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裂隙！虚空黑潮中的龙骨船

　　苏大家带领的路，确实隐秘。

　　那并非人工开凿的小径，而是沿着黑水河上游的支流峡谷，在近乎垂直的峭壁间，借助天然的石缝、藤蔓和少数几个年代久远、几乎被苔藓覆盖的古老栈道遗迹穿行。若非她手中那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玉佩能驱散雾气、照亮前路并震慑毒虫，寻常人根本难以发现和行走。

　　林知白紧跟在苏大家身后，一手搀扶着伤势未愈的云瑾，另一只手则始终虚按在胸口，心脏星晷保持着高度警觉，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定界石的湛蓝力场被他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只笼罩自己和云瑾，以防泄露气息。

　　那位沉默的老妪则断后，气息如古井无波，却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拂袖化解一些潜藏的危险——比如突然从石缝中弹射出的毒蛇，或者被惊动的、带有攻击性的妖禽。

　　一路无话，只有水声、风声和几人轻捷的脚步声。

　　疾行了大半日，日头西斜时，前方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还算正常的峡谷，逐渐变得扭曲、怪异。两侧的岩壁不再是连续的，而是出现了许多不规则的断裂和错位，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随意揉捏过。光线在这里也变得迷离，时而明亮，时而昏暗，甚至能看到一些短暂存在的、如同海市蜃楼般的虚影——可能是远处山林的倒影，也可能是完全陌生的、不属于此地的景象碎片。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微弱的、令人心悸的“嗡嗡”声，那是空间不稳定时特有的能量震颤。偶尔，前方的空气中会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细小的、漆黑的缝隙，散发出吸力，将附近的碎石或枯枝吸入，旋即又悄然弥合，仿佛从未出现。

　　乱空峡，边缘区域已至。

　　“前方就是乱空峡核心地带的外围了。”苏大家在一处相对平坦的巨石上停下脚步，回身看向林知白，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凝重，“这里的空间裂隙出现得会越来越频繁，大小和吸力也难以预测。更麻烦的是，有些裂隙并非通往虚无，而是连接着其他危险之地，可能喷吐出虚空乱流、异种能量甚至未知的生物。我手中的‘定光佩’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稳定周围小范围空间，并预警较大的裂隙，但无法完全规避危险。”

　　她顿了顿，看着林知白：“林公子，你确定要深入？现在回头，或许还能从其他方向寻找生路。”

　　林知白目光扫过前方那光影错乱、危机四伏的峡谷，又看向身边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的云瑾，最后落在自己掌心——那里，那卷残破的兽皮地图正微微发热，指向峡谷深处。

　　“没有退路了。”林知白摇头，“后方追兵绝不会给我们从容寻找其他出路的时间。唯有险中求存。苏大家能带我们到此，已是天大的人情，接下来的路，我们自己走便是。”

　　苏大家沉默片刻，轻纱后的眼眸似乎闪过一丝复杂，随即点了点头：“既如此，妾身也不再多劝。这枚‘定光佩’借予公子，或许能有些许助益。另外，关于这乱空峡，妾身所知也有限，只听闻峡谷最深处，空间紊乱达到极致之处，有时会出现短暂的‘静滞区’，那里或许会有你们寻找之物。但如何抵达，又如何应对其中的‘虚空黑潮’，便无从知晓了。”

　　说着，她竟真的将那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玉佩递了过来。

　　林知白微微一怔，没有立刻去接：“此物珍贵，苏大家……”

　　“借予公子，是投资，也是结个善缘。”苏大家打断他的话，“只希望他日若我听雨楼有难，公子能记得今日些许微劳。况且，没有此佩，你们深入必死无疑。收下吧。”

　　话已至此，林知白不再矫情，郑重接过玉佩：“多谢。此情，林某铭记。”

　　入手温润，玉佩上的白光似乎与他胸口的星晷产生了微弱的共鸣，让他对周围空间的感知清晰了许多。

　　“就此别过，望公子珍重。”苏大家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与那老妪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来时的峭壁阴影中，干脆利落。

　　林知白握着玉佩，看着她们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听雨楼，或者说这位苏大家，目的绝不仅仅是“投资”那么简单。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公子，我们也走吧。”云瑾低声道。

　　“嗯，跟紧我。”林知白将玉佩挂在腰间，白光形成一个约莫直径两丈的稳定光晕，笼罩住两人。他一手持玉佩，另一手则牵着云瑾，小心翼翼地踏入了前方那光怪陆离的乱空峡。

　　一进入真正的乱空峡区域，压力骤增。

　　“嗡嗡”声不绝于耳，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砂轮在摩擦着空间。视线所及，景物都是扭曲的，明明近在咫尺的岩石，看上去却可能远在天边。脚下的大地也仿佛在轻微蠕动，落脚点需要格外谨慎。

