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振作

　　“老五叔，这可咋办呢？陈少比他爹手段厉害多了，看来我们王家庄真的躲不过了。”

　　王猛蹲在合作社的门槛上，双手插在头发里，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沮丧和绝望，几乎带上了哭腔。

　　刚才他去镇上偷偷打听消息的兄弟又传回信儿来，说陈少带来的那帮人已经开始在镇上活动了，跟镇里几个原先就跟陈飞勾勾搭搭的厂子、收购站的老板都见了面，嘀嘀咕咕的，一看就没憋好屁。

　　联想到陈少那吓人的排场和他放出的狠话，王猛感觉一座更大、更无法撼动的大山压了下来，让他喘不过气。

　　合作社里，王老五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烟雾缭绕也化不开他脸上的愁云。

　　屋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心慌。昨天庆功宴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今天就一下子跌进了冰窖里。

　　“唉……”王老五长长叹了口气，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谁能想到呢……打跑了一只狼，引来了一只更凶的老虎。

　　“这个陈少，在外面混大了，心更黑，手段更毒啊。他不用像他爹那样明着抢明着打，他玩的是阴的，是软刀子割肉，这才最吓人。”

　　王猛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五叔！咱们…咱们还能咋办？上次是咱们豁出命去，碰上省里青天大老爷，才侥幸赢了。

　　这次…这次人家是正经大老板，用的肯定都是咱们听不懂的‘商业’手段，咱们连人家怎么出招都不知道！怎么跟人斗？要不…要不咱们就…就算了吧？地…地咱们也种着，补偿款…大不了…大不了咱们省着点花…”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底气全无，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甚至萌生了退意，想认命了。

　　“放屁！”王老五突然厉声喝道，猛地站了起来，虽然年纪大了，但腰杆挺得笔直，眼睛里冒着火，“猛子！你说的这是人话吗？算了？怎么算？把咱们好不容易争回来的东西再拱手送回去？然后呢？等着他陈少变着法地把咱们往死里逼？等着他给陈飞报仇，把咱们王家庄踩进泥里？你甘心吗？！”

　　王老五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得王猛一哆嗦。他走到王猛面前，死死盯着他：“是！他陈少是有钱有势！手段是厉害！但咱们就活该被他欺负死吗？咱们占不占理？啊？！地，是不是咱们的？补偿，是不是咱们该得的？他陈飞犯法，是不是事实？！”

　　“是…是…”王猛被问得低下了头。

　　“既然是！那咱们凭什么要认输？凭什么要听天由命？！”

　　王老五情绪激动，挥舞着旱烟杆，“是，咱们是农民，没他钱多，没他见识广。但咱们有咱们的理！有咱们的骨气！上次那么难，咱们不也挺过来了？靠的是啥？不就是因为咱们占着理，咱们团结，咱们豁得出去吗？！”

　　他放缓了语气，但依旧坚定：“邪不压正！老祖宗的话传到今天，那就不是骗人的！他陈少再有钱，还能大得过王法？还能一手遮天？上次工作组能来，这次咱们就能再去告！只要咱们自己不信，自己先怂了，那才是真的完了！”

　　王老五的话像锤子一样，一下下敲在王猛的心上。他想起之前大家团结一心、冒死拦车的勇气，想起拿回土地和补偿时的扬眉吐气，想起昨夜宴席上的欢声笑语……是啊，好不容易挣来的好日子，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弃？怎么能又回到过去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里？

　　王猛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的恐惧和退缩渐渐被羞愧和重新燃起的斗志取代。他狠狠抹了一把脸：“五叔！我…我错了！我不该说丧气话！您说得对！咱们不能认输！咱们还得跟他斗！”

　　“这就对了！”王老五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猛子，你是好样的！是咱们王家庄的后生！关键时刻，咱不能孬！咱们得把大家的心再聚起来！”

　　可是，具体该怎么办呢？两个人又陷入了沉思。面对陈少这种来自外面的、未知的商业手段，他们感觉拳头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出。

　　“五叔，”王猛想了想，说道，“陈少这招太阴了，咱们光靠硬扛肯定不行。得…得想想别的法子。要不…咱们去找秀英婶子商量商量？她脑子活，心也细，上次好多主意都是她出的。而且…而且建军哥不是在部队吗？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给出出主意？”

　　王老五眼睛一亮：“对！找秀英！她肯定也着急上火呢。而且建军那孩子，是在外面见过大世面的，说不定真能指点指点咱们。就算不能，让秀英把咱们这儿的实际情况写信告诉他，也让部队上知道知道咱们老百姓的难处！”

　　两人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有了方向。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想办法。

　　“对，我们去找秀英谈谈，”王老五下定决心，语气重新变得坚定起来，“把村里的情况跟她好好说说，也听听她的想法。然后，赶紧给建军写信！咱们里外都得想办法！”

　　说完，王老五掐灭了旱烟，王猛也站起身，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出合作社，朝着秀英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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