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西山晴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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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二人回到营地,已是酉时。夕阳余晖将山峦染成金红色,营地中篝火已燃起,驱散了初冬傍晚的寒气。随行的厨役早已备好晚膳,炙鹿肉的香气随风飘散,令人食指大动。朱棣下了马,又将徐仪华扶下,对迎上来的内侍吩咐道:“将这只野兔也拿去,收拾干净,晚间添个菜。” 他心情极佳,眉宇间尽是松快笑意。
徐仪华却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眸中闪着灵动的光彩:“四哥,且慢。这兔肉,我倒想起一种别致的吃法,可愿一试?”
“哦?什么吃法?”朱棣饶有兴致地转头看她。
“前日翻阅南宋林洪的《山家清供》,其中记有一味‘拨霞供’,正是烹食兔肉的古法。” 徐仪华娓娓道来,声音清柔,“书中记载,作者游武夷山遇雪,得兔而无庖人,山中师者便教他将兔肉薄批,以酒、酱、椒料腌渍片刻。席间设一小风炉,置半铫水煮沸,待汤响如涌泉,众人各自执箸,自夹肉片入沸汤中拨弄,顷刻即熟,蘸汁而食。不仅简便,更添围炉欢聚、暖意融融之乐。”
她顿了顿,眼中流露出向往之色,“林洪后来在京师贵家宴上再见此味,赋诗云:‘浪涌晴江雪,风翻晚照霞。’ 这‘拨霞’之名,便是由铫中热汤沸腾如晴江雪浪、兔肉在热汤中翻飞似云霞摇曳的意趣而来。我想着,今日山中猎得鲜兔,天清气朗,正宜仿此古法,也算应景。”
朱棣听罢,抚掌赞道:“好个‘拨霞供’!既雅致,又别有野趣,这吃法也确实适合山间。” 他当即对候命的厨子道,“晚膳时,便照王妃说的,备上这‘拨霞供’所用的一应器物调料。兔肉单切薄片,按王妃说的法子腌渍。”
待一切准备停当,天色已全然暗下。用膳的大帐内点了数支明烛,又在四角燃起炭盆,暖意融融。中央已设好了小风炉与铫子,但晚膳并非仅有此一味。
内侍端上膳桌的,除了炙鹿肉和准备好的腌渍兔肉以外,另有四品热菜并一品热汤,另有两碗热气腾腾的粳米饭。
那“拨霞供”的小风炉与滚水铫子,则另设于膳桌旁一张矮几上,炭火已微微发红,专为烫食兔肉而备。
“这才像个正经晚膳的格局。”朱棣先为徐仪华盛了半碗热汤,“先喝口汤暖暖胃。今日奔波,正经饭食不可少。” 他知道徐仪华喜读古籍、雅好尝试,但也顾及她的身子,需得主食热菜垫底。
徐仪华接过汤碗,心中熨帖。她自然明白,再风雅的“拨霞供”,终究是佐餐饮酒的趣味,晚膳的根本还在饭与菜。她舀了一勺汤,醇厚暖胃,又就着热菜,用了小半碗米饭。
待腹中有物,身子也暖了,朱棣才示意可以开始那“拨霞供”的雅趣。内侍将矮几挪近些,铫中清水已然滚沸,咕嘟作响。
朱棣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兔肉,在烛火与炉光下,肉片呈现出半透明的粉嫩,边缘酱色润泽。“来,仪华,看看这‘晚照霞’如何入‘晴江雪’。” 说着,他将肉片探入沸汤。那肉片一触滚水,瞬息间便由粉转白,边缘微卷,在汤浪中翻滚起伏。他手腕轻抖,将烫熟的肉片夹出,在姜醋碟中略一蘸,却先送到了徐仪华面前的碟子里。
徐仪华眼波含笑,也不推辞,就着他的心意尝了,细嚼之下点头:“果然鲜嫩。” 她也执箸,从盘中另选了一片,放入沸汤,看着肉片在滚汤中舒展变白,随即夹起,在蒜泥汁中轻轻一蘸,放到朱棣面前的碟子里。“四哥也尝尝这个蘸汁的滋味。”
朱棣看着她这一连串温柔又自然的动作,眼中笑意更深,从善如流地夹起那片妻子亲手烫制、蘸好酱汁的兔肉送入口中,细细品味后赞道:“蒜香提鲜,别有风味,仪华烫的火候正好。” 这般有来有往,虽只是寻常夹菜,却流淌着不言而喻的默契与亲昵。
夫妻二人便这般对坐,时而用些米饭热菜,时而亲自动手烫一两片兔肉,蘸了不同的汁子品评。鹿肉也是炙得火候正好,佐以椒盐,别具野性风味。
温热的菊花酒酒性平和,佐这鲜嫩的兔肉和焦香的鹿肉,甚是相宜。帐外山风偶尔掠过帐幕,发出轻微的呜咽,更衬得帐内暖意氤氲,笑语晏晏。
那“拨霞供”的铫中清汤,因不断烫入肉片,渐渐融入了精华,变得浓郁醇白。最后徐仪华命人撒入一把青翠的野葱末,分盛两小碗,当作餐后暖饮,喝下去通体舒泰。
撤去残席,两人意犹未尽。朱棣携了徐仪华的手,道:“帐内暖烘,出去透透气。今夜星空必定极好。”
走出大帐,寒气扑面而来,却清新提神。仰头望去,果然天宇如墨洗过一般,澄澈深邃,漫天星斗熠熠生辉,银河淡淡横亘天际,壮丽难言。山间无尘嚣灯火干扰,星空显得格外低垂明亮,仿佛触手可及。
