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烬令

　　百笠大尊的意志化身，如同宇宙天秤的定星神砣，镇住龙禹一方翻腾的法则暗涌。

　　然……

　　嗡！

　　死寂之地界膜的另一侧！

　　一片由沸腾的暗质星胎与枯萎法则脉络交织而成的可怖阴影，瞬间聚现。

　　其形态不定，核心唯有那颗倒映着亿万星骸旋涡的竖瞳，穿透虚无。

　　暗质族——天驽大尊的投影！

　　“哼！”

　　这阴影发出的并非声音，而是直接在百万神灵的神格中震荡出宇宙弦崩断的杂音。

　　两股代表不同宇宙阵营巅峰的威压，尚未接触，中间那片广袤的战场废墟空间，已然自发凝结出亿万片龟裂的法则晶壁。

　　二尊目光，皆无视彼此，似有实质般穿透虚空，聚焦在那座扎根于宇宙裂痕、吞吐混沌的荒烬塔上。

　　疑惑之色，在他们凝若永恒星辰的眼眸中同时掠过，纵以俯瞰万古纪元之博闻，此塔，亦超载识海。

　　嗡————！

　　荒烬塔基座周围，混沌气流骤然暴旋，如同被无形巨手搅动的原始星云！

　　一只形态无法用现世生物参照描述的监察者之兽，由纯粹的暗熵晶骨与流动的法则契约符文，强行凝聚而出。

　　六肢如撑天晶柱！

　　覆盖鳞甲流淌着吸收万有光线的绝对黯芒！

　　头颅两侧，由亿万道细微时空锁链构成的感知触须，轻轻摆动间，便将方圆十光年内所有神灵的心跳频率，同步锁死！

　　“此，乃‘真·三圣塔’！”

　　其意念，非声波！

　　而是直接在每一个具备思维的生物意识核内，烙印。

　　冰冷，无波，如同宇宙本身宣告律法。

　　“塔主遗世密藏，九重，皆封存，”

　　意念微顿，一股足以令下方百万神灵神格燃烧、令大尊化身光芒都为之一凝的词句，如创世雷霆般炸响在所有意识海——

　　“混沌秘术！”

　　“混，混沌秘术？”

　　“宇宙大尊级道藏？”

　　死寂！

　　亿万分之一个宇宙刹那的死寂！

　　随即！

　　整个战场，如同在绝对零度中投入了反物质奇点，轰然，沸腾、瓦解、癫狂。

　　神灵！

　　尊者！

　　乃至百笠与天驽的化身，其目光中，皆燃起足以焚尽星海的，原始贪婪之火！

　　法则秘术可成神，浑源秘术可称尊！

　　混沌秘术，乃是点燃那最终不朽，大尊圣座的，唯一道火。

　　纵在无垠宇宙，此等传承亦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纪元道种。

　　无需任何煽动，无需任何解释。

　　这两个字，本身就是，终极诱惑，是足以让大尊放下身份，让神灵陷入永恒疯魔的，宇宙毒罂粟！

　　“塔启，需凭此物。”

　　暗熵晶骨构成的监察者之兽，其颅侧一根时空触须轻轻点向虚空，

　　嗡！

　　嗡！

　　嗡！

　　嗡——！

　　三千道猩红如凝结神魔精血的，真血令徽，在在场所有持令者额间，同时点亮，如同一片在黑暗宇宙中骤然燃烧的，血色星炬之林！

　　“持令者，尊者之下，得入塔争道！”

　　“一令，一途！”

　　“生死，由天！”

　　规则烙印完成的刹那，整个战场化作了失控的宇宙熔炉！

　　“拓伦！令徽拿来！”

　　一位覆盖熔岩星甲的法则尊者，神念化作绝对律令锁死下属，其眼中再无丝毫情感，唯有道途烈焰。

　　“千枚不朽神晶！换你令牌！”

