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9章 降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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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天黑如墨,帐内灯火通明。使者的脑袋被放在木盒中,满面血污,死不瞑目。众将席地而坐,皆是惊愤交加,他们没想到褐衫军会有这个胆子,碰上燕王率领的朝廷军,竟然放着招安的机会不要,选择了开战。
一个副将道:“我们有近五万人,他们是三万流民,再加上几千个投降的郡兵,统共不到四万,不足为惧。”
另一人道:“当初那姓张的贼首串通官吏,光天化日之下杀了堰州刺史威慑众人,所以才顺利占了衙门。他们不过是一群乡野暴民,根本没打过几场仗,咱们还能怕了不成?”
陆沧盘腿坐在帐中央,双手撑着膝盖,面容沉肃:“虽然敌寡我众,但人数所差不多,不可轻敌。据斥候来报,褐衫军此前一直没有动作,不知什么缘故,突然从郡治发兵北上,分作两军。行主张全裕留下五千郡兵守城,领一万兵马出石塬,其弟张全茂率两万步骑,将往乌梢渡南九十里的相陵扎营,明日午时前可到。”
他停了片刻,垂眼望着沙盘道:“张全裕此行不仅带了他的亲信部属,还带着妻妾儿女。白河郡的治所崇德县,现今只有一个听命于褐衫军郡尉镇守。依本王看,张全裕做好了弃城的准备,只要对阵失利,就会逃往别处。”
众将都点头称是,年纪最长的一位老将军道:
“王爷切不可放过他们。张全裕胆大包天,不念朝廷恩情,反而斩了来使挑衅,不杀不足以立威,天下乱兵四起,正需借他的人头震慑反贼。末将愿为先锋,领五千精兵趁夜渡河,在瓦陉隘道伏击张全茂之军。”
这名老将军是大柱国的堂叔,在段氏族中辈分最高。段珪不受大柱国宠爱,却从小和这名堂叔祖很亲近,视他为祖父,常和他倾诉内心苦闷,离开云台时曾想带他走,奈何老将军担心流民军心怀叵测,执意留下。
陆沧朝他竖起一只手掌,继而在沙盘上点了几处,帐中鸦雀无声。推演过后,他来到长案边取出令牌,三个副将随之起身,整装肃立。
“立刻召集各营人马!”
“是!”
今夜无月,黑夜笼罩住静默的校场,乍一看好似空旷无人,待篝火亮起,点将台下竟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披坚执锐的士兵。
陆沧佩刀登台,在军鼓前站定,台下的校尉左右排开,让出一条丈宽的道,各色幡帜迎风飘扬。柴堆熊熊燃烧,发出毕剥的爆裂声,火光映照在他的玄甲之上,宛若刷了一层金漆,庄严不可逼视。
他的目光从军士们的脸上掠过,检阅许久,朗声道:“众将听令!”
“谨候王爷调令!”
“裨将孙甲、李佑,速领一万三千人赴上游鲤鱼口,以木罂渡河。孙将军,你率三千精兵走菖山小道,直入白河郡攻崇德,看绿旗是我方接应兵到。李将军,你过河后统兵一万,直取郯阳,锁住西道,拦截张全茂败退之军,无需活捉贼首。”
“末将领命!”
“校尉段琳、段琼何在?”
那两人齐声应答。
“你二人点齐三万兵马,寅时渡河。段琳,你领两千轻骑往壶川,在沄水建坝,阻断敌军水源,守住不动;段琼,你率三千步骑直插陌陵界首,杀退褐衫军向东求援之兵,看到黄旗便是接应。其余人随本王过瓦陉,出郏谷,打红旗,在相陵迎战敌军。”
“卑职遵命!”
陆沧快步走下高台,对左首的老将温言:“段老将军,你背后的伤还未愈合,我命四个校尉随你留守大营,统帅四部。”
“末将多谢王爷。”
陆沧点了牙将四人交予他,又登台高声吩咐:
“朱柯、程典为左右护卫,随本王冲锋督战。幡兵各带号角,丢旗丢号者斩;临阵部曲拔刀在后,麾不闻令擅动者斩,察有违令不进者斩;进战士卒听明号音,不随号者立功无赏。凡我军中之人,皆不得私取敌军牲畜财物、不得掳掠妇女,犯令者斩。”
诸将士齐齐应诺,声贯云霄。
令牌发完,离出发还有数个时辰,陆沧命众人回帐歇息,待五更天擂鼓行军。
深夜落了小雨,到寅时还未止住,三万人带着马匹,在濛濛秋雨中乘木筏和民船渡过堰河。
上岸后东天将明,大军分成三支队伍向东西南进发,陆沧遣先锋探路,领兵从山间谷地穿出,来到五原郡地界。
次日黎明,隐隐的鼓声从坡下传来,敌军已出相陵。陆沧亲率两千铁骑,挽了腰弓,挂了铁檛,持了狼牙槊,踩紧马镫冲入步兵阵前百步,一槊挑断骂阵小兵的脑袋,串在槊尖掷入敌兵阵中,呼喇喇飞了一空血雨。
褐衫军不过是一群流民,哪见过这么干脆又凶悍的打法,步兵阵中爆发出一阵骚动,有人惊恐地嚷了起来:
“是燕王!他领头杀过来了!”
