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夜袭虎穴 险死还生

　　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定于次夜的行动，因王老五突然被副帮主“毒秀才”赵文昌召去商议要事，连续两晚未归其宅院而被迫推迟。郑俊书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只能按捺住性子，继续等待时机，同时更加谨慎地监视着目标宅院的动静。

　　机会，在第三日深夜降临。

　　这一夜，乌云蔽月，夜风呼啸，正是杀人放火的好天气。王老五似乎刚从帮中议事归来，带着一身酒气，骂骂咧咧地回到了自己的宅院。随行的除了那个刀疤脸心腹，还有另外两名看起来较为精悍的护卫。院内很快又响起了划拳喝酒的喧闹声，显然是要继续“压压惊”。

　　郑俊书早已就位。他潜伏在宅院外一处屋脊的阴影中，与黑暗融为一体，“潜影之势”全力运转，气息近乎完全消失。他默默观察着院内灯火通明的主屋，计算着时间。

　　子时过半，院内喧闹声渐歇，主屋的灯火也灭了几盏，只剩下堂屋内还亮着。透过窗纸，能看到几个人影晃动，似乎在喝最后一轮酒。

　　是时候了。

　　郑俊书如同鬼魅般滑下屋顶，绕到宅院后厨附近。这里有一个负责杂役的老仆，早已被他用微量迷药放倒。他潜入厨房，找到了那壶专门为王老五温着的、掺入了上好“烈火烧”的参茸酒——这是王老五每晚的惯例。

　　他动作快如闪电，从怀中取出两个小巧的玉瓶。一瓶是研磨成极细粉末的“血蝎粉”，色呈暗红，无味；另一瓶是“迷心草”的浓缩萃取液，色泽碧绿，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于无的草木腥气。他将两种毒物按照特定比例，小心翼翼地倒入酒壶，并轻轻摇晃均匀。毒粉遇酒即溶，药液也与酒液完美融合，看不出丝毫异样。

　　做完这一切，他清理掉可能留下的痕迹，迅速退回到阴影之中，静静等待。

　　约莫一炷香后，刀疤脸汉子揉着眼睛从堂屋出来，到厨房取了那壶温好的酒，嘴里嘟囔着：“五爷今天兴致高，还得再来点……”

　　酒被送入堂屋。很快，里面传来王老五粗豪的笑声和劝酒声。

　　郑俊书的心神高度集中，默默计数。

　　“血蝎粉”发作极快，大约三十息后便会引动气血逆行，令人燥热烦闷，心跳加速；“迷心草”的致幻效果稍慢，但配合气血逆行，会让人产生强烈的攻击欲望和幻觉，敌我不分。

　　五十息……六十息……

　　“砰！”堂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桌椅被掀翻！

　　“呃啊——！好热！好难受！”王老五的怒吼声传来，带着一种不正常的嘶哑和狂暴。

　　“五爷！您怎么了？！”

　　“不对！酒有问题！”

　　“刀疤刘！你干什么？啊——！”

　　紧接着便是惊恐的叫喊、怒骂、以及兵刃碰撞和肉体被击打的闷响！显然，毒效已经开始发作，并且引发了混乱！

　　就是现在！

　　郑俊书眼中寒光爆射，身形如同离弦之箭，从藏身的阴影中激射而出！圆满层次的《潜影步》全力施展，他几乎化作了一道贴着地面的黑色流光，瞬间越过院墙，直扑混乱的堂屋！

　　“砰！”他一脚踹开房门！

　　屋内景象一片狼藉。桌椅翻倒，杯盘粉碎。王老五双眼赤红，状若疯虎，正一手掐着一名护卫的脖子，将其提离地面，那护卫双腿乱蹬，眼看就不活了。另一名护卫倒在地上，胸口凹陷，口吐鲜血。刀疤脸汉子则捂着流血的腹部，惊恐地缩在墙角，显然刚才也挨了发狂的王老五一击。

　　浓烈的酒气混合着淡淡的血腥与那不易察觉的草木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郑俊书的闯入，立刻吸引了屋内所有人的目光。发狂的王老五猛地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随手将那名护卫的尸体像破麻袋一样扔开，浑身劲力鼓荡，竟将上身衣衫震碎，露出精壮如铁的肌肉，皮肤下隐隐有血色纹路浮现（血蝎粉激荡气血所致）。

　　“死！”王老五厉吼一声，不管不顾，如同失控的蛮牛，带着一股腥风，双拳齐出，直捣郑俊书胸膛！拳风呼啸，劲力虽因毒药和疯狂而显得有些紊乱，但那劲力境初期的底子和搏命的气势依旧骇人！