　　另一名水雾缭绕的尊者开出天价，诱惑着一名神光黯淡、大道无望的上位神。

　　然！

　　亦有如“剑魄”神尊般的存在，默默守护在几名本宗持令妖孽身前，任凭周遭贪婪如潮，其环绕周身的亿万剑意光流，已将空间切割成一片绝对死亡禁区。

　　古阳渊影之下，嘴角勾起一丝冷峭弧度。

　　‘原来此物，才是钥匙，’他神念扫向腹甲深处，“虫母，多少枚？”

　　“禀主人，得噬星胃囊封存者，共二十八枚！”

　　混元虫母意识传递着清晰的满足。

　　二十八道通天门户！

　　“取其一。”

　　古阳意识微动。

　　嗡！

　　一枚由凝固的混沌血髓与暗金道痕浇铸而成的真血令，已然浮现在掌心，塔徽红光，如裁决之眼，瞬间笼罩其身。

　　古阳未曾在意！

　　但这骤然亮起的红光，却如同投入亿万镜面湖泊的巨石！

　　唰——！

　　一道道夹杂着渴望、嫉妒、乃至晦涩贪婪的尊者目光，瞬间聚焦，其炽热程度，足以熔穿中子，纵以古阳此刻之威，亦感神格微灼。

　　“师尊。”

　　古阳身影微闪，已至三煌国主身侧，在亿万道凝固的注视下，毫不犹豫将手中那枚足以掀起星域战争的混沌道钥，递出。

　　“此令，乃弟子叩谢师尊，授光之恩！请，笑纳！”

　　三煌国主那如恒星熔炉燃烧的瞳孔，骤然凝固。

　　他视线在真血令，与渊影下弟子那双承载着万古星空的眼瞳间凝固，授艺传道，于他漫长纪元，如恒河之沙。

　　然，能于“混沌道途”前，献出通天机缘者，古往，未有，万纪，唯一！

　　“你，”三煌国主声音罕见地滞涩，“尚需，”

　　“弟子，尚有！”

　　古阳声音斩钉截铁，如同两道宇宙法则碰撞！

　　再无犹疑！

　　三煌国主巨掌郑重接过，其五指覆盖令徽红光时，那枚混沌血髓令竟与他神格王冠本源，发出一丝微不可察，却真实不虚的，道韵共鸣。

　　“善！吾徒，重恩。”

　　二字如星核般沉重。

　　周遭！

　　数十道尊者意念几乎凝成实质风暴！

　　“古阳！此情此义，当撼星宇！”

　　一位白发如星河瀑布的“星轨老人”声音带着真实的慨叹！

　　“三煌，汝之道种，冠绝古今！”

　　“沧溟水皇”

　　神念中再无丝毫妒忌，唯有纯粹叹服！

　　这份在混沌道途前的抉择，已然超脱凡俗师徒情，直抵宇宙道义极峰！

　　而古阳，未停！

　　身影已如幻灭星痕，瞬间出现在那道静立于流风道痕中的七颐尊者之前。

　　第二枚同样缠绕混沌血髓的真血令，于其掌心悬浮。

　　“前辈，临危援手，如星炬照暗渊。”

　　古阳声音庄重如法则誓约，“此令，乃谢，援翎之恩。”

　　七颐尊者笼罩在时光薄雾后的清冷眼眸，此刻，罕见地泛起一丝如同星璇初生的涟漪。

　　她未发一言，只是伸出那根曾点碎圣火巨剑的、缠绕着时间湍流的青玉手指，指尖轻触令徽！

　　嗡——！

　　仿佛有古老的风神之律与时光弦音，在触及的刹那，自荒烬塔方向隐隐传来！

　　一枚真血令徽，悄然在其光洁额间，凝形点亮！

　　“善。”

　　一字如冰泉滴落玉盘，

　　却比万言更重！

　　二十八令，已去其二！

　　古阳立于群尊环伺之央，渊影之下，却如静镇星海的，法则奇点！

　　前方，那座吞吐着灾祸与道藏的古塔，其塔基翻涌的混沌气流，似乎翻腾得愈发暴虐，如同沉睡的巨兽，嗅到了，万灵争渡的，血腥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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