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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春分的采茶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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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新茶约

  春分的太阳像刚剥壳的鸡蛋,带着点暖乎乎的柔,斜斜地照在茶林里。茶树新抽的芽头绿得发亮,沾着晨露,在阳光下像撒了把碎钻。苏清辞戴着顶竹编的斗笠,指尖捏着茶芽最顶端的一芽一叶,轻轻一掐,嫩芽便落在腰间的竹篓里,动作轻快得像只啄食的雀儿。

  “慢点采,”陆时砚的声音从茶树丛后传来,他的斗笠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阿珍的炒茶手记里写着‘春分采茶要留一叶,得让茶树喘口气,不然来年就不发了’。”

  苏清辞往他那边探了探头,看见他正把采好的茶芽往竹篓里归置,动作比她仔细,每片芽叶都摆得整整齐齐,像在叠小被子。“知道啦,”她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嫩芽,“你看这芽头多饱满,王奶奶说今年的春分茶能炒出三斤,够街坊们喝到谷雨了。”

  竹篓里的茶芽渐渐堆成了小丘,清清爽爽的绿,透着股子水灵气。苏清辞直起身,捶了捶腰,忽然听见巷口传来熟悉的歌声——是李叔在唱采茶调,调子又脆又亮,混着茶林的风,飘得老远:“春分采芽头,谷雨采二叶,采得春茶满篓香,阿妹笑弯眉哟……”

  她想起小时候,李叔总在采茶时唱这歌,阿珍就坐在茶林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针线缝采茶的手套,嘴里跟着哼,调子跑了十万八千里,却逗得张大爷直乐,说“比茶芽还甜”。

  “顾园的人来了,”陆时砚忽然朝巷口努了努嘴,“好像还带了相机。”

  苏清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顾明远领着两个扛着相机的年轻人站在茶林入口,沈奶奶跟在旁边,手里捧着个竹篮,里面盖着块蓝布,不知装着什么。小胖举着个铁皮水壶跑在最前面,见到苏清辞就喊:“清辞姐!沈奶奶带了新做的绿豆糕!”

  顾明远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休闲装,没打领带,看着比平时随和些。他示意那两个年轻人先在旁边等着,自己则提着相机走进来,镜头对着茶芽拍了几张,又对着苏清辞和陆时砚的竹篓拍了拍,动作倒还算自然。

  “按你说的,没请专业团队,”他举着相机朝苏清辞晃了晃,“这两个是集团宣传部的年轻人,会用相机,说要拍点‘有烟火气’的照片,做礼盒的封面。”

  沈奶奶把竹篮递过来,掀开蓝布,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棉麻采茶服,袖口绣着茶芽图案。“让裁缝照着阿珍当年的样子做的,”她帮苏清辞理了理斗笠的带子,“你看这针脚,跟阿珍绣的一样不?”

  棉麻的料子带着阳光的暖,贴在皮肤上舒服得很。苏清辞想起炒茶手记里的插画——阿珍穿着件月白色的采茶服,蹲在茶丛里,竹篓里的茶芽堆得冒了尖,旁边写着“春分采茶要穿棉麻,吸汗,还软和,清辞说像躺在云朵里”。原来“云朵里”的感觉,是这样踏实的暖。

  “对了,”顾明远忽然想起什么,从相机包里拿出个信封,“上海的沈砚秋先生托我带封信,说他的茶行想订五十斤春分茶,还说要亲自来监工炒茶,怕你糊弄他。”

  苏清辞拆开信,沈砚秋的字迹潇洒得很,纸上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清辞吾友,春分茶需用松木火炒,记得多放两把柴,别学当年偷工减料,把茶炒得半生不熟……哦对了,带了两盒上海的杏仁酥,算赔罪。”

  她想起小时候和沈砚秋在茶林里的糗事——两人偷偷学炒茶,把半篓茶芽炒成了炭,还嘴硬说“这是焦香款”,结果被阿珍罚着背了一下午的采茶歌。嘴角忍不住弯起来,眼里的笑意像茶芽上的露,亮闪闪的。

  “让他来就是,”苏清辞把信折好放进兜里,“正好让他尝尝陆时砚的手艺,保证比当年的‘焦香款’强十倍。”

  陆时砚闻言,手里的动作顿了顿,耳根悄悄红了,却没说话,只是往竹篓里又添了把茶芽,绿得更显眼了。

  中午的太阳热起来,把茶林晒得暖融融的。王奶奶提着个食盒来送饭,里面是刚蒸的糙米饭,配着茶油炒的青菜和卤豆干,简单却喷香。大家坐在老茶树下的石头上,就着风吃饭,茶香混着饭菜香,在空气里缠成了团。

  “沈先生的茶行要五十斤,顾氏的酒店要八十斤,”李叔扒着饭,给苏清辞算着账,“加上街坊们预留的,今年的春分茶怕是不够啊。”

  “不够就少订点,”苏清辞夹了口青菜,脆生生的,带着茶油的香,“阿珍说‘好茶要留三分,给茶树留口气,也给喝茶的人留点念想’,不能为了挣钱就把树采秃了。”

  顾明远放下筷子,从包里拿出份合同:“我把酒店的订单改了,先订五十斤,剩下的等谷雨茶出来再说。”他指着合同上的条款,“包装就用你说的竹篓,我让竹编厂按陆先生画的图纸做,保证原汁原味。”

  苏清辞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想起除夕那天,他笨拙地编竹筐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合同就不用签了,我信你。”

  顾明远的脸微微一红,把合同收起来,拿起相机对着老茶树拍了张照,镜头里的树干粗壮挺拔,枝桠间漏下的阳光像金线,落在地上的饭盒、竹篓上,暖得像幅画。“这张能当礼盒封面,”他看着相机屏幕,语气里带着点惊喜,“有树,有人,有茶,还有……生活的味。”

  下午采茶的时候,李叔又唱起了采茶歌,这次陆时砚也跟着哼了两句,调子不算准,却比平时多了几分活气。苏清辞的竹篓渐渐满了,她把最后一把茶芽放进去时,忽然发现篓底不知何时多了片晒干的腊梅花瓣,是陆时砚早上悄悄放的,说“能让茶芽带点香”。

  夕阳把茶林染成了蜜糖色,采茶的人陆陆续续往回走,竹篓里的茶芽晃出细碎的绿。苏清辞走在陆时砚身边,听着他讲炒茶的火候——“杀青要快,揉捻要匀,烘干时得盯着,不能走神”,声音不高,却让人心里踏实。

  路过茶林入口时,顾明远正指挥着年轻人收拾相机,沈奶奶坐在石头上,和王奶奶说着什么,两人的笑声像银铃,在风里荡开。苏清辞忽然觉得,所谓的“新茶约”,从来不是冰冷的合同,而是这样——你采的茶,我炒的火,他编的篓,大家凑在一起,把春分的暖、茶芽的香,都装进日子里,酿成比茶还醇的味。

  而茶林深处,新栽的茶苗在晚风里轻轻晃,像在跟着采茶歌的调子点头。苏清辞摸了摸兜里沈砚秋的信,忽然盼着他快点来,好让他看看,当年的茶林还在,当年的人也还在,只是都长大了,懂得了怎么把日子,过得像这春分茶一样,清清爽爽,却又余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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