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神形初融 魅影惊心

　　明确了方向，郑俊书便如同最虔诚的苦行僧，投入到了对“千面魔功”与“神态艺术”的融合修炼之中。这是一条前人未曾设想过的道路，无迹可寻，全凭自身摸索与「行者录」那超越常理的辅助推演能力。

　　地窖，再次成为他闭关的囚笼与熔炉。

　　他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那面模糊的铜镜前。镜面映照出的，时而是一张绝美清冷的“柳如萱”面容，时而又恢复成他自己那冷峻坚毅的脸庞。周而复始，如同在两种截然不同的灵魂之间切换。

　　融合的过程，远比单纯的模仿要艰难痛苦百倍。

　　“千面魔功”改变肌肉骨骼，是物理层面的重塑，如同捏制陶土，虽然精细，却有迹可循。而神态，尤其是那种直击人心的笑容神韵，却涉及更玄妙的领域——情绪模拟、眼神聚焦、微表情的瞬时协调与节奏控制。

　　郑俊书首先要做的，是彻底剖析自己。他运转《本我观》，将精神力化作无数细小的触须，深入感知自己面部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神经末梢的运动模式。高兴时哪几块肌肉会联动？疑惑时眉心的皱褶如何形成？眼神从平静到温柔再到勾人，眼球转动的幅度、眼睑开合的速度、瞳孔的细微缩放又该如何配合？

　　这需要极端的内视能力与精神控制力，若非《本我观》已有小成，精神力远超同侪，根本无法进行。

　　接着，他将在现实世界观察“元元大王”以及其他一些顶级表演者（通过视频）所分析出的“理想模型”数据，导入「行者录」。「行者录」如同一个超级计算机，开始根据这些数据，结合郑俊书自身的面部基础（易容后的“柳如萱”状态），推演出最优化、最自然的肌肉神经联动方案。

　　【融合推演：千面魔功（形） 神态模型（神）】

　　【目标：达成‘柳如萱’特定表情（如纯真微笑、哀愁蹙眉、好奇眨眼）的完美呈现】

　　【分析宿主面部肌肉群、神经反应速度、精神力协调性……】

　　【生成动态控制图谱：步骤一，调动颧大肌微抬，幅度0.3；步骤二，协同眼轮匝肌外缘轻微收缩，带动眼角弯起弧度15度；步骤三，控制瞳孔轻微放大，配合眼神聚焦点由虚转实，落于前方偏下30度位置；步骤四，嘴角上提，并非直线，需带0.1秒延迟的、由内向外的涟漪感……】

　　【风险提示：精神与肌肉同步率不足，易导致表情僵硬或扭曲；情绪代入缺失，易导致神韵空洞。】

　　推演出的图谱复杂得令人头皮发麻，每一个细微表情都需要调动数十块肌肉进行毫秒级的精确配合，还要辅以相应的眼神变化和呼吸节奏调整。

　　郑俊书开始对照图谱进行练习。他先解除“柳如萱”的易容，恢复本来面目，从最基础的“微笑”开始。用意念强行驱动面部肌肉，试图复现那0.3的颧肌上抬，15度的眼角弯起……

　　“呃！”第一次尝试，面部肌肉传来一阵剧烈的、不受控制的抽搐，镜子里的脸扭曲成了一个怪诞的表情，同时伴随着神经被强行牵拉的刺痛感。精神力消耗也异常剧烈。

　　他没有气馁，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失败，调整，再失败，再调整……如同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在控制自己新生的肢体。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鬓角，精神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倾泻。

　　枯燥、痛苦、且进展缓慢。往往练习一两个时辰，面部肌肉就酸痛得几乎无法控制，精神也疲惫不堪。他不得不频繁停下来，运转《本我观》恢复，或者炼制、服用一些滋养精神的简易药物。

　　但他坚持着。因为他能感觉到，每一次失败后的细微调整，都让他对自己面部的控制力增强一分，对那套复杂图谱的理解深入一层。

　　现实世界也成了他的辅助练习场。在确保安全和不引人注意的前提下，他会在独处时，对着卫生间的镜子，尝试调动现实中的面部肌肉，寻找那种“自然流露”的感觉。虽然现实身体未经易容，控制基础不同，但这种纯粹对“神态意识”的锻炼，同样有助于他理解情绪与表情的关联。

　　十天后，他勉强能在本来的脸上，做出一个不算太僵硬、但绝谈不上动人的“微笑”了。

　　他将这个成果带入梦中世界，再次易容成“柳如萱”，尝试施展。效果比之前纯粹靠“千面魔功”捏出来的笑容，多了一丝微弱的“活气”，但距离他想要的那种“感染力”，还差得太远。

