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潜入

　　铁骨境的力量在四肢百骸间沉稳流淌，武技圆满带来的掌控感让郑俊书有种脱胎换骨般的错觉。但他很清楚，这点实力放在这大河寨或许已算顶尖，可若放眼整个石界，乃至那虚无缥缈的“超脱之路”，依旧只是蹒跚学步的孩童。

　　林仲景背后那位“大人物”，以及其所追寻的、对武者有莫大裨益的“奇药”，无疑是一条可能的捷径。但机遇往往与风险并存，在彻底摊牌之前，他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知道对方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是合作者，还是……猎物。

　　他决定，不再被动等待。他要主动去“看”，去“听”。

　　目标，并非林仲景本人，那位老医师心思缜密，对他又颇为看重，直接试探容易打草惊蛇。他的目标是林仲景可能存放重要物品、或者与外界通信的地方——回春堂内堂，以及林仲景在寨子里的居所。

　　夜色，依旧是行动最好的掩护。郑俊书换上了一身紧束的深色衣物，脸上肌肉微微蠕动，再次动用“千面魔功”，化作了另一张毫无特色、丢进人堆里瞬间就会被遗忘的普通面孔。他将自身气息彻底收敛，如同顽石，融入阴影。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如同壁虎般，贴着回春堂外侧粗糙的石墙，凭借铁骨境带来的强悍指力与对身体的精妙控制，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屋顶。瓦片在他脚下，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趴在屋脊阴影处，他屏息凝神，《石源功》运转，感知如同水银泻地，向着下方灯火已熄、一片寂静的回春堂内蔓延。

　　药柜、诊室、学徒休息的耳房……一切如常，只有均匀的呼吸声。他的感知重点扫过林仲景平日坐诊的那间内室。室内陈设简单，除了必要的桌椅药箱，并无特别。但他注意到，靠墙的那个厚重木制书架，似乎……比寻常书架要干净一些，尤其是最上层几本厚厚兽皮典籍的书脊，几乎没有灰尘。

　　他心中微动，记下这个细节。

　　没有发现明显的暗格或密室入口。看来，重要的东西或许并不存放在医馆。

　　他如同落叶般从屋顶滑下，没有惊动任何守卫（回春堂本身并无强力守卫），身影几个闪烁，便融入了通往林仲景居所的巷道。

　　林仲景作为回春堂的掌柜，在大河寨算是体面人物，居住在一处相对安静、带有一个小院的独栋石屋，位置靠近寨子中区，但并非最核心的区域。

　　石屋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夜风吹过院中老树的沙沙声。郑俊书没有贸然翻墙，而是先在外围逡巡观察。他强化后的视觉能清晰地看到，院墙角落和一些不起眼的位置，布置着几处极其隐蔽的预警机关，手法相当老道，若非他感知敏锐且精通隐匿，极易中招。

　　“果然有防备……”他心中冷笑，更加确定这石屋内藏有秘密。

　　他绕到石屋后方，这里相对僻静，预警机关也少一些。他没有去触碰那些机关，而是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直接跃上了近三米高的院墙，脚尖在墙头一点，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院内，落地时甚至没有踩碎一片枯叶。

　　院内布局简单，一方石井，几畦药圃，以及正中的石屋。他贴近石屋墙壁，耳朵微微颤动，捕捉着屋内的动静。

　　一片死寂。林仲景似乎已经睡熟。

　　他来到一扇窗户下，窗户从里面闩着。他取出一根细如发丝、顶端带有微小弯钩的铁丝（黑市淘来的小工具），小心地从窗缝中探入，轻轻拨动了几下。

　　“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窗闩被挑开。

　　他推开一条缝隙，如同滑溜的泥鳅般钻了进去，反手又将窗户轻轻合上，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陈旧木料的味道。借着从窗户透进的微弱月光，他迅速打量四周。这里是客厅兼书房，陈设古朴，书架、桌椅、茶几，并无太多奢华之物。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靠墙的那个与回春堂内室相似的书架上。他走上前，模仿着林仲景可能的身高和习惯，伸手探向书架最上层那几本兽皮典籍的后方。

　　指尖触碰到了一层薄薄的、与书籍质感不同的东西。他小心地将其抽出——那是一卷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卷轴！

　　心脏微微加速。他强压下立刻打开的冲动，将其贴身藏好。然后，他开始更仔细地搜索。

　　书桌的抽屉上了锁，但这难不倒他。用铁丝轻松打开，里面是一些账本、信笺。他快速翻阅，大多是回春堂的日常往来和与一些采药人的交易记录，并无特殊。

　　他又检查了卧室，同样没有更多发现。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眼角余光瞥见客厅角落，那个看似普通的、用来放置杂物的矮柜下方，地面似乎有一块石板的颜色与周围略有不同，边缘也更加规整。

　　他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敲击。

　　“咚咚。”声音略显空洞！

　　下面是空的！

　　他仔细摸索着石板边缘，发现有一处极其细微的凸起。用力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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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吱——”一声轻响，那块约莫两只见方的石板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带着泥土和陈旧纸张气息的冷风从中涌出。

