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秦王之死

　　陕西西安，秦王府白幡高挂，哀乐低回。

　　朱标一身素服，在众官员簇拥下步入灵堂。秦王朱樉的棺椁停放在正中，周围跪满了哭丧的姬妾和仆人。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味，却掩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

　　殿下，陕西布政使李文忠低声解释，天气炎热，王爷的遗体已经...所以棺椁密封较早。

　　朱标微微点头，上前焚香祭拜。这位二弟生前暴虐无度，多次被朱元璋下诏斥责，但终究是皇室血脉，丧礼丝毫不敢马虎。

　　祭拜完毕，朱标环视四周：王府长史何在？

　　一名五十余岁的瘦高男子上前跪拜：微臣秦王府长史张衡，参见太子殿下。

　　张长史，秦王发病当日，可有什么异常？

　　张衡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回殿下，王爷那日从猎场回来，心情甚好，晚膳还饮了几杯酒。谁知半夜突然喊心痛，等太医赶到时，已经...

　　猎场？秦王去的是什么猎场？

　　是...是终南山下的皇家猎苑。

　　朱标眼中精光一闪。终南山，自古就是隐士修行之地，也是各种神秘传说的源头。

　　当晚谁在秦王身边伺候？

　　张衡面露难色：是...是红鸾姑娘。但她...她在王爷死后就投井自尽了...

　　朱标心中冷笑。死无对证，未免太巧了些。

　　带孤去看看秦王的寝宫。

　　秦王的寝殿奢华非常，金玉满堂。朱标仔细检查了每一个角落，却没有发现异常。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突然注意到床榻上方悬挂的一幅山水画略显歪斜。

　　这幅画...朱标伸手调整，却发现画框纹丝不动。他试着转动，只听一声轻响，床榻旁的墙壁竟然移开一道暗门！

　　在场官员无不色变。张衡更是面如土色：这...微臣不知有此暗室...

　　朱标冷笑一声，命人举灯，独自走入暗室。室内空间不大，正中摆着一张黑木案几，墙上挂着一幅奇怪的星图。案几上摊开一本册子，朱标翻开一看，竟是秦王与一个叫的组织往来的记录！

　　最后一页写着：天机碑文已得部分，待紫星凌日之时，大事可成。影阁主已派前来相助...

　　朱标瞳孔骤缩。果然，秦王也在寻找天机碑！而听起来像是杀手代号，莫非秦王之死与这影阁有关？

　　他继续翻找，在案几下发现一个小暗格，里面放着一块绢布，上面抄录着几行古怪文字：紫星凌日，荧惑守心；太子...燕王...后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这分明是天机碑文的一部分！朱标小心收好绢布，又检查了星图，发现上面特别标注了紫微星和荧惑星的位置，与近日天象极为吻合。

　　离开暗室，朱标面色如冰：张长史，你可知罪？

　　张衡扑通跪地，连连叩头：殿下明鉴，微臣真的不知王爷有这暗室啊！

　　影阁血蛛朱标厉声质问。

　　张衡浑身发抖：影...影阁是江湖上一个神秘组织，专司暗杀、刺探...但王爷与他们往来，微臣实在不知...

　　朱标冷哼一声，命人将张衡收监。随后他亲自检查了秦王遗体。虽然已经有些腐败，但仍能看到胸口处有一个细小的红点，周围皮肤呈暗紫色——明显是中毒迹象！

　　传太医重新验尸，朱标命令道，重点检查这个针孔。

　　当夜，朱标下榻在陕西行辕。他刚准备就寝，蒋瓛悄然而至：殿下，查清楚了。影阁是近几年崛起的暗杀组织，阁主身份神秘，手下有：血蛛、黑蝎、青蛇、白蜈蚣，都是顶尖杀手。

　　血蛛...朱标想起秦王暗室中的记录，可是杀害秦王的凶手？

　　极有可能。属下还查到，秦王生前确实派人去过泰山，似乎寻找什么。而就在他死亡当天，有人看见一个红衣女子出入王府。

　　红衣女子...血蛛。朱标冷笑，继续查，一定要弄清影阁的背景。另外，派人去泰山，寻找天机碑的线索。

　　蒋瓛领命而去。朱标取出从秦王暗室得到的绢布，在灯下仔细研究。这几行残缺的文字，似乎是天机碑文的一部分，预示着什么重大变故。太子...燕王...这两个词并列，绝非好事。

