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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4章 解送大秦京都,献俘于雍天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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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天历大秦元康二十六年八月二十三。

  午时。

  东魏皇都万仞城外。

  万里无云,烈日灼烤着东魏最后的根基。

  昔日雄壮的护城河早已干涸开裂,像一道丑陋的伤疤横亘在焦土之上。

  万仞城外,大地因金属的沉重而呻吟。

  三百万大秦东境精锐,无声地陈列开来,肃杀之气令飞鸟绝迹!

  中军宁国公韩琦立于五层楼高的赤鳞符兽战车之巅,银甲白须如礁石般凝定,背后赤底金边的“韩”字帅纛如燃烧的血旗。

  他手中古朴战剑斜指苍穹,渊渟岳峙的气势是整支大军的定海神针。

  身侧,西昌侯姬梁鹰视狼顾,镇南侯杨继业按刀而立,战意冲霄。

  平波将军陈武,这位曾在天雨镇外率军接管、让魔头噤声的悍将,虽未在车顶,但其麾下最精锐的玄甲军就在锋锐最前。

  左翼十万符纹重甲骑军!

  符光隐现的黝黑甲胄覆盖着骑士与战马,只露出冰冷的眸子,寒如暗夜之星。

  沉重的马槊枪尖成林,指向摇摇欲坠的城关。

  右翼八百驾狰狞的攻城巨兽!

  刻满篆文的冲车如同移动的山岳,庞大的床弩臂杆闪着寒光,箭槽内丈许长的破城弩矢蓄势待发。

  其威势,让远处城头的守军脸色煞白。

  前列三万重甲步卒!

  玄铁打造的巨盾重重嵌合,构成一面移动的钢铁城墙。

  肩甲上,东海屠魔残留的暗红色血斑如同铭刻的勋章,在烈日下泛着残酷的幽光。

  长戟如林,森冷指向天际。

  随着宁国公韩琦手掌举起,万仞城外,万籁俱寂。

  惟有风吹过千万旌旗的猎猎之声。

  韩琦苍老却蕴藏惊雷般力量的声音,骤然撕裂沉寂的天空: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三百万将士同声怒吼!

  其声汇聚如九天雷霆,狂暴的音浪狠狠撞在万仞城高耸的城墙上,震得饱经蹂躏的城堞石簌簌剥落,簌簌坠尘!

  “轰!轰!轰!”

  巨盾组成的城墙如山崩般,整齐划一、势不可挡地向前凶猛推进三步!

  重逾千钧的铁甲同时落地,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轰鸣,仿佛大地为之塌陷!

  “风!!”

  “风!!!”

  “大风——!!!”

  三声怒吼,一声比一声高亢!

  如同为死亡奏响的战鼓!

  伴随着这撼人心魄的呼喝——

  “嗡——!”

  连城一片如同地狱蜂鸣的弩机绞弦声炸响!

  天空瞬间黯淡!

  “嗤嗤嗤——!!!”

  八十万支淬火破甲箭矢化作钢铁暴雨,遮天蔽日,带着令人心悸的尖啸,狂暴地倾泻在早已伤痕累累的城墙上!

  刹那间,那象征“固若金汤”的高墙,被钉成了密密麻麻、插满黝黑铁羽的巨大刺猬!

  悲鸣着在箭雨中颤抖!

  弓弦余韵未歇——

  “呛啷!”

  镇南侯杨继业巨刃出鞘,赤红刀罡瞬间撕裂苍穹云层!

  “杀——!”

  他狂啸一声,与后方飞掠而起的三百道强者身影汇成毁灭洪流!

  杨继业以身化刀,百丈赤焰火凤带着焚尽八荒的戾气,拖曳着刺目长虹,以决绝之势,狠狠撞向皇城正门的城楼!

  “轰隆——!!!!”

  城楼在赤红风暴中如同被巨神之拳击中,无数巨砖碎石如炮弹般四射崩飞!

  在漫天烟尘与冲天的烈焰中,那块饱经沧桑、象征东魏至高权威的“万仞”金匾,如同朽木般炸裂开来,化为漫天金色的齑粉!