　　密室！

　　郑俊书没有丝毫犹豫，矮身钻了进去。

　　洞口下方是一段向下的石阶，仅容一人通过。他小心翼翼地步步下行，感知全开，警惕着可能存在的机关。

　　石阶不长，约莫十来级便到了底。下面是一个不大的地下空间，四壁是粗糙的岩石，空气潮湿阴冷。靠墙放着几个密封的大木箱，角落里还有一个半人高的保险柜。

　　他先检查了木箱，里面装的都是些年份久远、品相极佳的珍贵药材，不少连他都叫不出名字，显然是林仲景的私人珍藏。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锈迹斑斑的保险柜上。柜门厚重，锁孔复杂。

　　这难不住他。现实世界里为了写论文查阅过的那些关于古代机关锁具的资料，此刻派上了用场。他结合「行者录」对能量结构的微弱感知，仔细研究着锁孔内部的构造，然后用那根特制的铁丝，配合着极其精妙的气血震荡，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一点点地试探、拨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密室内只有他细微的呼吸和铁丝与金属摩擦的几乎不可闻的声响。

　　“咔嚓。”

　　一声轻响，锁芯弹开。

　　郑俊书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开了沉重的柜门。

　　柜内空间不大，分上下两层。上层整齐地码放着几摞金锭和一些色泽温润的玉石，显然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但郑俊书的注意力，立刻被下层的东西吸引了。

　　那里只放着两样物品。

　　一个是用紫檀木打造、雕刻着繁复云纹的狭长木盒。

　　另一件，则是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但那火漆的印记，却是一个他从未见过、却又隐隐觉得有些眼熟的符号——那是由三道交错缠绕的螺旋曲线构成的图案，透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那个紫檀木盒上。盒子上没有锁，他轻轻打开。

　　盒内衬着柔软的丝绸，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株植物。这植物通体呈半透明的琉璃色，形态似兰非兰，共有七片细长的叶子，每一片叶子的脉络都闪烁着如同星辰般的微弱银光。它没有任何香气，却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旷神怡、仿佛能洗涤灵魂的清凉气息。

　　仅仅是靠近，郑俊书就感觉自己的精神为之一振，《石源功》的运转似乎都顺畅了一丝！

　　“天心琉璃兰？！”一个名字瞬间从他脑海中蹦出！这是他在辨认那上古药方图谱时，根据图形和描述推测出的几种最高等级的奇药之一！据说有滋养神魂、纯化气血、辅助感悟天地之效，对于突破大境界瓶颈有不可思议的奇效！

　　林仲景竟然私藏了如此神物！他口中的那位“大人物”，所求恐怕就是这类东西！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他将木盒盖好，小心放回原处。现在不是动它的时候。

　　他的目光，转向了那封没有署名的信。

　　直觉告诉他，这封信，可能比那株天心琉璃兰更为重要。

　　他拿起信，入手微沉，信纸材质特殊，并非普通草纸。他小心地剥开火漆，展开了信笺。

　　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用的是一种他完全陌生的文字，但与那上古药方图谱上的文字，以及《黑水玄蛇功》卷轴上的文字，似乎同出一源，只是更加古老、复杂！

　　「行者录」面板立刻开始了高速解析，但进度极其缓慢。

　　【发现未知加密信息……开始解析……1%……2%……】

　　郑俊书凝神细看，凭借着对符号形态的敏感和「行者录」反馈的零星碎片，他勉强辨认出了几个重复出现的、可能代表特定含义的字符组合。

　　其中一个，似乎与“门”、“通道”有关。

　　另一个，隐约指向“坐标”、“方位”。

　　还有一个，反复出现，带着一种肃穆与终结的意味，像是……“墓”？

　　门？坐标？墓？

　　一个惊人的联想，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梦之神墓？！

　　难道林仲景背后的人，也在追寻“梦之神墓”的线索？！这封信，莫非就记载着与之相关的信息？！

　　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他一直以为“梦之神墓”只是自己穿越带来的独特机缘，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似乎也存在着与之相关的秘密组织或传承！

　　必须破译这封信！

　　他强行记下信纸上的所有字符和那个特殊的火漆印记，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按照原样折好，重新封上火漆（他动用“千面魔功”对肌肉的精细控制，完美复原了封印痕迹），放回保险柜原位。

　　清理掉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他退出密室，关上石板，恢复矮柜原状，然后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林仲景的居所，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这一次潜入，收获远超预期。

　　不仅确认了林仲景背后势力的不凡，得到了天心琉璃兰的信息，更重要的是，触碰到了可能与“梦之神墓”直接相关的惊天秘密！

　　那封无法立刻破译的信，如同一个巨大的谜团，摆在了他的面前。

　　而破译它的钥匙，或许就藏在他已经获得的知识里——《黑水玄蛇功》残卷的文字，上古药方图谱的注释，乃至……现实世界中，那些关于古老文明和神秘符号的研究。

　　前路，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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