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残功

　　回到那间摇摇欲坠的窝棚，外界的天光尚未完全驱散夜色。郑俊书没有急于研究那块从黑市得来的奇异石头，而是先将心神沉入怀中，触摸着那卷来自石蟒的《黑水玄蛇功》残卷。

　　黑市中那个售卖相似风格物品的摊位，如同一个无声的警钟，让他意识到这卷功法的背后，可能牵扯着一个隐秘而庞大的势力。他必须尽快弄清这卷东西的价值与风险。

　　他再次展开那黑色的兽皮卷轴。暗红色的扭曲文字与邪异的蛇形图刻在油灯微弱的光线下，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气息。之前他实力低微，只是觉得诡异，如今踏入石皮境，精神感知强化，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卷轴中蕴含的那股阴冷、滑腻、带着强烈侵蚀性的意志残留。

　　「行者录」面板上，关于《黑水玄蛇功》的解析进度，依旧停留在可怜的3%，似乎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阻碍。

　　他尝试着，将一丝极其微弱的气血，按照卷轴中一幅描绘着某种独特呼吸频率和肌肉蠕动方式的图刻进行模拟。那图刻旁边标注的扭曲文字，经过「行者录」的艰难破译，隐约指向“改换”、“皮相”、“气息”等含义。

　　就在气血按照那诡异路线运转的刹那——

　　郑俊书浑身猛地一颤！

　　他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乃至全身的皮膜，都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酸麻与蠕动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下游走！与此同时，他周身散发出的、属于《石源功》那沉稳厚重的气息，竟然开始变得模糊、飘忽，隐隐掺杂进一丝阴冷滑溜的特质！

　　他立刻冲到墙角一个积满灰尘水洼边，借着微光看向水中倒影。

　　水中的影像让他瞳孔骤缩！

　　倒影中的脸，虽然轮廓还是他自己，但眉骨的弧度、鼻梁的高度、甚至嘴角的习惯性纹路，都发生了极其细微却确实存在的变化！组合起来，竟呈现出一种与他原本气质截然不同的、带着几分阴鸷与陌生的面貌！若非极其熟悉之人，绝难一眼认出！

　　而且，他感觉只要维持着那特定的气血运转，他甚至可以控制面部肌肉进行更大范围的、缓慢的调整，模拟出不同的表情乃至容貌细节！

　　这……这不是攻击法门，也不是主修功法，而是一门极其高明的——易容术！或者说，是某种改变自身气息、伪装身份的秘法！

　　郑俊书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石蟒一个石牙聚落的管事，怎么会身怀如此诡异的秘术？这《黑水玄蛇功》残卷，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他强行中断了气血运转，面部那奇异的蠕动感缓缓消退，气息也恢复如常。他长长舒了口气，背后竟惊出一层冷汗。

　　刚才那短暂的尝试，不仅消耗了大量精神，更让他隐隐感觉到，那阴冷的气息似乎有侵蚀自身根基、同化气血的趋势！若非他《石源功》根基扎实，气血纯正，恐怕刚才那一下就要受到影响！

　　“好邪门的功法！”郑俊书心有余悸。这易容术虽然神妙，但副作用也极其可怕，长期修炼，只怕会心智扭曲，彻底沦为邪功的傀儡。

　　他看向「行者录」面板，在功法栏的最下方，一行新的、带着警示意味的字迹缓缓浮现：

　　【秘术（残）：千面魔功（？？？）】

　　·信息完整度： 5%（解析受阻，蕴含高位格精神污染）

　　·掌握度： 0.1%

　　·效果：可小幅度调整面部肌肉、骨骼及周身气息，进行伪装。（警告：使用时会持续受到未知精神侵蚀，并缓慢污染自身气血根基。）

　　·状态：极度危险！不建议修炼！

　　千面魔功！果然是与改变容貌相关的秘术！而且「行者录」给出了前所未有的“极度危险”警告！

　　郑俊书脸色凝重。这秘术就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用得好，关键时刻能救命、能潜入、能制造混乱；用不好，未伤敌先伤己，甚至可能万劫不复。

　　他不可能主修这门邪功，但……是否可以在绝对必要、且做好万全防护的情况下，极其短暂地使用呢？

　　比如，利用《石源功》的气血在核心区域形成一层保护，只在面部局部模拟运转？或者，寻找某种能中和、抵御那精神侵蚀的天材地宝？

　　这个念头一升起，就难以遏制。在这危机四伏的世界，一个能随时改头换面的能力，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他将《黑水玄蛇功》残卷重新卷好，深深藏起。这门“千面魔功”，将成为他压箱底的底牌之一，非生死攸关或图谋重大之时，绝不动用。

　　平息了因“千面魔功”带来的心绪波动，他才将注意力转向那块从黑市换来的、布满银丝的黑色石头。

　　石头入手，那股微弱的清凉感再次传来。他尝试着运转《石源功》，更加仔细地去感知。

　　这一次，感觉清晰了许多。石头内部，确实蕴藏着一丝极其精纯、冰凉的能量，与他自身炽热的气血截然不同，更贴近……天地间某种自然存在的本源之气？难道这就是那老头所说的“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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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尝试着引导自身气血，去接触、包裹那丝冰凉的能量。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丝冰凉能量并未被他的气血同化或驱散，反而如同水滴融入海绵般，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他的气血之中，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泰与清明之感，连带着因为尝试“千面魔功”而有些疲惫的精神，都恢复了一丝。

　　而「行者录」面板上，精神值竟然微微跳动了一下，从55变成了 55.1！

　　虽然增长微乎其微，但这证实了这石头内的能量，确实能滋养精神！

　　“蕴灵矿……还是……魂石？”郑俊书回忆起现实世界看过的杂书和石界零星的传闻，无法确定这石头的真正名称，但它的效用无疑极其珍贵！能直接滋养精神的宝物，在任何世界都是硬通货！

　　他强压下立刻吸收的冲动。这石头内的能量太微弱，直接吸收性价比太低。或许，可以尝试能否用它来辅助修炼？或者在炼制某些特殊丹药时作为引子？

　　他将这块奇石也妥善收好。这次黑市之行，虽然花费不小，但收获了两件潜力巨大的物品——一门危险而诡异的易容秘法，一块能滋养精神的神秘矿石。

　　他的底蕴，正在一点点地增加。

　　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郑俊书目光深邃。

　　残功虽险，却也是利器；奇石虽微，或可筑道基。

　　这条武道之路，越发显得光怪陆离，危机四伏，却也……精彩纷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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