  大军,如洪流一般冲入城中。

  ……

  万仞城。

  九蛟殿。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此刻却弥漫着粘稠得化不开的绝望和血腥。

  烛影摇曳,映照着御座上宇文拓那张因恐惧与暴怒而扭曲变形的脸。

  他的猩红龙袍上,溅满了刚泼洒出的醇酒。

  接二连三的丧报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所有人的心脏

  “报——!陛下!东华门……东华门被突破了!守将、镇北侯赵烈……战死!尸骨无存啊!”

  一名内监几乎是爬进来,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噗通!”另一名浑身浴血的宦官连滚带爬撞入殿门:“万岁!不……不好了!朱雀门破了!是陈武!是那个大秦的平波将军陈武!他亲率玄甲军冲进来的!”

  “侯爷们挡不住啊!……对了,报信的校尉说,陈将军身中十七箭,满身是血……还在挥刀砍杀,如同铁人!”

  “陛下!”一个惊恐尖细的声音刺破混乱:“长信侯……长信侯左庆忠那个奸贼!他……他带了玄武门最后三万禁军,献了降书,大开城门迎秦军入城了!”

  “哗啦——!”宇文拓猛地站起,带翻了沉重的青铜烛台,金黄的酒液四溅,在猩红的龙袍上晕开刺目的污渍。

  “宇文氏的子弟何在?!都给朕顶上去!死守宫阶!朕就是死,也要死在龙椅上!”

  他的吼声带着野兽般的疯狂,血丝布满的双目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

  大殿一片死寂。

  片刻后,须发皆白的老臣,枢密使杜桓颤抖着跪伏在地,额头死死抵在冰冷刺骨的金砖上,发出压抑的呜咽:“陛下……呜……自陛下上月为召唤‘山鬼真灵’,以血祭之法……献、献祭皇族血脉之后——”

  “宗室仅存的三位亲王殿下……已然、已然在秘阵中精血耗尽,尽数化为……化为枯骨焦炭了啊……”

  他的话语,如同揭开了最后一块遮羞布,露出了血淋淋的真相。

  宇文氏早已血脉耗尽!

  “老匹夫!!休要妖言惑众!”

  宇文拓的理智彻底被狂怒吞噬!

  他猛地抬起右手,蚀骨魔刃瞬间出现在掌心,刀身缠绕着浓郁如墨的魔煞黑风!

  “噗嗤——!”

  一道黝黑的刀芒闪过!

  枢密使杜桓惊恐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头颅高高飞起,热血如瀑喷溅,染红了附近几位大臣的朝服和玉笏!

  那颗头颅,“咕噜噜”滚下丹陛,停在一位老臣脚边,圆瞪的双目正好与之对视,吓得那老臣瘫软在地,失禁。

  殿内空气凝固如铅,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只能听到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和粗重压抑的喘息。

  短暂的死寂后,丞相王谦苍老的脸上布满绝望的沟壑,他猛地扑跪在地,重重叩首:“陛下!天威虽重,也难抗倾天之灾!”

  “留得青山在,方有柴火燃啊!臣恳请陛下即刻移驾东海!东海水师尚存,东海诸岛易守难攻,徐图后计……”

  “住口!都给朕住口!”宇文拓如同濒死的凶兽,嘶声咆哮打断了丞相,“朕乃承大魏天命之真龙!江山社稷在此,祖宗陵寝在此!朕哪也不去!死也要死在这万仞城内!”

  他猛地转头,癫狂的目光如同烧红的铁钉,死死钉在大殿角落几个衣着迥异的修行者身上,声音因急切而尖锐破音:“玉阳子!你,还有你们天丹宗!不是说好了吗?今日!就是今日!阳天洲的焚血卫大军必至!”

  “你们许诺的援军呢?!人呢?!!”

  被点名的玉阳子面色惨白,嘴唇嗫嚅着,喉咙滚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和他同来的几位阳天洲修士同样低头缩肩,眼神躲闪,汗如雨下,哪敢接话。

  宇文拓的眼神从癫狂转为暴戾,几欲喷火,他紧握的魔刃发出渴血的嗡鸣。

  就在这时——

  “嗡——!”

  大殿中央的光洁玉板上,原本沉寂的庞大传送法阵,陡然亮起了明净而稳定的青色光辉!

  符线流转,空间涟漪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玉阳子和那几名修士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们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希冀光芒!

  宇文拓的狂怒瞬间被巨大的、扭曲的喜悦取代!

  他几乎是扑到阵盘核心处,双手狂乱地向内灌输真元,激活阵法,嘶吼着:“来了!援军来了!天佑大魏啊!”

