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临渊止

　　识海深处，水之法则的奥义如同涓涓细流，滋养着每一寸灵魂。

　　厄尔罗缓缓收敛外放的气息，掌中那丝新生的水韵流转不息，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能倾覆星河的掌控感。

　　他目光如冰锥般锁定古阳，低沉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睥睨：“你……确实远超我想象。”

　　刻骨铭心的耻辱在胸膛燃烧，若非绝境爆发触及法则门槛，此刻倒在血泊中的，必然是他。

　　“因此，”他吐字如刃，宣告最终的审判，“我会赐予你一个配得上你这份实力的……殒灭。”

　　场边，古阳眉梢微皱。

　　“不过是堪堪触及法则的门槛，连一滴‘水’的真意都未曾凝实……何至于如此狂妄？”

　　厄尔罗此刻的状态，在他眼中清晰无比：水之法则雏形虽现，威能增幅有限，断无可能超越古阳精心打磨的常态战力。

　　“恭贺阁下，叩开法则之门。”

　　古阳神色淡然，语气平静如渊，“为示敬意……”

　　他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冰冷的弧度。

　　“……自当全力施为。”

　　脚下，那遍布细微裂纹的合金地面，被他轻轻一踏——

　　轰隆。。。。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以古阳为中心轰然炸开。那不是单一的力量咆哮，而是如同打开了异次元风暴通道。

　　狂暴浩瀚的深青色自然风之力，混合着锐金切割空间的锋芒，化作一片席卷天地的能量飓风。

　　气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横扫整个角斗场。观众席前排的防护光幕剧烈震颤，惊呼声被淹没在风暴的怒号之中。

　　“这……风之力……强度近乎法则层级？”

　　观战的星空境强者失声骇然。

　　高台上，一直古井无波的滨河之主眸中也掠过一丝惊异：“有趣……竟能将自然风之力压缩淬炼到此等地步，近乎法则雏形的密度。”

　　这并非法则，却是将自然力量推演到了极致边缘。

　　“杀。”

　　没有丝毫迟疑，风暴核心的古阳动了，身影在深青风龙与炽白光芒交织的狂澜中骤然模糊。

　　《光线跃迁》叠加极致风压。

　　速度暴涨数倍不止。

　　目标明确——在厄尔罗还未完全适应新生法则、无法掌控其威能的关键窗口期，以碾压姿态……斩尽生机。

　　“断流式。”

　　刀光不再是单纯的锋芒切割，而是一道融合了极限速度与万钧风压的毁灭龙卷，撕裂空间，发出刺耳尖啸，直贯厄尔罗面门。

　　“好快。”厄尔罗瞳孔骤缩，新生水之法则带来的澎湃力量让他信心爆棚，此刻竟本能地选择了硬撼，塔盾横挡，淡蓝水韵瞬间在盾面凝结成一道坚韧的光膜。

　　铛——。。。

　　一声比雷暴更沉闷千倍的交击。

　　预想中的水柔卸力并未出现，盾牌表面激荡起剧烈的蓝色法则涟漪，但那股贯穿而来的风暴力量……其凝练与沉重程度远超他的想象，这绝非仅凭速度带动的冲击，而是蕴含了足以绞碎山峦的实质力量。

　　噗——。。。

　　一口滚烫鲜血狂喷而出。

　　厄尔罗连人带盾如同被太古星辰正面撞击，毫无反抗之力地倒飞出去，狠狠砸进地面，坚硬的合金地面炸开蛛网般的裂纹，形成一个深深的人形凹坑。

　　“咳……怎么会？”

　　剧痛混杂着巨大的荒谬感冲击着厄尔罗的认知。领悟法则后明明感觉到力量暴涨数倍，为何反而……被一击重创？

　　嗡——

　　刀锋的厉啸再次撕裂空气。古阳的身影如同索命阴魂，裹挟着尚未消散的毁灭风暴，已凌空追至。

　　“躲开。”

