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冰湖死战，暗影低语

　　圣湖畔，战局因小龙灵的彻底失控而急转直下。

　　那暗蓝色的龙灵悬浮于半空，体型似乎又膨胀了一圈，周身鳞片不再是纯净的湛蓝，而是呈现出一种如同深海漩涡般的暗沉色泽，边缘处泛着不祥的幽光。那双龙瞳彻底化为血红色，里面翻涌着暴戾、痛苦，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对湖心祭坛和卓玛手中幽溟之眼的贪婪渴望。

　　它仰天发出的咆哮，不再仅仅是声波的冲击，更蕴含着强大的精神污染。离得近的一些明军士兵和白鹿部战士，听到这咆哮，竟不由自主地抱住头颅，发出痛苦的呻吟，眼中开始泛起丝丝红芒，有被其气息感染、陷入狂乱的迹象！

　　稳住心神！运转内力抵抗！朱棣目眦欲裂，一边运功大喝，试图唤醒部下，一边死死盯着那失控的龙灵。他能感觉到，自己与小龙灵之间那丝心血联系并未完全断绝，但此刻传来的，只有无尽的混乱与一种冰冷的、陌生的隔阂感。

　　哈哈哈！高坡祭坛上，卓玛发出了得意而疯狂的大笑，她手中的幽溟之眼光芒更盛，仿佛在回应着龙灵的咆哮，看到了吗？燕王殿下！这才是它真正的姿态！回归本源，拥抱深渊！你束缚不了它，就像你无法抗拒你血脉深处的召唤！

　　她的话语如同毒蛇，钻入朱棣的耳中。血脉深处的召唤……朱棣心脏猛地一缩，那股一直被玉如意和龙气压制的寒意，似乎又蠢蠢欲动起来。

　　就在这时，那失控的龙灵动了！它猛地调转方向，不再是看向湖心祭坛，而是将那双血红的眸子，死死锁定了朱棣！那目光中，充满了被强行束缚的怨恨，以及一种……想要吞噬、融合的诡异欲望！

　　它张开巨口，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壮、颜色更加深邃的暗蓝色吐息，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毁灭洪流，带着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朝着朱棣汹涌而来！吐息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地面瞬间覆盖上厚厚的、闪烁着幽光的黑冰！

　　这一击，威力远超以往！蕴含着龙灵本身的力量，更被那幽溟印记放大、扭曲，充满了纯粹的毁灭意志！

　　王爷小心！

　　保护殿下！

　　张玉、陈亨等亲卫将领脸色剧变，纷纷想要上前阻挡。

　　都退开！朱棣厉声喝道，他知道，这种层次的攻击，不是他们能抵挡的。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与决绝，猛地将腰间那柄散发着温润光华的玉如意握在手中，体内那融合了朱标龙气的内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

　　嗡——！

　　玉如意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晕，那融合了暗金与月白的光芒，如同在朱棣身前展开了一道神圣的屏障！

　　轰隆——！！

　　暗蓝吐息狠狠撞在光晕屏障之上！

　　天地为之失色！巨大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将靠得近的士兵无论敌我都掀飞出去！冰雪、泥土、碎石被卷上高空，又如同暴雨般落下！

　　朱棣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混合着刺骨的寒意透过屏障传来，震得他气血翻腾，握着玉如意的手臂骨骼发出咯咯声响，几乎要断裂！那玉如意的光华也剧烈地闪烁起来，显然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这孽障……力量增长得太快了！是因为靠近了幽溟之力的源头吗？

　　僵持只持续了数息，玉如意的光华终究更胜一筹，那蕴含着净化与调和之力的光芒，如同阳光融化冰雪，开始逐步消融那暗蓝色的吐息。

　　然而，就在吐息即将被完全化解的刹那，异变再生！

　　那失控的龙灵似乎因为攻击受阻而更加狂躁，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心口处那片古老符文猛地亮起，如同一个微缩的黑暗太阳！一股更加精纯、更加古老的邪恶意志，透过那符文，跨越了不知多么遥远的空间，骤然降临，加持在龙灵身上！

