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古老祭坛

　　寂静回廊的尽头，那点指引方向的暗蓝色幽光，在经历了心魔试炼的朱棣、苏澜与蓝汐眼中，已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星辰，而是化作了眼前一道巨大的、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气息的黑暗门扉。

　　这门扉并非实体，更像是由纯粹的、高度浓缩的“渊寂”之力构成的一道能量屏障。它高达数十丈，边缘不断扭曲、蠕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不可名状的阴影在其中挣扎、哀嚎。门扉表面，流淌着如同污血与墨汁混合般的暗沉光泽，偶尔会浮现出一些巨大而亵渎的、仿佛由冰冷星辰与垂死器官构成的符文，这些符文的每一次闪烁，都让周围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门扉之后，便是那暗蓝色幽光的源头，也是这“孔隙”内部、一切异常与恐怖的核心锚点。

　　没有犹豫，也无需言语。朱棣、苏澜、蓝汐三者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历经淬炼后的决然。他们调整着自身的气息，将三钥共鸣的力量再次凝聚——朱棣主导那被驾驭的深渊血脉与龙气，苏澜引导星螺的净化与汐族秘法，蓝汐汇聚最纯净的北辰星辉。

　　三色光华交融，化作一道凝练的、蕴含着“生”之法则与坚定意志的光之箭矢，对准那黑暗门扉的中心，悍然撞了上去！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也没有能量的激烈对冲。当三钥之力与黑暗门扉接触的刹那，仿佛水滴融入热油，又似光明渗入阴影，那厚重的、充满恶意的能量屏障，竟如同被中和与净化般，发出一阵低沉而痛苦的嗡鸣，随即从接触点开始，迅速变得透明、稀薄，最终……*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屏障之后，真正的景象，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一瞬间，甚至连呼吸都为之停滞。

　　他们仿佛闯入了一个独立于现实之外的、巨大的球形空间。这个空间的“天空”与“大地”，都是由那种令人不安的、仿佛凝固的黑暗虚空构成，唯有中心区域，被一种来源不明的、冰冷的暗蓝色幽光所笼罩。

　　而在这幽光的中心，悬浮着一座……无法用任何已知语言准确描述的、巨大而亵渎的祭坛。

　　祭坛的基座，并非岩石或金属，而是由无数苍白巨兽的颅骨与扭曲的、非人形生物的脊椎相互堆叠、咬合而成，构成了一个大致呈圆形的、直径超过百丈的恐怖平台。这些骨骼巨大得超乎想象，有些颅骨上的眼眶，就足以容纳数人并排站立，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冰冷的幽蓝色魂火。

　　在骸骨基座之上，耸立着十二根巨大的、如同某种洪荒巨兽肋骨般的弯曲石柱。这些石柱通体呈现出一种仿佛被血液浸透后又风干了的暗红色，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不断蠕动变化的亵渎符文与扭曲浮雕，描绘着星辰陨落、海洋沸腾、万物归墟的可怖场景。石柱的顶端，并非平滑的，而是延伸出尖锐的、如同利爪或獠牙般的结构，指向虚空，仿佛在向某个不可名状的存在进行着永恒的献祭与祈祷。

　　祭坛的最中心，是一个凹陷下去的、如同碗状的区域。那里没有骸骨，也没有石柱，只有一片不断旋转、翻涌的纯黑色液体。这液体粘稠得如同融化的沥青，却又散发着比万载玄冰还要酷烈的极致寒意，其表面不时鼓起一个个巨大的、如同活物呼吸般的气泡，气泡破裂时，没有声音，却散发出更加浓郁的精神污染与死寂意志——这，便是那暗蓝色幽光的真正源头，也是“孔隙”力量在此地的高度凝聚态！

　　而在这片黑色“水潭”的正上方，悬浮着一块巨大的、不规则的多面体黑色水晶。水晶内部，仿佛封印着一条微缩的、由纯粹黑暗与冰冷构成的星河，无数细小的、散发着绝望与疯狂气息的暗色光点在其中缓缓流转。一股远比外部“孔隙”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仿佛凝聚了“渊寂”部分本源的意志，正从这块水晶中，如同沉睡巨神的心跳般，缓慢而有力地搏动着，辐射向整个空间！

　　这里，便是“渊寂”于此方世界的力量锚点！

　　这里，便是那场导致汐族文明覆灭的远古禁忌祭祀的核心残留！

　　这里，便是他们必须摧毁的……终极目标！

　　仅仅是站立在这座祭坛所在的球形空间边缘，朱棣、苏澜与蓝汐就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来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与排斥。这里的“渊寂”之力，其浓度与精纯度，远超外界数十倍！那冰冷的死寂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疯狂地冲击着他们的心智与三钥共鸣形成的光晕。