　　死亡的冰冷触感让厄尔罗亡魂皆冒，他疯狂催动脚下飞梭，欲以水之法则赋予的灵活后撤。

　　嗤啦——

　　他身影刚闪离原地，一道十余米长、深不见底的恐怖裂痕便将他原先所在位置吞噬。

　　但古阳的速度更快。风之力叠加光线跃迁的急速，让他在短距离的爆发位移上达到了令人绝望的地步。仿佛瞬移般，一抹更致命的寒芒自厄尔罗侧翼，带着撕裂耳膜的尖啸，如跗骨之蛆般贴地扫来。

　　“不。”

　　厄尔罗心中发出绝望嘶嚎，极限扭身，仓促举盾。

　　然而这一次，刀光并非斩向盾牌，而是诡异地一个下沉回旋。

　　嗤，嗤——

　　两道切割灵魂般的触感一闪而过。

　　刺目的血光在空中泼洒。

　　“啊啊啊——”

　　惨绝人寰的痛吼瞬间响彻，厄尔罗如断翅飞鸟般从半空坠落，他自膝盖以下，两截包裹着护甲的小腿，如同被激光切割般平滑断开，喷洒着血雾滚落在尘土之中。

　　无腿支撑，虚空飞梭光芒骤然黯淡，他那赖以依仗的速度优势——瞬间瓦解。

　　“结束吧。”

　　古阳的声音如同寒潭冰晶，在厄尔罗耳边落下，战刀化作一道贯穿视界的死亡射线，冰冷的锋刃撕裂空气，直取其脖颈。

　　这一刀，迅如雷霆，避无可避。

　　刀锋，距离厄尔罗惊骇欲绝的瞳孔，仅有寸许之遥。

　　铛——

　　一声并非来自金属撞击、反而如同金石交击于空间壁垒的奇异嗡鸣悍然响起。

　　古阳那足以斩断星舰龙骨的一刀，如同劈进了粘稠到极点、凝固了时空的无形力场之中，锋利无匹的刀锋在距离厄尔罗咽喉半寸之地，硬生生凝固、停滞，仿佛空间本身化为最坚硬的牢笼，将刀刃死死锁住。

　　古阳眉头猛地一皱，手臂传来的巨大反震力让他身形微晃，他瞬间明了——有无法抗拒的力量介入。

　　手腕一振，暗金战刀无声抽回。

　　身影飘然后掠，瞬息间已拉开千米距离。

　　“见过前辈。”

　　他目光垂落，向着场中无声无息出现的那道灰袍身影，恭敬行礼。

　　滨河之主悬立于断腿的厄尔罗身前，并未看他。那双蕴含宇宙星河的眼眸，此刻深深地落在古阳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激赏。

　　“你，非常好。”

　　声音平淡，却似蕴含千钧，“灵魂如渊不可测，力量凝练至巅峰，破局果决，对战机把握……妙到毫巅。”

　　他坦承古阳瞬间爆发展露的风压强度、逼出对手破绽的狠辣、以及在厄尔罗突破后毫不犹豫发动致命连环打击的决断力，都远超他最初的评估。

　　他目光扫过地上残肢与脸色煞白如纸的厄尔罗，微微摇头。

　　“此战，你胜，退下吧！”

　　言语间已是定论。

　　“是。”

　　古阳不再多言，躬身一礼，身影在风元素的包裹下悄然退入选手通道，消失在万众瞩目之中。

　　滨河之主这才缓缓伸指，对着厄尔罗断腿处虚空一点。

　　嗡。

　　纯粹的法则光辉流淌，血肉、经脉、骨骼如时间倒流般飞速生长、接续。几个呼吸间，厄尔罗的双腿已然恢复如初。

　　“随我来。”

　　滨河之主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

　　厄尔罗目光死死盯着古阳消失的方向，耻辱、怨毒、羞愤如同毒蛇啃噬心脏。

　　“该死的异族……”

　　他强行压下喉头的血腥味，扭曲的面容下是无声的咆哮，“下一次……必将用你之血，洗刷今日之耻。”

　　灰影掠过，角斗场内只余下深壑、残肢、血迹，以及无数观众尚未回神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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