　　龙灵的血红双眼，瞬间蒙上了一层绝对的、冰冷的漆黑！它身上的气息再次暴涨，那暗蓝色的吐息威力陡增，竟然反过来压制住了玉如意的光华，开始向着朱棣缓缓推进！

　　不好！是‘海主’的意志！朱棣心中骇然。他感觉到怀中的玉如意开始变得滚烫，甚至表面出现了细微的裂纹！这母后旧物虽然神异，但毕竟只是凡物，经过多次消耗和如此强度的冲击，已然快要到达极限！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那股古老邪恶意志降临的瞬间，他体内的深海血脉，仿佛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召唤，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疯狂躁动起来！一股冰冷、强大、充满了诱惑力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他的丹田和经脉，试图吞噬他苦修多年的龙气！

　　他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不再是血腥的战场，而是无尽的、幽暗的深海，一座由苍白巨骨和黑色珊瑚构筑的王座在黑暗中沉浮，一个模糊而伟大的意志正在王座上注视着他，发出无声的召唤……

　　归来……我的血裔……这才是你的归宿……

　　那低语直接响彻在他的灵魂深处，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一股暴戾、毁灭的冲动，随之涌起——杀光这些蝼蚁！毁灭这一切！拥抱那无上的力量！

　　朱棣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和口中腥甜的血味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他拼命催动龙气，配合着玉如意最后的光华，死死抵抗着那内外交攻的侵蚀。

　　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抵抗正在变得越来越无力。玉如意的光芒越来越黯淡，裂纹越来越多。体内的寒意如同藤蔓般缠绕着他的龙气，步步紧逼。而那失控龙灵的吐息，已经近在咫尺，那极致的寒冷，几乎要冻结他的灵魂。

　　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失控？堕入那无尽的深渊？

　　一股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湖水，开始淹没他的意识。

　　就在朱棣即将支撑不住，意识逐渐被冰冷和暴戾吞噬的千钧一发之际——

　　远在数千里之外，大明京城。

　　武英殿密室之中，正在闭目修炼、尝试进一步融合阴阳龙气的朱标，猛地睁开了眼睛！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心中一阵毫无征兆的、如同刀绞般的剧痛！与此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那柄赠予四弟的羊脂玉如意之间的联系，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更重要的是，通过那新获得的、对同源阴寒力量的敏锐感知，他到了！在遥远的北方，一个代表着朱棣的、原本炽烈如阳的气息光点，此刻正被一股庞大、漆黑、充满了恶意的幽暗能量疯狂冲击、侵蚀，光芒迅速黯淡，甚至边缘开始染上了一丝不祥的暗蓝！而另一个代表着那小龙灵的、原本混乱挣扎的光点，此刻已彻底被黑暗吞噬，化为了一个不断散发着污染波动的恐怖源点！

　　老四！朱标霍然起身，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怒与担忧！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重新盘膝坐下，双手结印，将体内那已然初步融合了阴阳、变得更加浩大深邃的龙气，催动到极致！

　　九龙护国，气运相连！以朕之名，敕令八方！

　　他低喝一声，整个密室内仿佛有龙吟回荡！九道凝实无比、暗金为底、流淌着月白清辉的龙形真气自他体内冲天而起，并非攻击，而是以一种玄奥的方式，融入了冥冥之中那代表大明国运的无形脉络之中！

　　这一刻，他不是在施展个人的武力，而是在以帝王之尊，调动整个帝国的气运力量，隔空支援他那陷入绝境的弟弟！

　　这是一种极其冒险的行为！国运牵扯甚大，稍有差池，不仅救援失败，更可能反噬自身，动摇国本！但为了朱棣，朱标已然顾不得那么多！

　　……

　　北疆，圣湖战场。

　　就在朱棣意识即将沉沦，玉如意光华即将彻底熄灭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温暖、浩大、包容万物、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力量，仿佛自九天之上垂落，又仿佛从大地深处涌起，骤然降临在这片被邪恶与寒冷笼罩的战场！