　　朱棣体内那被驾驭的深渊血脉，再次发出了近乎欢呼与朝圣般的剧烈悸动，若非他以绝强意志镇压，恐怕立刻就会失控暴走。苏澜手中的星螺光芒急剧闪烁，仿佛风中残烛，她本人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就连蓝汐，也发出了不安的低鸣，周身的星辰之光被压缩到极致。

　　“就是这里……远古的‘寂灭祭坛’……” 苏澜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既有恐惧，也有一种面对宿命般的决绝，“那块黑色水晶……是‘渊寂’意志的碎片显化，也是维持‘孔隙’存在的核心！必须摧毁它！”

　　然而，就在他们看清祭坛全貌，并感受到那核心水晶散发出的恐怖意志的下一秒——

　　异变，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祭坛周围，那十二根暗红色的亵渎石柱，其上蠕动变化的符文骤然亮了起来，散发出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光芒！整个球形空间内的暗蓝色幽光，也随之暴涨，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诡异而冰冷的色调！

　　嗡——！

　　一股远比心象回廊中更加庞大、更加直接的精神冲击，如同实质的海啸，猛地从那祭坛中心，那块黑色水晶中爆发出来！这冲击并非针对某个个体，而是无差别地覆盖了整个球形空间！

　　朱棣、苏澜、蓝汐，三人（包括一龙）如遭重击，同时闷哼一声！三钥共鸣的光晕剧烈摇曳，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溃散！

　　这不仅仅是精神的冲击，更蕴含着一种对现实法则的强行改写与否定！

　　朱棣猛地感觉到，周身原本如臂使指的能量运转，瞬间变得滞涩无比，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乾元蕴生诀》的运转路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干扰、扭曲，连与蓝汐的心神链接都变得模糊不清！他试图调动那被驾驭的深渊血脉，却发现那力量变得异常“兴奋”而“狂躁”，几乎要再次脱离他的控制！

　　苏澜则发现，她与星螺之间的联系被极大地削弱了！那清越的螺音仿佛被某种力量吞噬，难以有效地扩散出去，其对能量的净化与稳定效果大打折扣！她甚至感觉到，自身那属于汐族的血脉本源，在这股法则层面的压制下，竟然开始出现一丝微弱的凝滞与退化的迹象！

　　蓝汐的处境最为直观。它那纯净的星辰之力，在这片被“渊寂”意志彻底浸染的空间中，仿佛变成了异类，受到了整个空间的排斥与侵蚀！它洒下的星辉，范围被急剧压缩，效果也大幅减弱，甚至那星辉本身，都仿佛要被周围的暗蓝色幽光所同化、染黑！

　　这并非针对他们心灵的幻境考验，而是……领域压制！

　　这座古老的寂灭祭坛，本身就是一个强大的法则领域！在这里，“渊寂”的意志就是至高的法则，一切与之相悖的力量，都会受到无情的压制与排斥！

　　“不好！这里的法则被扭曲了！我们的力量……被严重削弱了！” 苏澜焦急地喊道，试图稳住手中的星螺，但那螺音却如同陷入泥潭，难以传递。

　　朱棣脸色铁青，他尝试向前迈出一步，却感觉像是背负着山岳，动作变得迟缓而艰难。三钥共鸣的光晕，是他们在此地唯一的庇护，此刻却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摇摇欲坠。

　　然而，这还仅仅是开始。

　　仿佛是为了彻底碾碎这些胆敢闯入圣地的蝼蚁，祭坛中心，那块巨大的黑色水晶，其内部流转的暗色星河，骤然加速！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庞大的意志，如同苏醒的巨神，缓缓“抬起”了它的“目光”，锁定了闯入者。

　　紧接着，那十二根散发着暗红光芒的亵渎石柱，其顶端的利爪或獠牙结构，同时对准了朱棣三人所在的方位！

　　暗红色的、如同凝结血液般的毁灭性能量，开始在石柱顶端急速汇聚、压缩，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波动！

　　与此同时，祭坛基座上，那些苍白骸骨眼眶中的幽蓝色魂火，也如同接到了指令般，疯狂地跳动起来！一具具由骸骨与阴影构成的、形态更加扭曲、气息更加恐怖的守卫造物，从骸骨堆中爬起、凝聚，它们眼中燃烧着冰冷的魂火，无声地发出咆哮，如同潮水般，向着三人涌来！

　　前有法则压制，后有石柱锁定，左右有骸骨守卫围攻！

　　一瞬间，朱棣、苏澜、蓝汐，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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