　　“小心左边！”云瑾突然低喝。

　　林知白心念一动，玉佩光芒微涨，同时身形向右急闪。只见他们左侧三尺处，空气如同布帛般无声撕裂，一道手臂粗细、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紫黑色电光的空间裂隙骤然出现！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地面上的碎石尘土疯狂涌入那漆黑的裂隙之中。好在玉佩的光芒抵消了大部分吸力，两人又有准备，才未被波及。

　　那裂隙持续了约莫三息，才缓缓弥合，留下空气中一丝淡淡的焦糊味和空间能量残留。

　　“好险。”云瑾心有余悸。若是被吸入这种不稳定的空间裂隙，后果不堪设想，可能被传送到未知绝地，也可能直接被混乱的空间之力撕碎。

　　两人更加谨慎，林知白将精神力催动到极致，配合玉佩的预警和心脏星晷对能量的敏感，艰难地在不断出现又消失的空间裂隙中穿行。速度慢了许多，如同在雷区中挪步。

　　越往深处走，空间紊乱的迹象越发严重。有时会看到半截山峰悬浮在半空，下半部分却消失不见；有时会听到完全陌生的兽吼或风雨声从不知名的裂隙另一端传来；甚至有一次，他们看到一片瑰丽的、流淌着七彩光带的“湖泊”虚影在头顶一闪而过，那并非倒影，而是某个未知空间碎片在此处的短暂投影。

　　根据地图的粗略指引和玉佩对空间能量流向的微妙感应，他们逐渐朝着峡谷能量最为紊乱、也是地图上标记“龙骨”图案的大致方位前进。

　　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如同万马奔腾般的轰鸣声！

　　两人警惕地躲到一块巨大的、相对稳定的岩石后望去，只见前方数百丈外，峡谷骤然收窄，形成一个喇叭形的隘口。而在那隘口处，并非实体物质，而是汹涌澎湃的、完全由混乱空间能量和破碎物质组成的——虚空黑潮！

　　那是一片广袤的、不断翻涌的黑暗“潮水”，其中夹杂着无数闪烁的星点（破碎的空间结晶）、扭曲的光带、以及大大小小、明灭不定的空间裂隙！黑潮冲刷着两侧的岩壁，发出震天巨响，所过之处，坚实的岩石如同豆腐般被侵蚀、剥离、卷入黑潮，消失无踪。

　　恐怖的吸力和混乱的能量辐射，即使隔着数百丈，也让林知白和云瑾感到呼吸困难，护体罡气自发运转。腰间的定光佩光芒剧烈闪烁，显得颇为吃力。

　　“这就是……虚空黑潮？”云瑾脸色发白，这绝非人力所能抗衡的天灾。

　　地图上标记的“龙骨”位置，似乎就在这黑潮对岸的某处，或者说，被黑潮包围的某个相对稳定的“岛屿”上。

　　如何过去？

　　强行横渡，瞬间就会被黑潮吞噬、撕碎。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考虑是否要冒险沿着黑潮边缘寻找其他路径时，林知白胸口的星晷，突然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清晰的悸动！

　　悸动指向黑潮深处，并非警告，而是一种……呼唤？或者说，共鸣？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兽皮地图也开始发烫，那个舟形的“龙骨”图案，竟隐隐散发出微弱的、与星晷同源的古老气息！

　　林知白心中猛地一动，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心头。

　　他凝聚目力，运足星墟之力于双眼，向着黑潮深处那悸动传来的方向望去。

　　在翻滚的黑潮与破碎的空间光影中，他隐约看到了一角阴影。

　　那不是岩石，也不是空间碎片。那轮廓……狭长、弯曲，布满某种古老而巨大的鳞片状纹路，哪怕隔着遥远的距离和狂暴的能量乱流，也能感受到一股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冰冷的威严与……悲伤。

　　是“龙骨”？一艘……由龙族骸骨炼制而成的“船”？

　　它似乎沉寂在黑潮深处，又似乎……在随着黑潮的某种周期性涌动，缓慢地向着他们这个方向“漂流”而来？

　　就在林知白全神贯注于那黑潮深处的阴影时，身后的来路上，陡然传来了数道凌厉的破空声和毫不掩饰的杀意！

　　“找到你们了！小老鼠们！”

　　“把东西交出来！”

　　狼王会、五毒教残余，还有两名气息格外阴冷、如同影子般贴地而来的黑衣人（暗鳞卫的“影蛛”小组），竟然也循着踪迹，追到了这乱空峡外围，并且在这个要命的时刻，发现了他们！

　　前有吞噬一切的虚空黑潮，后有穷凶极恶的追兵。

　　绝境！

　　林知白眼神瞬间冰冷如铁，将云瑾护在身后，手中玉佩光芒催发到极致，抵挡着黑潮的余波和追兵的杀气。

　　心脏星晷疯狂跳动，星墟之力在体内奔腾咆哮。

　　是冒险跃入黑潮，赌那“龙骨船”的呼唤？还是转身，与追兵在这绝地边缘决一死战？

　　没有时间犹豫了！

　　追兵已至，刀光剑影，混合着毒雾与暗器，如同暴雨般倾泻而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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