  光芒大盛!

  数道身影从光阵中凝实踏出。

  为首一人身着青色道袍,气度沉稳,正是当初约定联络的阳天洲天丹宗核心使者!

  宇文拓噗通一声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下,以帝王之尊行叩拜大礼,声音带着哭腔般的急迫和狂喜:“上仙!恭迎上仙驾临!焚血卫何在?!请上仙速速号令神兵,诛灭城外……”

  他话音未落,那青袍道人却已经漠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死寂的大殿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所有东魏臣子的心脏:

  “宇文拓。”青袍道人目光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阳天洲,三日前已然重归大秦统御。吾等此来,奉青阳侯令谕:东魏,即刻罢兵,举国归降大秦。”

  “当啷——!”

  宇文拓手中紧攥着的传国玉玺和金印,脱手跌落在地,砸在金砖上,发出一声清脆又沉重的碎裂声响。

  金印磕掉了一个角,玉玺也留下无法磨灭的裂痕。

  “阳天……洲……归……秦……?”

  宇文拓脸上的狂喜如同精美的瓷器,瞬间崩碎、剥落,露出底下无尽的、深渊般的空洞和难以置信的茫然。

  他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了脊梁,整个人猛然佝偻下去,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濒死般的、非人的呜咽:“不……不——!!!这不是真的!!!!”

  他猛地抬头,环顾大殿,看向每一个面如死灰的大臣,又看向那几个阳天洲修士,口中发出语无伦次的、带着疯狂和巨大荒诞感的哀嚎:“阳天洲……降了大秦?哈哈哈……那我们呢?!”

  “我大魏……我们宇文家……这么多年!死了那么多人!皇族……我的兄弟、叔伯、子侄……都化作了枯骨!图什么?!”

  “我们到底在图什么?!为了这……这献祭了子嗣血脉才换来的半壁江山……孤家寡人……就是为了等来你们这一句‘降了吧’?!啊?!”

  青袍道人不再言语,怜悯或许有,但命令已下。

  七名修士向宇文拓微微颔首,旋即转身,没有任何停留,再次踏入光华流转的法阵之中。

  光芒亮起又熄灭,七人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无踪。

  留下死一般寂静的大殿。

  殿内所有东魏大臣都石化了。

  丞相王谦像是瞬间老了十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浑浊的泪珠从眼角滚落。

  那位刚才差点被尸体吓尿的老臣,嘴唇剧烈颤抖着,手指深深抠进自己的掌心。

  一个念头在所有人心底绝望地呐喊,彻底完了!

  “轰隆——哗啦!!!”

  殿外远处,传来山崩地裂般的巨响!

  那是皇城最后一道核心防御符阵,被大秦军阵彻底碾碎、爆开的恐怖声浪!

  混杂着这毁灭之声的,是越来越清晰、铺天盖地、如同滔天海啸般席卷全城的秦军战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风!风!风!大风——!”

  铁蹄声、喊杀声、兵刃交击声、建筑崩塌声,如同催命的鼓点,重重敲在九蛟殿每一个人的心上。

  殿门早已洞开,门外远处宫殿飞檐上方,已有秦军的战旗在烈火浓烟中隐约闪现!

  宇文拓呆呆地坐在地上,抱着那碎裂的玉玺,忽然神经质地低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疯狂。

  当夕阳将万仞城最后一杆残破的魏字旗,染得宛如凝血时,在御花园一个臭气熏天的茅厕角落,侍卫终于找到了试图扮作寻常老仆潜逃的宇文拓。

  他锦袍被污秽浸透,头发散乱,眼神涣散,在象征屈辱的恶臭中,被几名如狼似虎的大秦玄甲军士,粗暴地拖拽出来。

  平波将军陈武策马立于熊熊火把映照之下,他身上的血迹尚未干涸,背上的断箭箭杆甚至没有拔除。

  陈武看了一眼瘫软在地、形同乞丐的前朝帝王,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封般的冷漠。

  他手中染血的长刀铿然前指:“封其丹田,玄铁镣铐加身,押上囚车!昼夜不停——解送大秦京都,献俘于雍天鼎下!”

  玄黑的囚车碾过朱雀门烧焦坍塌、尚有零星火星明灭的废墟,刺耳的“嘎吱”声在死寂的黄昏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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