“真乃‘星垂平野阔’。”徐仪华仰望着星空,轻声感叹。她与朱棣皆好读书,涉猎广泛,于天文星象亦有所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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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指着北方天穹中那几颗格外明亮的星辰:“看,紫微垣。帝星居中,辅弼环绕。” 他的手指移动,“那边是北斗,斗柄西指,天下皆秋……如今已算冬日了。” 又指向东方,“参商二宿,永不相见。”
徐仪华顺着他的指引辨认,接口道:“南方那是大火星,《豳风》云‘七月流火’,如今早已西沉了。四哥你看,天河对岸,织女星孤零零的,牵牛星却似在更远处。” 她想起七夕时与额伦珠的谈话,莞尔一笑,“天上星宿,亦有别离之苦。”
两人并肩立于夜空下,手指星辰,辨认着紫微、太微、天市三垣,二十八宿,时而引经据典,时而玩笑调侃。朱棣熟知军旅星象辨识,徐仪华则更通晓文史中的天文记载,彼此补充,趣味盎然。浩渺星空,亘古如斯,令人心生敬畏,亦觉尘世纷扰之渺小。
“小时候,父亲也曾教我看过几次星,”徐仪华望着星空,思绪飘远,“他说为将者,须上察天文,下知地理。只是那时懂得少,只顾着找最亮的星星。”
朱棣握住她微凉的手,包在掌心暖着:“岳丈是通晓天人之际的名将。我们能在此刻,偷得浮生半日闲,观星赏月,全赖父皇与将士们平定边患。” 他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徐仪华轻轻靠向他:“是啊,所以更当珍惜。” 寒夜中,他的身躯是温暖坚实的依靠。
夜渐深,霜气渐重。朱棣恐她受寒,低声道:“回去吧。”
回到寝帐,炭盆将帐内烘得暖如春室。锦书等人已备好温汤洗漱。待洗净铅华,徐仪华只着一身素绫寝衣,长发如瀑泻下。朱棣也是仅着寝衣。
烛光被捻暗,只留一盏朦胧小灯。锦帐垂下,隔出一方静谧温暖的天地。朱棣将她拥入怀中,吻细细落在她的额发、眉心,带着无尽的怜爱与白日共度的欢愉余韵。他的气息温热,带着淡淡酒香,手臂环着她的腰肢,微微收紧。
徐仪华柔顺地依偎在他胸前,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热度与些许紧绷。她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低语道:“四哥……今日骑马久了,又在山间走了这半日,身上实在有些累……”
朱棣闻言,动作顿住。他借着帐外透入的微光,仔细看她眉眼,果然见她眼睫低垂,眉宇间隐着一抹倦色。白日里纵马教射、围炉欢宴的兴奋过后,此刻放松下来,疲惫便悄然浮现。他心中那点被暖帐星光撩起的旖旎心思,瞬间被更浓的疼惜取代。
“是我疏忽了。” 他低声道,语气温和,将原本流连在她腰间的手改为轻轻揽着,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光顾着带你玩,忘了你终究不似我们这些糙汉子经得起折腾。可是腰腿累得厉害?”
“还好,只是有些乏。” 徐仪华见他体贴,心中暖融,将脸更贴近他掌心,“歇一夜便好了。”
朱棣嗯了一声,不再多言,只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了一个温柔绵长的吻。这个吻不含情欲,唯有珍惜与抚慰,仿佛要将自己的精力与暖意渡给她一般。良久,他才缓缓分开,又在她额头印下一吻,随即便将她密密实实地搂在怀中,拉过锦被盖好。
“睡吧。”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发顶响起,手臂安稳地环着她,“我在这儿。”
徐仪华在他怀抱里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全身放松下来。白日山间的清风、马蹄声、炙肉的香气、翻涌的“霞雪”、璀璨的星河……还有此刻他怀抱的安稳与包容,交织成一片宁谧的满足感,将她轻轻包裹。倦意如潮水般涌上,她含糊地应了一声,意识很快便沉入了黑甜梦乡。
朱棣听着怀中人很快变得均匀清浅的呼吸,感受着她完全信赖的依偎,心中一片温软平静。他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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