林珂手掌长短，轻轻一振，便漾开一圈细小波纹，扰动水流微震。

　　林珂蹲下身，眉头微皱，静静注视着它。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是什么？”他低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怀疑。

　　他闭上双眼，启动【神之味觉】。

　　刹那间，一股纯净至极的气息涌入感知。这不是灾兽之力，非植物精华，亦非人类所用灵力。这是一种最原始的生命本源——无杂质、无波动，却蕴含温和而绵长的生机，如同世界初开时涌出的第一股清泉。它不属于任何已知体系，是水元素最初的模样，传说中的“原始水精”。

　　林珂睁开眼，眉宇间的凝重悄然散去。

　　“原来如此。”他轻声道，“你是感应到了同类？还是……寻到了自己的根源？”

　　清波未答，只是缓缓回到他头顶，轻轻蹭了蹭他的发丝。精神链接中传来一段模糊意念：“源头……找到了……安心。”

　　林珂伸手抚过它。触感已不同往昔，不再是柔软水团，而是如温玉般细腻，还带着细微震动，仿佛其内藏着一颗微弱却坚定跳动的心脏。

　　“行啊，你也升级了。”他笑了笑，“别人进化都是雷鸣电闪、天地变色，你倒好，喝口水跟吃饭似的。”

　　话音未落，清波身体忽然泛起波光，一圈圈能量自体内扩散而出。林珂心头一紧，立即喝道：“时序蝶！时间放慢！”

　　时序蝶双翅轻振，四周水流再次凝滞，连漂浮尘埃都悬停空中。几乎同时，清波全身开始颤抖，表面浮现出细密如裂纹般的光痕。林珂一把将它捧入手心，发现它已失去意识，体温急剧升高。

　　“别慌。”他深吸一口气，“上次吸收生命种子也没这么剧烈，这次怎么了？”

　　他低头看向祭坛。那点青光已然消失，石台归于黯淡，但空气中仍残留一丝气息，与方才的水精同源，只是更为微弱，仿佛核心已被抽离。

　　“不是攻击，也不是封印破裂。”他喃喃自语，“更像是……某种唤醒？或是共鸣引发的连锁反应？”

　　冰魄靠上前，喷出一道稳定的寒气，覆于清波身上，助其降温。寒雾缭绕中，那些光痕渐渐隐去。时序蝶持续维持时间场域，为它提供缓冲。

　　三秒后，清波身上的光芒彻底消散。它缓缓睁开“眼”——不再是模糊光点，而是浮现出了清晰的瞳孔，宛若真正生灵。它晃了晃身子，恢复清醒，随后跃回林珂头顶趴好，动作自然流畅。

　　林珂长舒一口气，抹去额角细汗。

　　“你可吓死我了。再这样来一次，我得给你买保险，还得加上意外险和精神损失费。”

　　清波不动。

　　但他察觉头顶多了几分重量，一股稳定的力量在体内流转，如同体内多了一个微型水泵，持续释放出柔和的水元素。

　　“算了。”他站起身，拍去衣上水渍，“没事就好，继续走。”

　　他抬头对冰魄道：“别在这久留，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别的麻烦。”

　　冰魄点头，转身游向通道前方。时序蝶飞至队伍前端，运用新能力调节水流阻力，使前行更加顺畅。清波安静伏着，偶尔轻颤一下，似在消化那股力量，又像在试探新生的能力。

　　队伍继续前进。

　　穿越倒塌的城墙，绕过沉没的雕像——那些曾属于王族的石像如今被水草缠绕，面容模糊难辨，唯有手中的权杖依旧指向天际，仿佛仍在祈求什么。他们逐渐远离祭坛区域。身后石台彻底陷入黑暗，再无光亮，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林珂边走边悄然启用【神之味觉】，探查清波的状态。

　　它的属性显着提升，尤其对水元素的亲和力翻了数倍，契约连接也愈发紧密，近乎共生。目前尚未显现出具体新技能，诸如净化大片水域或调制灵液之类，说明这只是初步强化，真正的进化尚在酝酿。

