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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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秀英泪流满面,心里苦得说不出话来。“早知道如此,当初签了,刚子就不会……”这个念头,像一条最毒最狠的毒蛇,死死地缠绕住她的心脏,反复噬咬,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剧痛和铺天盖地的悔恨。她躺在冰冷的炕上,身体因为连日的打击和高烧而异常虚弱,但大脑却异常清醒,或者说,被无尽的痛苦和悔恨刺激得无法沉睡。
白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吴为民的威逼、王猛的拼死反抗、那冰冷的警车、王老蔫丑陋的嘴脸、还有自己深夜那屈辱的妥协——像一幕幕残酷的默剧,在她眼前反复上演,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带来锥心刺骨的痛楚。
而在这所有痛苦之上,最沉重、最无法承受的,是对赵刚之死的悔恨。
“早知道如此……当初签了……”
如果当初,在收到那份拆迁通知,在吴为民第一次上门“做工作”的时候,她就服软认命,签了那份协议,拿了补偿款,带着一家人搬走,是不是……是不是后面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王大虎不会来威胁,房子不会被强行鉴定为危房,河沟污染的事也不会被揭穿……最重要的是,赵刚,那个苦命又仗义的孩子,就不会来她们家,不会卷进这场是非,不会为了帮她们家讨公道、找希望,而踏上那条通往省城的、最终夺走他性命的死亡之路!
是她!是她这个老糊涂!是她死守着那几间破屋、那几分薄地,不肯低头,才把赵刚拖下了水!是她害死了赵刚!
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秀英的灵魂深处。白天在巨大的压力和对王猛的担忧下,这种悔恨被暂时压制,此刻,在夜深人静、独自面对内心的时候,它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她想起赵刚第一次来到家里时的样子,风尘仆仆,眼神明亮而坚定,说是建军的战友,来帮忙。那时她多高兴啊,觉得家里来了顶梁柱,建军这孩子真孝顺,托付了这么好的兄弟。
她想起赵刚挡在挖掘机前的背影,那么单薄,却又那么坚决。
她想起他带着大家修房子、搞互助小组时,那认真而充满希望的神情。
她想起他分析飞皇集团手段时,那沉稳睿智的样子。
她想起他说要去省城找周记者、找希望时,那让人安心的眼神……
这么好的孩子,原本可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前程,却因为她,因为她这个老顽固的家,把命都搭上了!他才二十五岁啊!跟建军一般大!他没爹没娘,孤苦伶仃,到头来,还死在了异乡,连个送终的亲人都没有!
“刚子……婶对不起你……婶害了你啊……”秀英把脸埋进冰冷的枕头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眼泪汹涌而出,很快就浸湿了一大片。她不敢哭出声,怕吵醒旁边好不容易睡着的李玉珍,怕吓到外间可能也没睡着的小芳。所有的悲痛和悔恨,都只能化作这无声的、撕裂心肺的哭泣。
早知道……早知道会这样,她宁愿不要这个家!不要这片地!只要人能好好的!只要刚子能活着!只要猛子不用被抓,不用去拼命!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当初的坚持,是为了守住祖辈的基业,是为了不让儿子回来没有家,是为了争一口气,讨一个公道。
可现在,公道没讨来,家要没了,人,却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失去。赵刚死了,老五坐牢了,王猛被抓了,生死未卜。
而她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却还在这里苟延残喘,用最后的、也是最屈辱的方式,去试图挽回一点点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希望”。
值吗?这一切,到底值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她心头来回拉扯,每一下都带出血肉。值不值,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结果已经无法改变。赵刚再也回不来了。
悔恨,像最沉重的枷锁,将她牢牢锁住。她感觉自己心头像是被一块千斤巨石死死压住,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冰冷的绝望。她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在巨石下艰难跳动、即将碎裂的声音。
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依然感觉空气稀薄,肺叶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吸不进,也呼不出。
“唔……”她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手指死死揪住胸口单薄的衣襟,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黑暗中,她仿佛又看到了赵刚的脸,不是遗像上那张平静的脸,而是最后一次离开家、去省城时,回头对她露出的那个让她“放心”的笑容。那笑容,此刻在她眼中,却充满了讽刺和悲伤。
“刚子……别怪婶……婶……婶错了……”她喃喃地,语无伦次地说着,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高烧、极度的精神打击、无尽的悔恨和自责,加上身体的极度虚弱,终于让她支撑到了极限。那压在心口的巨石仿佛越来越重,意识也如同沉入冰冷黏稠的泥沼,一点点被拖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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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后的记忆,是窗外透进来的、越来越模糊的、惨白的月光,和自己那一声轻不可闻的、充满无尽痛苦的叹息。
然后,黑暗彻底降临。
秀英终于承受不住,昏昏沉沉地、彻底地失去了意识,陷入了一片无梦的、死寂的黑暗之中。只有脸上未干的泪痕,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证明着她刚刚经历了怎样一场灵魂的凌迟。
外间,小芳其实一直没睡踏实,听到里屋秀英压抑的哭声渐渐停歇,变成一种过于安静的死寂,心里不由得一紧。她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里屋门口,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秀英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脸色在月光下白得吓人,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婶?”小芳试探着轻声唤了一句。
没有回应。
小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连忙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秀英的额头,依旧滚烫,但气息微弱。她又轻轻摇了摇秀英的肩膀:“婶!秀英婶!你醒醒!”
秀英毫无反应,只有眉头似乎因为梦魇或痛苦,而紧紧地蹙着。
小芳吓坏了,她知道秀英这是心力交瘁,加上高烧,可能晕过去了。她连忙去掐秀英的人中,又用冷毛巾敷她的额头,好一阵,秀英才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眼皮颤动了几下,却没有睁开,只是呼吸稍微粗重了一些,但依旧昏迷不醒。
小芳看着昏睡的秀英,又看看炕另一边同样病弱的李玉珍,再想想被抓走的王猛,和明天即将到来的一切,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沉的绝望和孤立无援的恐惧,将她紧紧包裹。
天,就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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