　　郑俊书早有准备，岂会硬接？《潜影步》一动，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左后方滑开半步，恰到好处地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双拳。同时，他手中青钢长剑已然出鞘！

　　“风影剑势！”

　　剑光乍起，快得超越肉眼捕捉的极限！在昏暗的灯光下，只见一片模糊的青色残影，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柳叶，瞬间笼罩了王老五的咽喉、心口、手腕数处要害！

　　“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接连响起！王老五尽管陷入疯狂，但武者本能仍在，下意识地扭身格挡，避开了咽喉要害，但胸前和右臂依旧被凌厉的剑光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飙射！

　　“啊——！”剧痛似乎让他清醒了一瞬，但随即被更深的疯狂和“迷心草”的幻象淹没。他不管伤口，狂吼着再次扑上，拳脚挥舞，毫无章法，却劲风四溢，将屋内本就狼藉的摆设进一步摧毁。

　　郑俊书身形飘忽，如同暴风雨中的海燕，总是以毫厘之差避开王老五狂暴的攻击，手中长剑则如同毒蛇吐信，每一次闪避的间隙，都会递出致命的一剑，在王老五身上增添一道伤口。鲜血很快染红了地面。

　　眼看王老五已是强弩之末，失血过多加上毒性彻底发作，动作开始变得迟缓，眼神涣散。

　　郑俊书瞅准一个破绽，眼中厉色一闪，丹田劲力狂涌，灌注剑身，一式“追风逐电”直刺王老五心窝！这一剑，快、准、狠，务求一击毙命！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触及王老五心口的刹那，异变陡生！

　　原本眼神涣散、动作迟缓的王老五，眼中突然爆射出最后一点狰狞与疯狂，他竟不闪不避，任由长剑刺入胸口寸许，同时双臂如同铁箍般猛地合拢，死死抱向郑俊书！他竟然打着同归于尽的主意，想以重伤之躯，凭借力量困住郑俊书！

　　这一下变生肘腋，距离太近！郑俊书没想到对方在如此状态下还能做出这般决绝的反扑！长剑被肌肉骨骼卡住，瞬间迟滞，而王老五那双筋肉虬结、蕴含着最后劲力的手臂已经合拢！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郑俊书的心脏！若是被抱住，即便能挣脱，也必然会被拖延，一旦惊动附近的猛虎帮众，后果不堪设想！

　　千钧一发之际，郑俊书果断弃剑！同时，左掌之上，一股厚重沉凝的土黄色劲力瞬间凝聚，毫不保留地拍向王老五已然受创的胸口！

　　《厚土桩》劲力——开山掌（简化版）！

　　“嘭！”

　　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王老五胸口再次遭受重击，本就刺入寸许的长剑被这股巨力冲击，又深入数分，剑尖几乎从后背透出！他狂喷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双臂的力道骤然一松。

　　郑俊书趁机抽身后退，险之又险地脱离了对方的搂抱范围，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王老五双目圆瞪，死死盯着郑俊书模糊的面容（郑俊书此刻依旧蒙面），喉咙里咯咯作响，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发出声音，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埃。

　　屋内，只剩下墙角那个重伤的刀疤脸汉子，吓得魂飞魄散，裤裆一片湿热。

　　郑俊书看都没看他一眼，迅速上前，拔出自己的青钢长剑，在王老五身上擦拭干净，又快速在屋内几具尸体上制造了几处符合“毒发内讧后互殴致死”的伤痕，并小心地收走了可能暴露他用药习惯的细微毒物残留。

　　做完这一切，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个瑟瑟发抖的刀疤脸。

　　刀疤脸吓得连连磕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什么都没看见！我……”

　　话音未落，一点寒星闪过，刀疤脸的额头上多了一个细小的红点，眼中神采迅速黯淡下去。郑俊书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确认再无遗漏，郑俊书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屋外的黑暗，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呼啸的夜风与深沉的夜色之中，只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宅院和逐渐冷却的尸体。

　　这一夜，猛虎帮西城堂主王老五及其数名心腹，因“饮酒过度，毒发内讧”而暴毙的消息，将会在明日震惊整个西城。而真正的杀手，已如一滴水汇入大海，无迹可寻。

　　然而，回想起王老五最后那一下近乎同归于尽的反扑，郑俊书心中并无多少轻松。劲力境武者，即便中毒重伤，临死反扑也如此可怕。这让他对更高境界的武者，产生了更深的忌惮。

　　“实力，还是不够！”他紧了紧手中的剑，身影彻底消失在墨香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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