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噬界！星晷吞神骸，他于深渊睁眼

　　下坠。

　　无边的黑暗，混乱的漩涡，恐怖的吸力。

　　林知白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在被撕扯、分解。耳边是无数混乱的嘶吼与低语，眼前是破碎扭曲的光影，那是“归墟之眼”内部充斥的、最本源的混乱与毁灭意象。他内腑重伤，力量耗尽，意识在急速模糊。

　　要死了吗？

　　就这样结束？皇帝的血祭还未完全破坏，云镜还在上面，那些祭品……

　　不甘心！

　　强烈的求生欲与未竟的执念，如同黑暗中最后一点星火，死死护住他即将溃散的灵台。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刹那——

　　“嗡！”

　　一股熟悉的、清凉的波动，蓦然从他意识深处，或者说，从与他血脉灵魂相连的某处传来！

　　是星晷！

　　那枚被他掷入血池，正在疯狂吞噬血祭能量的青铜星晷！

　　即便相隔似乎无限遥远，即便隔着归墟之眼的恐怖屏障，那源自曹无眠、与他“钥匙”血脉完美契合的古老器物，依然与他保持着不可割断的联系！

　　不仅如此，通过这种联系，林知白模糊地感觉到，星晷吞噬的，不仅仅是血池中的血气与怨力。它更像是一个精准的“捕食者”，在疯狂吸收血祭大阵能量的同时，竟透过大阵与“归墟之眼”那邪恶的联系，捕捉、汲取着从归墟深处泄露出来的、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却本质更高的奇异能量！

　　那能量给他的感觉……古老、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一种令人颤栗的、超越凡俗的“位格”。

　　神骸？皇帝想要迎请的“神骸”之力？

　　星晷……在抢夺本应属于皇帝的血祭成果，甚至在……吞噬“神骸”泄露的力量！

　　这个念头让林知白近乎冻结的意识一震。

　　而更奇妙的变化随之发生。

　　通过星晷这个“中转站”，一丝丝被初步过滤、转化（或者说，被星晷本身的星辰属性中和了一部分混乱特性）的纯净能量，竟然顺着那无形的血脉灵魂联系，反向灌注进了他濒临崩溃的身体和意识！

　　这能量不同于星辰之力的堂皇正大，也不同于混沌之力的包容万物，它更偏向于一种冰冷的、强化“存在”本身的力量，仿佛能稳固物质，凝练精神！

　　“呃啊……”

　　林知白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这股外来能量虽被星晷初步处理，但依旧霸道无比，强行灌入他干涸的经脉和识海，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也如同甘霖般，瞬间稳住了他即将崩溃的生机！

　　他的下坠速度似乎减缓了，周遭混乱的撕扯力依旧恐怖，但那股冰冷的能量在他体表形成了一层极其微薄的、类似“角质”的防护，让他勉强能在这种环境下“存活”片刻。

　　他奋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竭力看向四周。

　　这里并非纯粹的黑暗虚无。到处是漂浮的、如同破碎镜面般的空间碎片，映照出光怪陆离的景象；暗红色的、仿佛凝固闪电的能量乱流无声划过；更深处，隐约可见一些巨大的、难以名状的阴影轮廓，在缓缓蠕动，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恶意。

　　这里就是“归墟之眼”的内部？封印的核心？还是……某个更可怕存在的“胃袋”？

　　他必须离开这里！必须回到上面去！

　　但如何上去？靠这缕微弱的、来自星晷的反哺能量，他最多只是吊住性命，根本无法对抗那强大的吸力和混乱的空间乱流。

　　就在他焦急万分之时——

　　“铮！”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时空的清越颤鸣，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是星晷！

　　通过那不断增强的联系，林知白“看”到了山顶祭坛上正在发生的惊人一幕：

　　吸收了海量血祭能量和丝丝“神骸”之力的青铜星晷，体积并未变大，但通体材质仿佛发生了蜕变，不再是古朴的青铜色，而是一种深邃的、仿佛承载着星空的暗银底色，表面那些星轨刻痕则化作了流淌的熔金色！它悬浮在沸腾的血池上空，散发着煌煌威压，竟暂时压制住了周围万魂幡的怨气！