　　次日，朱标正在审问王府下人，一名驿使匆匆赶来：太子殿下，京城急报！

　　朱标展开一看，脸色顿变——燕王朱棣上表请求入京吊唁秦王！名义上是兄弟情深，实则是想借机进京活动。朱标深知这位四弟的野心，绝不能让他得逞。

　　他立即回信给朱元璋，建议以边境重地，不可一日无主为由婉拒燕王请求，同时表示自己会尽快查清秦王死因，回京复命。

　　发走急报，朱标继续调查。随着深入，越来越多的线索指向影阁。这个神秘组织不仅与秦王有联系，似乎还渗透进了朝廷。一名被捕的王府侍卫招认，秦王死前曾收到一封来自京城的密信，看后大喜过望，说大事可成。

　　查这封信的来源！朱标命令道。

　　三天后，朱标基本查清了秦王死因——被影阁杀手暗害，很可能是因秦王与影阁的合作出现矛盾，或者...秦王知道的太多。但幕后主使仍是个谜。

　　就在准备回京的前夜，朱标突然接到蒋瓛的紧急报告：殿下，刚截获消息，影阁派人去了京城，目标可能是...东宫！

　　朱标心头一震。东宫有云霜和《天机释要》！他立即下令星夜兼程返京。

　　紧赶慢赶，朱标一行还是晚了一步。刚进京城，就接到急报：东宫遇袭！

　　朱标快马加鞭赶到东宫，只见宫门处一片狼藉，几名侍卫受伤倒地。李德全满脸是血地奔来：殿下！有刺客，老奴无能...

　　云姑娘呢？朱标急问。

　　云姑娘她...她为保护殿下的书房，受了伤...

　　朱标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内院。只见书房门板碎裂，墙上地上满是血迹。云霜躺在偏殿榻上，左肩包扎着白布，已经染红大半。太医正在为她诊治。

　　伤得如何？朱标声音发紧。

　　回殿下，箭伤入肉寸余，幸未伤及肺腑。只是...太医犹豫了一下，箭上淬了毒，虽及时解毒，但云姑娘恐怕要昏睡几日。

　　朱标面色阴沉如水。他检查了书房，发现刺客明显是冲着《天机释要》来的。好在云霜机警，早已将书藏在密室，自己则故意抱着个假包袱引开刺客。

　　刺客呢？

　　死了三个，活捉一个，其余逃了。蒋瓛汇报，死的都是死士，口中含毒。活的那个是重伤昏迷，太医正在抢救。

　　朱标来到临时关押刺客的厢房。那人被铁链锁住，腹部伤口还在渗血。朱标仔细打量，发现刺客右手腕内侧有一个小小的红色蜘蛛纹身。

　　血蛛？

　　蒋瓛点头：应该是影阁的。奇怪的是，他们为何对一本古籍如此执着？

　　朱标没有回答。他心知肚明，影阁背后的人想要的不是书，而是天机碑的秘密——那个可能决定王朝命运的秘密。

　　当夜，朱标亲自审问那名幸存刺客。经过太医全力救治，刺客已经苏醒，但一言不发。

　　你知道刺杀太子是什么罪吗？朱标冷冷地问，诛九族都是轻的。

　　刺客冷笑：要杀便杀，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朱标也不恼，只是拿出一物——从秦王暗室找到的那块绢布：认识这个吗？

　　刺客瞳孔微缩，虽然转瞬即逝，但没逃过朱标的眼睛。

　　看来认识。朱标冷笑，这是天机碑文的一部分，秦王因它而死，现在你们又来抢《天机释要》。告诉你的主子，不管他是谁，太子的东西，不是他能觊觎的。

　　刺客突然笑了：太子？很快你就不是了。紫星凌日之时，就是...