　　这股力量无形无质，却真实不虚地存在着。它如同春风拂过冰原，所过之处，那弥漫的幽蓝色冰雾发出了痛苦的声，如同积雪遇到骄阳，开始迅速消融、退散！那些由幽溟之力凝聚的冰傀、寒冰生物，如同被抽走了根基的沙堡，纷纷哀嚎着解体、崩塌！

　　就连那高坡祭坛上，卓玛手中幽溟之眼散发出的光芒，也仿佛被这股力量压制，骤然黯淡了许多！卓玛本人更是脸色一白，发出一声闷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这……这是……国运之力？！怎么可能如此凝实？！如此……如此克制？！

　　而首当其冲的，正是那失控的龙灵和它喷出的毁灭吐息！

　　那股磅礴而温暖的力量，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守护罩，将朱棣牢牢护在其中。暗蓝色的吐息撞击在这守护罩上，竟如同泥牛入海，再也无法寸进！不仅如此，那力量还如同温暖的流水，渗透进朱棣的体内，驱散着他经脉中肆虐的寒意，抚平着他灵魂深处的躁动与低语。

　　朱棣只觉得浑身一暖，那几乎要冻结他意识的冰冷瞬间消退大半，混乱的思绪重新变得清明！他惊愕地感受着这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量——这力量的核心，充满了大哥朱标那独特的、令人安心的气息，但其浩大与精纯程度，远超他的想象！而且，其中似乎还融入了一种……与母后同源的、清冷而包容的特质？

　　是大哥！是大哥在万里之外，调动了国运之力救他！

　　大哥……朱棣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感动与愧疚。自己身负隐患，屡次让兄长担忧，如今更是要靠兄长隔空相助才能勉强支撑。

　　随着那股国运之力的持续注入，朱棣手中的玉如意仿佛也重新焕发了生机，裂纹虽然没有消失，但光华却稳定了下来，与那国运之力交相辉映，共同抵御着外邪。

　　那失控的龙灵，在被这股蕴含阴阳调和之力的国运正面冲击后，发出了更加痛苦和愤怒的咆哮。它心口那符文的光芒剧烈闪烁，似乎在与这股力量对抗。它那双被漆黑覆盖的龙瞳中，血红之色再次浮现，并且不断与那纯粹的黑暗交替闪烁，显得极其不稳定。它不再专注于攻击朱棣，而是开始疯狂地、无差别地攻击周围的一切——瓦剌士兵、明军、白鹿部战士，甚至是那些残存的寒冰生物！

　　它彻底疯了！

　　龙灵的疯狂，反而给战场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变数。

　　它那强大的力量和范围攻击，使得围困白鹿部残军的瓦剌阵线出现了巨大的混乱。不少瓦剌士兵猝不及防，被龙灵的吐息或利爪撕碎、冻结。

　　机会！被困在湖心祭坛周围的白鹿部老萨满，虽然身受重伤，但眼中却爆发出最后的光彩，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挥舞着骨杖，指向因龙灵发狂而出现的防线缺口，长生天的勇士们！跟随‘天赐之石’的指引！突围！与大明王师汇合！

　　幸存的白鹿部战士们发出决死的呐喊，跟随着被几个强壮战士保护着的天赐之石，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那个缺口亡命冲去！

　　拦住他们！高坡上的卓玛又惊又怒，连连催动幽溟之眼，试图调动力量阻拦，但那股无处不在的国运之力极大地压制了她的邪术效果，召唤冰傀的速度远远跟不上。

　　朱棣也抓住了这个机会。他虽然担忧那失控的龙灵，但更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与白鹿部汇合，保住天赐之石。

　　张玉！陈亨！随我接应白鹿部兄弟！其他人，稳住阵脚，防御瓦剌反扑！朱棣强忍着体内依旧残留的寒意和虚弱感，长剑一挥，率领精锐亲卫，如同一柄尖刀，插向那混乱的战团！

　　战斗进入了最惨烈、最混乱的阶段。

　　明军、白鹿部残军、瓦剌主力、失控的龙灵……多方势力在这片被冰封的圣湖畔绞杀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冰面，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怒吼声、兵刃碰撞声、垂死哀嚎声、龙灵的疯狂咆哮声……交织成一曲血腥的死亡乐章。