只见当先一骑眨眼间就到了近前,两骑紧随在侧,引着数百骁骑浩浩荡荡地往前方猛冲,一个个黑色身影如同流星砸向军阵。前端很快被冲破,还没散去的士兵弓弩连发,箭矢纷落如雨,然而并未射倒几个身披重甲的征北军,反而引起了自己人的慌乱。
这支褐衫军的首领张全茂在步兵阵后观战,大声呼喝,试图指挥骑兵驱赶退散的士卒,但耳闻惨呼痛嚎,眼见血肉横飞,军阵被围了三面,他很快便汗流浃背,生出逃窜之意,以几百个骑兵为掩护,从后方向西奔去。
陆沧在阵中杀了个来回,提着血淋淋的马槊,左手将个乱蓬蓬的人头丢出去,浑身上下毫发无伤,冷眼看着敌军丑态毕露。他见多了这样的场景,所谓“以骑蹙步,未战先死”,往往是胆小的将领带着一支实力不足的军队,排在前面的步兵有些连甲胄都没穿,挥舞着生锈的兵器和残破的盾牌,靠叫喊来给自己助威,只要后退半步,后面的骑兵就会用刀剑无情地驱赶,造成极大的混乱,以致于步兵自相践踏而死。
赤狄人抓了中原的俘虏,逼他们向同胞作战,和这支流民军的做法如出一辙。
陆沧心中不齿,举弓瞄准远去的身影,又放下了,对校尉使了个眼色。
那校尉立时大喊道:“张全茂逃走了!褐衫军败了!”
这一声犹如冷水滴入油锅,流民军喧哗起来,仓皇大乱,有人声嘶力竭地叫道:
“他跑了,我看见他跑了!”
张全茂一逃,士兵们再也无心恋战,生怕自己慢了一步被敌军生吞活剥,拔腿就往后跑,这时才有己方撤退的号角呜嘟嘟响起。
陆沧望着狼狈追随首领而去的流民军,令幡兵挥旗止戈。
朱柯带着一身的血策马过来,惋惜地问:“王爷,咱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他们全部歼灭,何必让他们逃了呢?”
“论功行赏,不好我一人贪功,况且石塬还有张全裕的军队,我军保存实力为上。传令下去,清点伤兵,去相陵的敌营休整造饭,两个时辰后往石塬进军。来不及跟张全茂走的士兵,只要投降,一律不杀,与我军共食。”
陆沧战前部署的目的,是尽可能让每个部下都有功劳可分,这样班师回朝大家脸上都好看,这会儿张全茂的残部向西逃亡,李将军正在道上等着收割成果。至于这些流民,大多是可以回家种田的壮劳力,杀了浪费,第一场战役让他们知道朝廷军的厉害即可。
半个时辰后到了废弃的敌营,征北军缴了一批可用的辎重。朱柯心细,等伙头兵做好了饭,端着碗去俘虏中逛了一圈,带着消息回来:
“张全裕新纳了一个小妾,对她极为宠爱,就是这小妾怂恿他与我们开战的,褐衫军内部有不少人反对。”
陆沧想起一事,微微惊讶:“这女人有这么大本事?”
朱柯意有所指:“这个嘛……或许还真能。”
陆沧坐在炉子边,沮丧地嚼着一根椒盐味的小肉干,啃得咔吧咔吧响:“说得对,不可小瞧女人,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人,她们心眼最多。”
火焰在铁壶下跃动,热气扭曲了景物轮廓,虚空之中出现一张哀哀戚戚的脸,他甩甩头,把那狐狸精从脑海里赶出去。
他再也不会被她骗了!
原本有满腹怨言,可一想到她失去了一个孩子,他就再也说不出口了。他的母妃也失去过三个孩子,几十年过去,母妃还默默地记着,为他们在佛前求来世的平安。
……别想她了。陆沧在心里对自己说。
“王爷,这肉干是伙头兵晒的吗?以前没见过。”
“喔,这是从郡主身上搜出来的。我看她逃命都把这个贴身藏着,应当是好吃的吧。”
“味道如何?”
