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碑魂云霜

　　武英殿偏阁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烛火在风中摇曳，忽明忽暗。

　　云霜站在铜镜前，镜子里的她面容扭曲，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她的手紧紧抓住梳妆台的边缘，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突然，云霜感到一阵剧痛从脖颈传来，她低头看去，只见那原本隐藏在衣领下的“寻”字已经完全展开，覆盖了她整个背部。那些古老的碑文此刻如同活物一般，在她的皮肤下游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云霜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的右手指尖开始变得透明，如同水晶一般，折射着烛光。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试图将它藏起来，但那透明的趋势却越来越明显。

　　“三……日……”

　　铜镜上突然浮现出两个血红色的字，仿佛是被人用鲜血写上去的。云霜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两个字，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铜镜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猛地喷出一股蓝色的液体。液体溅到云霜的脸上和身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云霜痛苦地尖叫起来，她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倒在地上。那蓝色的液体仿佛有生命一般，顺着她的身体流淌，所过之处，皮肤都被腐蚀出一道道黑色的痕迹。

　　在痛苦的折磨中，云霜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无数的记忆碎片，这些碎片如同潮水一般向她涌来，让她的头痛欲裂——

　　少女被绑在祭坛上，马皇后亲手将海主泪晶刺入她的脊椎。剧痛中，她看到年轻的朱元璋持剑走向两条幼龙...

　　她在玄武湖畔醒来，发现自己正在融化。远处皇宫燃起大火，两个模糊的身影在火焰中同归于尽...

　　她蜷缩在暗格里，用簪子将所见所闻刻满全身。当锦衣卫破门而入时，她毫不犹豫咬碎了藏在舌底的毒丸...

　　啊——！随着一声惊叫，云霜猛地仰头，她那如瀑布般的长发瞬间散开，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击着。原本乌黑亮丽的发丝，此刻竟然完全变成了晶莹剔透的蓝色，宛如流动的海水一般，在微弱的烛光映照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更为诡异的是，当云霜呼出气息时，那股气息竟然在空中凝结成了细小的冰晶，如同雪花般缓缓飘落，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整个房间都被这寒冷的气息所笼罩。

　　云姑娘！门外传来李文秀焦急的呼喊声，紧接着便是破门而入的声音。然而，当他踏入房间的瞬间，却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住，双脚像被钉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云霜缓缓转过身来，她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缓，仿佛身体已经不再受自己控制。此刻，她的双眼已经没有了瞳孔，只剩下一片纯净的蓝色，深邃而神秘，如同最深邃的海渊，让人一眼望进去便仿佛会被那无尽的蓝色所吞噬。

　　李大人...云霜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带着一种奇异的回响，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她的语气平静而冷漠，让人不寒而栗，请带我去武英殿正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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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英殿内，气氛凝重，朱标正与群臣紧急议事。

　　“宁波卫最后的消息称，海水正在吞噬陆地。”兵部尚书的声音有些发抖，“而且，这并非普通的涨潮，而是整片海床在抬升！”

　　朱标心中一紧，他胸前的龙鳞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他猛地抬头，目光落在殿门处。只见李文秀正搀扶着一个蓝发女子缓缓走来。那女子每走一步，脚下就会绽开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花，仿佛她的脚步能够凝结空气一般。

　　“云霜？”群臣中有人失声叫道，众人皆哗然。

　　此时的云霜，与众人记忆中的模样大相径庭。她的肌肤如雪般透明，蓝色的脉络在皮肤下若隐若现，清晰可见。她的眼眸如同深潭一般，冰冷而深邃，让人不敢直视。

　　然而，最令人胆寒的，还是她背后悬浮的那道《天机碑》虚影。只见那碑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更新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书写着什么。

　　“陛下。”云霜的声音空灵得不似人类，在殿内回荡，“请清退左右。”

　　当最后一位大臣退出殿外，云霜突然抬手，仿佛整个宫殿都为之一滞。众人惊愕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殿顶的琉璃瓦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自动地分开，露出了夜空中那异常明亮的北辰七星。

　　七道星光如同实质一般，被云霜轻而易举地引下，在她的掌心凝聚成一柄星光长剑！这柄剑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这是……”有人惊愕地喊出声来。

　　“碑魂的权柄。”云霜的声音平静而又坚定，她的蓝发在没有风的情况下，却如同波浪一般自动飘动着。

　　“一炷香内，我可借用星辰之力。”她淡淡地说道，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话音未落，云霜突然挥剑斩向殿柱。这一剑没有发出任何碰撞声，但是殿柱内部却传来了一阵令人牙酸的腐蚀声，仿佛这柱子正在被某种强大的力量侵蚀着。