　　朱棣冲锋在前，剑光闪烁，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凌厉的龙气，将挡路的瓦剌士兵斩翻。他刻意避开了那失控龙灵的活动区域，但那龙灵似乎对他情有独钟，即便在疯狂攻击其他目标时，也总会时不时地朝他这边扫过一道吐息或一记爪击，逼得他不得不分心应对。

　　在一次格开龙灵甩来的、带着黑冰的尾巴后，朱棣与一名浑身浴血、保护着天赐之石的白鹿部年轻战士擦肩而过。那战士看了朱棣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敬畏，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

　　他一边挥舞弯刀砍翻一个靠近的瓦剌士兵，一边用生硬的汉语对着朱棣嘶喊道：王爷！小心……小心那妖女的话！她说……她说您是‘钥匙’！是迎接‘北辰’归来的‘祭品’！草原古老的歌谣里……提到过……冰与火的……诅咒之子……

　　冰与火的诅咒之子？！

　　这短短的一句话，如同惊雷般在朱棣耳边炸响！让他冲锋的动作都为之一滞！

　　钥匙？祭品？诅咒之子？

　　卓玛之前也提到过和，如今这白鹿部战士口中的古老歌谣，似乎印证了某种更加久远、更加可怕的预言！

　　难道自己的诞生，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一个为了迎接所谓归来的、精心设计的局？那母后她……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一股寒意，比那幽溟之力更加刺骨，从心底深处弥漫开来，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就在他心神剧震，露出破绽的瞬间——

　　一道极其隐蔽、几乎无声无息的幽蓝光芒，如同毒蛇般，从混乱的战团中射出，目标并非朱棣的要害，而是他握着玉如意的左手手腕！那光芒速度奇快，角度刁钻，蕴含着一种极其阴损的侵蚀之力！

　　是卓玛！她一直在暗中寻找机会！

　　朱棣察觉到危险，已然来不及完全躲闪！

　　噗嗤！

　　幽蓝光芒击中了他的左手手腕！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并非纯粹的物理伤害，那光芒如同活物般，瞬间钻入他的经脉，化作一股阴寒歹毒的气流，沿着手臂急速向上，直冲心脉！同时，他手中的玉如意，仿佛也被这股力量污染，一声，本就布满裂纹的如意，终于彻底碎裂开来，化为齑粉！

　　呃啊！朱棣惨叫一声，左手瞬间失去了知觉，变得漆黑如墨，并且那黑色还在迅速向上蔓延！那阴寒气流更是疯狂地冲击着他的心脉，引动他体内那本就躁动不安的深海血脉，如同火上浇油！

　　玉如意碎了！最大的依仗没了！

　　而那把悬在他头顶的、名为和的利剑，似乎终于……落下了！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再次变得模糊，那股冰冷的、暴戾的、毁灭的冲动，如同脱缰的野马，再也难以压制！眼前的世界，开始蒙上一层血红……

　　王爷！

　　殿下！

　　张玉、陈亨等人看到朱棣遇袭，玉如意破碎，无不骇然失色，拼命想要冲过来救援。

　　但已经晚了。

　　朱棣缓缓抬起头，那双原本锐利明亮的眼眸，此刻竟然隐隐泛起了一丝……与那失控龙灵相似的、诡异的暗蓝色光泽！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抹冰冷、邪异，与他平日截然不同的弧度。

　　他看着周围混乱的战场，看着那些拼死厮杀的身影，看着那疯狂破坏的龙灵，看着高坡上卓玛那计谋得逞的冷笑……

　　一个充满诱惑的低语，在他心底疯狂响起：

　　看吧……挣扎是徒劳的……接受它……拥抱你真正的力量……让这一切……都毁灭吧……

　　他握紧了右手中的剑，那剑身之上，开始隐隐缭绕起一丝丝漆黑的、带着极致寒意的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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