　　更令人震惊的是，星晷的投影——一个放大了数十倍的、同样由暗银与熔金构成的虚幻星晷影像，赫然出现在林知白所在的这片归墟黑暗的上空！虽然模糊，却真实存在！

　　那投影投下一道柔和而稳定的银色光柱，如同灯塔，穿透混乱的能量乱流，精准地笼罩住了林知白！

　　一股温和却沛莫能御的牵引之力传来，拉动着他的身体，逆着归墟的吸力，开始缓缓上升！

　　---

　　山顶，祭坛。

　　混乱仍在持续，但焦点已然转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血池上空那脱胎换骨的星晷，以及从星晷底部投射而下、没入“归墟之眼”深渊中的那道银色光柱。

　　“那……那是什么法宝？竟然能引动归墟之力反哺？”司天监大祭司声音发抖，既有恐惧，也有一种近乎疯狂的贪婪。

　　皇帝的狂怒已经达到了顶点，脸色铁青。他精心策划的血祭，非但被打断，积蓄的能量和好不容易沟通到的“神骸”之力，竟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鬼东西吞噬了大半！更可恨的是，这东西还在他眼皮子底下，试图救走那个该死的林知白！

　　“给朕毁掉它！全力攻击！绝不能让它把人拉上来！”皇帝的声音因暴怒而扭曲。

　　两名黑袍老者，所有能腾出手的黑魇卫高手，以及司天监祭司们，再次将最强的攻击轰向星晷本体！

　　然而，蜕变后的星晷防御力惊人。那些攻击落在它周围的暗银星光领域上，大多被偏转、滑开，少数能穿透的，也被其本身坚不可摧的材质硬抗下来，只是光芒微微波动。

　　它仿佛在履行着某种既定的程序，坚定不移地维持着那道接引光柱。

　　云瑾捂着胸口，嘴角带血，但美眸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光柱没入的深渊，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公子……还活着！那光柱在救他！

　　她看了一眼暴怒的皇帝和混乱的祭坛，又看了一眼那些因阵法紊乱暂时无人看管、瑟缩在一起的祭品们。脑中闪过林知白坠落前的传音：“趁乱救人……”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伤势，身形如同轻盈的雨燕，悄无声息地混入因攻击星晷而产生的能量乱流和阴影中，绕向祭坛底层那些惊慌失措的祭品。

　　---

　　归墟深处，光柱之中。

　　林知白感受着身体在上升，意识也随着星晷反哺的能量注入而逐渐清晰、壮大。那些被星晷吞噬转化后反馈而来的、混合了血祭能量和微弱“神骸”特性的力量，正在以一种粗暴却高效的方式，冲刷、改造、强化着他的肉身与精神。

　　他能感觉到骨骼在变得致密，经脉在拓宽、坚韧，血肉中蕴含着更强的力量。精神识海更是翻腾扩展，对星晷的感应、对混沌之力的掌控，都在飞速提升！

　　尤其是那丝冰冷的“神骸”特性，虽然极少，却仿佛一枚“种子”，融入他的血脉深处，让他对“归墟之眼”本身的混乱与毁灭气息，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抗性，甚至……一丝微弱的亲和与理解？

　　这并非好事，他知道。这股力量本质邪恶而危险。但此刻，这是救命的力量，是反击的力量！

　　他抬起头，顺着银色光柱，看向上方那越来越清晰的、旋转的黑暗出口。

　　快了，就快出去了！

　　而在他下方，那无尽的黑暗深渊更深处，仿佛因为他这个“异物”的搅动和星晷投影的刺激，某种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恐怖存在，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一股比之前浓郁千百倍、冰冷死寂到极点的恶意，如同潮水般悄然漫涌上来。

　　林知白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头皮发麻。

　　这“归墟之眼”下面，果然有东西！而且，它好像……被惊动了！

　　必须更快！

　　他疯狂催动刚刚恢复的些许混沌之力，配合着星晷的牵引，加速向上冲去！

　　银色光柱尽头，那扭曲的洞口已然在望，他甚至能隐约看到洞口边缘的岩石和……晃动的人影！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及洞口边缘的刹那——

　　“吼——！！！”

　　一声无法用耳朵听闻、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充满无尽怨毒与饥渴的咆哮，猛地从下方深渊最深处炸开！