　　“你这家伙。”他在心中说道，“藏得真深。以后能不能给我泡个茶？顺便加点灵气提提神？”

　　清波毫无反应。

　　下一秒，一滴水自它身上滑落，恰好钻进林珂衣领，凉得他猛地缩脖子。

　　“哎哟！”他惊叫一声，“你还学会偷袭了？报复心还挺强？”

　　清波轻轻晃了晃，像是在笑。

　　林珂摇头：“行吧，你厉害。回去我给你加餐，多喝两碗鸡汤，加灵芝。”

　　他们继续向上。

　　冰道部分融化，裂缝中渗出暖流，显示地下热能仍在活动。靠着冰魄不断补冰，众人仍能顺利通行。时序蝶飞在前方，每扇动一次翅膀，前方水流便更顺一分。清波虽沉默，但林珂能感知到它时不时释放出细微波动，似乎正在练习操控水分子。

　　途中经过一处狭窄裂隙，上方悬着一块松动巨石，仅靠一根扭曲金属杆勉强支撑。林珂刚想出声提醒，却见清波悄然引出一股细流，轻轻一推——

　　巨石微晃，并未坠落。

　　而是缓缓偏转角度，避开了他们的路径，最终卡入另一侧凹槽，发出一声沉闷回响。

　　林珂怔住了。

　　“你刚才……是用水流推动的？还控制得这么精准？”

　　清波不理他。

　　但他看得分明，那一股水流的动作极其精确，非随意拨弄，而是有意识地施力引导，甚至计算好了重力与摩擦。

　　“啧。”他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惊喜，“看来这顿‘饭’吃得不错。不只是变强了，脑子也好使了？”

　　冰魄游近，瞥了清波一眼，低吼一声，仿佛在说：别得意，前路还长。

　　“知道知道。”林珂拍拍它脑袋，“你也辛苦了，上去给你们加鸡腿，冰魄双份，你是主力。”

　　冰魄甩尾游走，尾尖划过水面，荡开一圈涟漪。

　　队伍继续前行。

　　随着高度上升，水压渐减，光线也逐渐明亮起来。虽仍昏暗，但远处水面已可见波光粼粼，那是阳光穿透水面的迹象。他们快到了。

　　林珂回首望了一眼深渊底部。古城早已隐没于黑暗，只剩几点银光闪烁，如同黑暗中的眼睛，静静凝望着他们的离去。

　　“这次下来，收获不小。”他低声说道，“一个得了时光之鳞，一个觉醒了水精本源。”

　　他轻拍肩头的时序蝶，“你们现在都是高手了，我这个队长压力可大了，以后接任务得挑贵的。”

　　时序蝶扇了扇翅膀，一圈波纹荡开，将他脚边的一滴水定在空中三秒才缓缓落下。

　　“嘿！”他指着它，“你还配合它欺负我？合伙造反是吧？”

　　清波又晃了一下，一颗水珠精准落入他耳中。

　　“反了天了。”他抹了把脸，假装生气，“回去我就改菜单——‘违约宠物服务费：每天十碗汤’，外加打扫一个月卫生。”

　　没人理他。

　　他们穿过最后一段冰廊，前方水域豁然开阔。清波引路，冰魄护侧，时序蝶停驻肩头，三人一兽缓缓上升。

　　林珂仰头望向水面方向。那里有光，有声，有人在等待他们归来。

　　他抚摸手腕上的契约印记。热度稳定，脉动平稳，宛如一颗共同跳动的心。

　　“快到了。”他说。

　　清波轻轻晃了晃，一小股水流自它身上分离，绕着他手指温柔旋转一圈，而后缩回体内，像是某种无声的告别。

　　林珂低头凝视那个动作。

　　下一秒，他脚边的积水缓缓升起，凝聚成一颗圆润水球，静静悬浮于鞋尖之前。水球内部微光闪烁，隐约浮现出一个极小的符号，旋即消散——那是远古水族文字，意为：“归途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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