　　他猛地咬牙，嘴角流出黑血，头一歪断了气。

　　蒋瓛急忙上前检查：该死，他牙齿里还藏了毒！

　　朱标面色凝重。刺客临死前的话印证了他的担忧——有人要在紫星凌日天象出现时发动政变！

　　次日清晨，朱标入宫向朱元璋复命。他如实汇报了秦王的死因，却隐去了天机碑的部分，只说秦王与江湖势力勾结，结果引火烧身。

　　朱元璋听后沉默良久：朕的儿子，竟然死在江湖宵小之手...他突然抬头，锐利的目光直视朱标，老四请求入京，你为何反对？

　　朱标早有准备：回父皇，儿臣并非反对燕王尽兄弟之情，只是陕西调查发现，有江湖势力意图不轨。此时各藩王还是镇守封地为宜。

　　哼，你倒是谨慎。朱元璋冷笑，朕已经驳回了老四的请求。不过...他话锋一转，听说你的东宫也遇袭了？

　　朱标心头一紧。父皇的消息果然灵通：是几个江湖盗匪，已被击退。

　　江湖盗匪敢闯东宫？朱元璋显然不信，但却没再追问，太子，近日天象异常，钦天监说是什么荧惑守心，大凶之兆。你觉得呢？

　　朱标谨慎回答：天象变化，儿臣不敢妄言。但无论如何，儿臣都会竭尽全力，保大明江山稳固。

　　朱元璋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叹道：希望如此。你下去吧。

　　离开乾清宫，朱标后背已经湿透。父皇的态度耐人寻味，似乎知道些什么，却又不说破。

　　回到东宫，朱标先去探望云霜。少女已经醒来，虽然脸色苍白，但精神尚好。

　　公子...不，殿下。云霜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别动。朱标按住她，你救了《天机释要》，立了大功。

　　云霜摇头：书还在，但我没能阻止他们拿走另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朱标心头一紧。

　　一张地图。祖父留下的泰山地图，上面标注了天机碑可能的位置...

　　朱标倒吸一口冷气。这下麻烦了！影阁有了地图，很可能会抢先找到天机碑！

　　你好好养伤。朱标温声道，其他的事交给我。

　　离开云霜处，朱标立即召集蒋瓛和解缙密议。

　　影阁有了地图，肯定会派人去泰山。朱标分析道，我们必须抢先一步。

　　殿下，解缙忧心忡忡，您身为太子，岂能轻易离京？况且皇上近日似乎对您...

　　朱标抬手打断他：我自有安排。蒋瓛，你派精锐先行，盯住泰山各要道。解缙，你留在京城，密切关注朝中动向，特别是与燕王有联系的大臣。

　　殿下真要亲自去？蒋瓛也面露忧色。

　　天机碑关系重大，我必须亲自去。朱标下定决心，对外就说我因遇袭受惊，闭门养病。

　　正商议间，一名锦衣卫匆匆进来，在蒋瓛耳边低语几句。蒋瓛脸色顿变：殿下，刚得到密报，影阁阁主近日曾秘密会晤一位朝中重臣。

　　朱标厉声问。

　　凉国公...蓝玉。

　　朱标如遭雷击。蓝玉！朱元璋最器重的大将之一，也是太子妃常氏的舅舅，理论上应该是太子一派。他怎么会与影阁勾结？

　　除非...除非他支持的根本不是自己这个太子！联想到前世蓝玉的骄横和被诛的下场，朱标突然明白了什么。

　　继续监视蓝玉，但不要打草惊蛇。朱标命令道，另外，准备一下，三日后我要秘密离京。

　　待众人退下，朱标独自站在窗前，望着阴沉的天色。紫微星被乌云遮蔽，但旁边那颗暗红的荧惑星却依稀可见。

　　荧惑守心，大凶之兆。而比天象更凶险的，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燕王、蓝玉、影阁...他们似乎都在等待同一个时机。

　　紫星凌日...朱标喃喃自语，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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