“确实不错。”
陆沧决定吃完小肉干就不再想她和他们苦命的孩子了。
行军八十里至石塬,已是次日。
敌寨建在高地之上,易守难攻,张全裕听闻弟弟兵败,龟缩在寨中不出,只让部下领出战。
陆沧令两万多名征北军在西面扎营,每日派校尉带两三千人去坡下袭扰,敌方屡战屡败,如此这般轮了三日。
此地干旱,既不下雨也难打井,唯一可取水的小河也意外断流了。寨中储存的水已喝尽,张全裕焦躁不安,派出一千骑兵趁夜从北道出,往上游取水,正撞见段琳带去修坝断流的两千人。全力一战后,褐衫军大败,头领被斩,剩了几百人下马请降。
寨中等不到水,数天后伤兵逐一渴死,陆沧让俘虏挨个喊话劝降,只要有人杀了行主,就是朝廷的功臣。内忧外患下,张全裕又接到了征北军偷袭崇德县城的急报,他离开白河郡时听信了小妾的话,拖家带口,万一打输了就没想过回城,让弟弟去梁州的长阳郡请求徐太守支援。眼下弟弟已经在西行的路上,他也撑不住了,于是半夜三更率众拔营,一夜之间东奔百里,欲召集五原郡、白河郡和上釜郡的豪强,征用他们的水粮,结果在陌陵迎头碰上段琼截堵的三千兵马。
军心不稳,人马疲惫,张全裕不得不亲自上阵,背水一战,双方打得难舍难分。段琼人少不敌,苦撑了一日,西边赶来一支打黄旗的士兵,正是己方援军。两支队伍前逼后赶,将褐衫军团团围住,当晚张全裕的部下哗变,砍了他的首级,捆了他的家小,送来征北军前。段琼欣喜之下牵着一伙降将败兵赶往白河郡,和军队主力会合,一同南下崇德县。
陆沧把红旗换成绿旗,来到城下助阵,提前几日来此的孙将军正在领兵攻城。留守的郡尉颇有才干,把一座小城守得固若金汤,陆沧观战一天,拉开铁胎弓,一箭将张全裕的人头射到了城墙上。
守军大骇,翌日午时,郡尉放下吊桥,迎接燕王入城。
白河郡的官吏都被关在衙署里,陆沧不急着放人,在大堂上与郡尉对席而坐,敬了他一杯酒。
“本王听降兵说,先生是本郡人士,早年在郡守府做书吏,后来又去刺史衙门做了典簿,不知怎么辞官回乡了?”
郡尉苦笑:“小人先时家中有些积蓄,早年立志做官,便托了关系进衙门。小人性子直,看不惯同僚溜须拍马、上峰欺软怕硬,便以丁忧为名回乡,经营自家庄田,因那块地收成好,被刺史家强占了,全赖积蓄糊口。三个月前张行主杀了刺史,还把府库里的财宝分给百姓,人人称他为民除害,他坐了公堂后,满郡搜罗可用之人,小人以为是天赐良机,便自告奋勇来当官。”
这和斥候打探到的背景一致,陆沧点了点头,和颜悦色地问:“你是读书人,怎么知晓如何带兵守城?”
郡尉叹道:“王爷不知,张行主自封郡守,任命的新官良莠不齐,大字不识一个的多了去,小人仗着读过书,原想混个郡丞主簿当,但张行主嫌小人不讨他的好,只叫小人守粮仓。他临行前匆匆封了小人一个郡尉,小人哪里会带兵,硬着头皮照着兵书指挥,死马当成活马医,怎敌得上王爷一根小指头?”
朱柯笑道:“先生不必妄自菲薄,您比张行主兄弟俩强多了,王爷来了,夸您守得好,还看了一日呢!”
郡尉连称不敢。
说话间,门外一个小兵飞报:“启禀王爷,张全茂已在郯阳被李将军斩杀,李将军带着三千降兵正在来的路上了!”
陆沧给惶惶不安的郡尉斟酒:“先生这样文武双全的人才,合该做个官造福一方。本王是个武将,不似你熟悉律令法典、衙门规矩,如今褐衫军头领已死,本王让你暂时代行白河郡守之职,你拟一份名单,这衙门里和牢狱中的官吏有多少是不能用的,写出来,都充了边军,其他人官复原职。待本王的奏书递到京城,朝廷再决定刺史和郡守之位,你放心,只要你真心为百姓打算,朝廷不会亏待了你。”
那郡尉对于做官的热忱深埋在心底多年,一朝复燃,激动得流下泪来:“小人拜谢王爷知遇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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