　　转眼间，柱子上就被融出了一个大洞，而更骇人的是，从这个洞中竟然爬出了数十只蓝色的蜘蛛！这些蜘蛛浑身闪烁着诡异的蓝光，刚一接触到空气，就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瞬间化为灰烬。

　　北辰教的耳目。云霜的语调平静得可怕，他们已渗透三司六部。

　　朱标龙瞳收缩。就在这时，云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蓝色血液喷在地上。令人惊讶的是，那些血液触及被蜘蛛污染的区域时，竟发出的净化声。

　　我的时间不多了。云霜擦去嘴角蓝血，陛下请随我来。

　　---

　　云霜飘然而起，如同没有重量般悬浮至武英殿正梁。朱标龙化双爪攀附而上，看到梁上暗格中静静躺着一个鎏金匣子——与马皇后在太液池留下的如出一辙。

　　这是...

　　云霜的指尖轻触匣面。鎏金纹路突然活了过来，组成一行小字：「五世轮回，方见真章」

　　匣盖自动开启。里面整齐排列着五幅画像，每幅都画着同一个少女——与云霜一模一样的容貌，只是装束各异。

　　原来如此。朱标的声音发紧，你不是第一个。

　　云霜轻轻捧起最旧的那幅。画中人身着马皇后时代的服饰，背后也刻着碑文，只是题跋处多了一行朱批：「第一代碑魂，记忆清零时自焚于谨身殿」

　　历代碑魂的结局...云霜的蓝发突然暗淡了几分，都是遗忘后死亡。

　　最底下那幅画像格外触目惊心。画中女子全身已经晶化，正在用簪子将自己的眼睛挖出，题跋写道：「第五代见秘辛过多，疯癫自残，卒」

　　朱标突然抓住云霜手腕：我们另寻他法！

　　云霜却露出凄美的微笑：陛下可知，为何马娘娘选我做碑魂？她指向自己心口，因为我的身体，本就是海主的一滴泪。

　　---

　　画像最下方压着一封血书。展开后，马皇后的笔迹力透纸背：

　　「碑魂非人，实为龙泪所化。每甲子需换新躯，旧者记忆清零而亡。今以吾儿标之血为引，或可保其神智...」

　　朱标的手微微发抖。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幼时常被取血——那些血都被马皇后用来延缓碑魂的晶化！

　　历代碑魂的使命有三。云霜的语速突然加快，似乎在与时间赛跑，第一，记录每次甲子之约的细节；第二，在关键时刻引导双龙；第三...

　　她突然住口，因为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透过窗纸，能看到数十个身影正机械地向武英殿聚集——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成蜘蛛形状。

　　第三，在记忆清零前...销毁自己。

　　云霜猛地合上匣子。与此同时，殿门被暴力破开！为首的是锦衣卫指挥使，但他的额头上赫然嵌着一块黑晶。

　　北辰永耀。锦衣卫指挥使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请碑魂归位。

　　云霜突然笑了。她转身面对朱标，晶莹的手指轻抚他脸颊：陛下，记住接下来看到的每一个字。

　　说罢，她整个人化作一道蓝光冲天而起，直接撞破殿顶！夜空中，北辰七星突然大放光芒，七道星力汇聚在她身上。

　　以碑魂之名！云霜的声音响彻云霄，

　　刹那间，整座皇城上空浮现出巨大的《天机碑》投影。碑文清晰记载着历代甲子之约的真相，最下方是一行血淋淋的新字：

　　「癸卯年七月初七，海主将于星宿岛完全苏醒」

　　完成这一切后，云霜如折翼的鸟儿般坠落。朱标飞身接住她，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开始结晶化，从指尖向上蔓延。

　　陛下...云霜的瞳孔逐渐涣散，梁上匣中...有马娘娘留给您的...

　　话未说完，她的头颅突然无力垂下。与此同时，殿外那些被控制的官员齐声惨叫，额间的黑晶纷纷炸裂！

　　---

　　当朱标颤抖着打开梁上密匣的暗层时，发现里面只有一张薄如蝉翼的纸，上面是马皇后娟秀的字迹：

　　「标儿：

　　若见此信，则云霜已逝。莫悲，她本就是一缕执念。

　　记住，海主最怕的不是龙力，而是人间至情。

　　当年我留在你四弟体内的，不止是恶念...」

　　信纸突然自燃，余烬中浮现出最后四个字：

　　「还有母爱」

　　殿外，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朱标抱着完全晶化的云霜，龙瞳中燃起前所未有的火焰。在他身后，李文秀默默拾起地上的北辰剑鞘，发现内侧新刻了一行小字：

　　「星宿岛下，双龙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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