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渊契

　　洛克斯那道疯狂的毁灭刀光斩中巨兽鳞甲的瞬间，整个虚空囚笼。

　　凝固了！

　　时间仿佛被投入黑洞视界的熔浆，变得粘稠无比，连“源寂之暗”那双映照死寂星系的复眼中，也掠过一丝，万古未有的惊愕。

　　紧接着——

　　嗡！！！

　　不是爆炸，是沉寂，一种足以冻结思维粒子的，绝对沉寂。

　　然后……

　　哗啦——

　　仿佛宇宙的基座被无形的巨锤击碎，整个由宇宙天书卷碎片构建的法则囚笼晶壁，如同承受超新星核心冲击的琉璃穹顶，寸寸龟裂，裂痕处流淌出粘稠如黑油的，原始空间浆流。

　　“混，混蛋！！！”

　　格雷姆的怒吼在死寂中爆开，夹杂着灵魂被撕裂的痛苦。

　　他的神躯连同另外两人，如同飓风中的残叶般被狂暴的灵魂冲击波狠狠掀飞，神血喷洒如燃烧的汞浆。

　　唯有古阳！

　　渊影战衣猎猎作响，衣袍下的身躯仿佛定海神针，他意志核心深处的主神残韵壁垒与新生混沌战血同时沸腾，生生抵住了这足以撕裂下位神格的灵魂海啸。

　　轰隆！！！

　　那柄钉穿“源寂之暗”的源刃光矛，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疯狂摇曳，矛体承载宇宙天书卷碎片的核心位置——赫然崩裂出一道贯穿性蛛网碎痕！紊乱的毁灭乱流喷涌而出。

　　“桀——！”

　　一声无法形容的锐鸣撕裂维度。

　　那不是声音，是空间本身被巨兽喉骨摩擦发出的，金属疲劳的尖啸。

　　蛇首如悬浮星陆般扭动！

　　那双六瞳复眼骤然锁定倒飞中的洛克斯，瞳孔内死寂星系的毁灭速度，被压缩成了万亿分之一秒。

　　血口，无声张开！

　　没有光芒，只有一个吞噬万有光线的绝对黑暗世界。

　　洛克斯脸上的疯狂甚至来不及转为绝望，他的身躯、神格、燃烧的灵魂能量，乃至他所处的空间坐标，如同被投入宇宙终极归墟的尘埃，瞬间，被那片绝对黑暗彻底，抹除，连存在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源寂之暗”，白吞，彻底，苏醒。

　　它的躯体微微舒展。

　　咔嚓！

　　轰——！！！

　　数万公里外一块由空间法则凝结的囚笼残骸瞬间被碾为齑粉。

　　“啊——！”

　　那位仅存的九阶星主连惨叫都只发出半声，浩瀚灵魂如同烈日下的薄冰，在巨兽无意识散逸的灵魂涟漪扫过的瞬间，气化！归于虚无！

　　“唔……”

　　格雷姆与另一位中位神口喷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金血，神光黯淡。

　　如同被剥去鳞甲的巨蟒般瘫倒在法则崩碎的晶壁上，眼中只剩，碾碎一切的末日阴影。

　　“果然，牧启宇的杀局，”古阳心神冰封，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后手皆苍白，他已然调动蜃影烙印，准备承受本躯湮灭的代价。

　　然……

　　那碾碎星域的庞大蛇首，竟在碾死蝼蚁后，缓缓，向他探来！

　　冰冷！漠然！如同深渊在呼吸！

　　嗡——！！！

　　难以言喻的灵魂质重感轰然降临。

　　古阳只觉得连思维粒子都被投入了中子星碾磨机。

　　渊影战衣下的灵魂金光壁垒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寸寸碎裂，身旁的格雷姆与库伦早已口鼻溢出魂血，神智濒临崩溃！

　　“嗬，”白吞覆压天地的头颅停在古阳身前百米，鼻息喷吐出足以冻结恒星核心的极寒幽雾。

　　它巨大的鼻孔微微抽动，如同在捕捉宇宙弦音，

　　幽暗空间死寂如墓！

　　数息后……

　　“嗯？”

　　一个混合着亿万年混沌回响、仿佛无数星系同时低语的声音，直接在古阳灵魂内核震荡开来：

　　“这种，混杂着星尘余烬与，混沌胎衣的味道。”

　　白吞那双六瞳复眼第一次，聚焦在古阳身上，瞳孔里死寂星系的毁灭景象骤然停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疑不定的审视！

　　“小家伙，”那意念带着穿透万古的空寂，“剥开你身上那道宇宙垃圾残留的臭气。”

　　“吾似乎嗅到了，老朋友的气息？”

　　那股笼罩古阳的灭世威压，如同退潮般，开始缓缓减弱，仿佛暴戾的恒星熄灭了狂暴核心！

　　生机乍现！

　　古阳压下翻腾的血气，心神如冰冷磨盘急速运转。

　　“此乃，混沌天龙之血脉！”

　　他意念清晰传递，毫无虚饰，在一位能感知混沌的古老存在面前，谎言即是取死之道。

　　“天龙？对！是那个老骨头！”

　　白吞意念中翻涌起混沌的记忆涡流，“那老东西的尾巴扫过，半个星团都要抖三抖，哈哈哈，这腐朽的脑子，竟还能记起他身上的宇宙铁锈味！”

　　“他还，存活着？”

　　意念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追寻。

　　“晚辈，只在其陨落后所遗圣骨中，窥得一丝血脉真意。”

　　“唉，”一道贯穿时空的叹息让虚空囚笼的裂痕都微微震颤，“吾等生于混沌之初，本应与宙同朽，”

　　“那场撕裂亿万界域的，古之终焉啊，”白吞六瞳中倒映出模糊的、横跨无尽星河的战争剪影，“老骨头那暴脾气，想必是点燃混沌核心，战至骨碎魂销了。”

　　“也好。”

　　“比如今，似吾这般，被钉于砧板之上，如豚如彘，强，亿万倍矣！”

　　它巨大的复眼重新凝视古阳，那股源于亘古的孤寂感如同冰冷的宇宙深寒：

　　“尔名？”

　　“古阳。”

　　声音沉凝。

　　“吾名，白吞！”

　　意念中带着烙印于混沌胎膜的古老印记！

　　“混沌初开，吾执掌‘墟’之权柄，吞吐星海，湮灭万界，为一源流！”

　　磅礴的意志威压扫过古阳，“然汝，蝼蚁之身，得承混沌玄体，更窃得一丝老骨头的血脉火种，倒是，配与吾语！”

　　格雷姆与库伦蜷缩在角落，血污凝固的脸上只剩下死灰般的麻木，如同等待最终刑决的尘埃。

　　“血脉之道，”白吞的声音带着洞穿虚妄的深邃洪流，在古阳心神炸开：“愚者嘲其为承前之径，庸辈笑其为摹形之途。”

　　“殊不知！”

　　“溯本归源，窥见混沌造物心印！”

　　“融万法道痕，铸入自身血脉神基！”

　　“此乃，以身为刃！斩尽宇宙之樊笼的，通天之路！”其意念如开天神锤，叩击古阳道心！

　　“那天龙老骨，以其血化界，燃魂成源，是条疯龙！”

　　“汝掌其一丝血脉星火，若能推演万亿古，未尝不可，再造一方混沌寰宇。”

　　白吞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古阳的血肉皮囊，直抵他那颗熔炼着混沌战血的星核心脏：“汝，可敢，承此混沌重担？”

　　“有何不敢！”

　　古阳迎上那六只如远古星系燃烧的巨瞳，意志核心点燃的火焰，映照出无尽道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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