　　整个归墟空间剧烈震荡！

　　银色光柱疯狂摇曳，明灭不定！

　　一只完全由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暗、死寂以及无数痛苦灵魂碎片凝聚而成的、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巨手虚影，携带着湮灭一切的恐怖气息，从深渊底部，朝着正在逃逸的林知白，以及那道接引他的光柱，狠狠抓来！

　　葬神山巅，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脚下山体的疯狂震动，以及从“归墟之眼”中骤然爆发出的、让天地变色的滔天凶威！

　　皇帝先是一惊，随即眼中爆发出病态的狂热：“神骸！是神骸苏醒了！哈哈哈哈！天助我也！”他完全不顾这苏醒带来的毁灭性危机，反而认为这是绝佳的机会。

　　云瑾则脸色煞白，看向洞口，美眸中充满了绝望。

　　光柱之中，林知白瞳孔缩成针尖，死亡阴影从未如此刻般近在咫尺！

　　千钧一发！

　　悬浮于血池上方的星晷本体，似乎感应到了下方传来的、威胁到它“主人”和它自身的恐怖攻击，第一次主动发出了攻击性的反应！

　　它通体熔金星轨光芒暴涨到极致，那投射在深渊中的庞大投影瞬间凝实了几分，不再是单纯的光柱，而是化作了一个缓缓旋转的、布满玄奥星纹的银色漩涡盾牌，挡在了那只抓来的黑暗巨手之前！

　　“嗞——！！！”

　　黑暗与星光，死寂与秩序，两种截然相反、属性对立的力量，在归墟之眼的入口处，发生了湮灭般的恐怖碰撞！

　　没有声音，只有纯粹能量的对冲与泯灭带来的空间扭曲和视觉上的恐怖撕裂感！

　　星晷投影凝聚的漩涡盾牌剧烈颤抖，光芒急速黯淡，显然无法完全抵挡那深渊巨手的力量。

　　但，它争取到了那至关重要的一瞬！

　　“就是现在！”

　　林知白咬破舌尖，剧痛刺激下，榨出最后潜力，混沌之力裹挟着刚刚吸收的冰冷能量，猛地向上窜去！

　　在漩涡盾牌破碎、黑暗巨手即将合拢的前一刹那——

　　“嗖！”

　　一道浑身染血、气息却异常凌厉的身影，如同炮弹般，从“归墟之眼”那扭曲的洞口，激射而出，重重地摔落在祭坛边缘的岩石上！

　　林知白，回来了！

　　只是此刻的他，衣衫褴褛，伤痕累累，但一双睁开的眼眸深处，却左眼闪烁着混沌星辉，右眼沉淀着一丝冰冷的暗金，周身气息起伏不定，却带着一种刚从地狱爬回来般的煞气与……蜕变后的强大！

　　他单手撑地，咳出一口带着暗金色光点的淤血，缓缓抬头，冰冷的目光，越过混乱的祭坛，直刺向高台上脸色骤变的皇帝！

　　四目相对，杀机盈野！

　　祭坛上空，光芒黯淡许多、甚至出现几道细微裂痕的星晷，仿佛完成了使命，“嗖”地一声化作流光，飞回林知白手中，温顺地躺在他掌心，光华内敛，却与他气息浑然一体。

　　而那“归墟之眼”中，传出了一声不甘的、渐渐远去的咆哮，那只黑暗巨手虚影也缓缓缩回深渊，但那股被惊动的恐怖气息，却如同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短暂的死寂后。

　　皇帝盯着仿佛脱胎换骨的林知白，以及他手中那枚显然已截然不同的星晷，眼中的贪婪几乎化为实质，声音因为极致的渴望而沙哑：

　　“原来……这才是‘钥匙’和‘锁’真正的用法？吞噬神骸，反哺己身？好！很好！林知白，将星晷和你自己，献给朕！朕可饶你不死，许你永世富贵！”

　　林知白拄着膝盖，缓缓站直身体，擦去嘴角血迹，露出一抹森寒而讥诮的笑容：

　　“陛下，你的祭典，好像搞砸了。”

　　“现在，该轮到我的‘祭典’了。”

　　他目光扫过趁机救下了数十名祭品、正担忧望来的云瑾，微微点头，随即，周身那混乱却强大的气息，开始节节攀升！

　　决战的时刻，在他从深渊归来的这一刻，才真正到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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