　　“情绪代入……”郑俊书看着镜中虽然美丽却眼神略显空洞的“柳如萱”，意识到了关键。再精妙的肌肉控制，若无相应的“情绪内核”支撑，也不过是精致的木偶。他需要“扮演”柳如萱，理解她的“忧愁”、“纯真”、“无助”，甚至……在需要时，调动出一丝潜藏的、不自知的“诱惑”。

　　这对他这个习惯了冷静、隐匿、杀伐的武者兼杀手来说，是更大的挑战。他必须暂时放下“郑俊书”的思维，让自己沉浸到“柳如萱”这个虚构角色的心境中去。

　　他开始在易容状态下，长时间地扮演“柳如萱”。在地窖中，他模仿她独处时的忧郁出神，模仿她应对陌生人时的怯懦与警惕，模仿她偶尔想起亡故父母时的哀伤……他甚至找来一些诗词歌赋（从墨香斋抢救出的少数书籍），尝试用“柳如萱”的心态去阅读、去感受。

　　这个过程如同自我催眠，又像是在分裂人格。有时他会恍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但《本我观》稳固的精神核心，如同定海神针，始终确保他不会迷失。

　　又是半个月过去。枯燥、痛苦、近乎自虐般的练习，终于迎来了质变的一刻。

　　这一日，郑俊书在将精神力、肌肉控制、情绪代入调整到最佳状态后，再次站到了铜镜前。心念动处，“千面魔功”运转，镜中人的轮廓如水波般荡漾，迅速化作了“柳如萱”那清丽绝伦的容颜。

　　他没有刻意去摆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望着镜中的自己，试着去感受“柳如萱”此刻可能的心境——一丝对未来的迷茫，一点独在异乡的孤寂，还有深藏心底、不愿示人的坚韧。

　　然后，他想起“元元大王”视频中，那个回应玩笑时干净温暖的笑容。他试图将“柳如萱”那点坚韧，化作一丝对陌生世界的好奇与尝试接触的勇气，融入这个笑容的意象中。

　　意念微动，面部数十块肌肉依照早已烂熟于心的图谱，开始了精妙绝伦的协同舞蹈。幅度、节奏、延迟……分毫不差。

　　镜中的“柳如萱”，唇角自然而然地向上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不张扬，不谄媚。与此同时，那双清澈的秋瞳微微弯起，眼波流转间，先前那淡淡的忧愁仿佛被阳光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带着些许羞怯与试探的明亮光彩。整个笑容干净、温暖，又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与灵动，仿佛能融化初冬的薄冰。

　　没有刻意的勾引，没有矫揉的媚态，却自有一股动人心魄的纯真魅力。

　　郑俊书（扮演着柳如萱）看着镜中的笑容，自己竟也恍惚了一瞬。仿佛真的有一个名叫柳如萱的孤女，在对他展露笑颜，那笑容中的温暖与信任，让他这个“创造者”都感到一丝心悸。

　　他维持着这个状态，心中默念：“这就是……六分神似么？”

　　旋即，他眼神微变，笑容的意味也随之悄然转化。心中的“情绪内核”从“纯真试探”转向一丝淡淡的、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因被人注视而产生的细微慌乱与……一丝被吸引后的本能回应。嘴角的弧度未变，但眼神深处，那明亮的光彩中，悄然掺入了一缕极淡的、水波般的涟漪，睫羽轻颤，仿佛受惊的蝶翼。

　　这一下细微的变化，让整个笑容的气质发生了奇妙的升华！从单纯的纯真温暖，瞬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引人探寻的脆弱感与朦胧的吸引力，纯与欲的边界在这一笑中变得模糊，杀伤力陡增！

　　郑俊书看着镜中这“升级版”的笑容，即便以他此刻冷静的心境，心脏都仿佛漏跳了一拍！一股寒意夹杂着成就感的战栗，从脊椎升起。

　　成了！

　　虽然距离“元元大王”那种收发随心、变幻无穷的境界还有差距，但此刻“柳如萱”的一颦一笑，已然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灵魂”与“魅惑力”！这不再是简单的伪装，而是创造了一个近乎真实的、拥有独特气质与情绪变化的“人格面具”！

　　他缓缓收敛笑容，镜中美人重新变得清冷哀愁。郑俊书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神恢复冷冽。长达近一个月的艰苦修炼，无数次失败与调整，终于换来了这决定性的突破。

　　“柳如萱2.0”，已然就绪。

　　是时候，让这条经过“升级”的诱饵，再次出现在黑石城的暗流之中，去加速催化那对毒蛇父子心中，早已滋生的猜忌与毒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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