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废案

　　极北之地，石堡地下城以北的广袤冰原。

　　“嘶——！好冷啊！”

　　“确实……好久没体验到这种刺骨的寒冷了，早知道就该带上一只发热噗叽的！”

　　两名蘑裔搓着几乎冻僵的胳膊，坐在一辆简陋的板车上。

　　车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魔法材料，而拉动板车的，是两排任劳任怨的雪橇噗叽，它们正卖力地在冰雪上奔跑着。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座依托着陡峭冰壁建立的小型露天试验场。

　　这里是林珺特意挑选，用于试验危险深渊魔法的地方。

　　足够偏远，荒无人烟，四周已被广阔的菌毯覆盖。

　　即便出现什么意外，也有足够的缓冲地带从容应对。

　　星火早已提前抵达，此刻正在地面上用素材绘制一个结构复杂的魔法阵。

　　当初从玛尔加斯那里获得的深渊相关魔法书，记载的都是些高深莫测的上级深渊魔法，林珺只能看个大概。

　　但自从在石林捡到了许多偏向基础的深渊魔法典籍后，林珺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深渊魔法发展不起来真是活该啊！

　　其最显著的特点是，所有深渊魔法都必须通过完整的“仪式”来施展，根本不存在像火球术那样可以随手瞬发的类型。

　　而且，同等级别的魔法，深渊仪式的复杂程度和禁忌条目，远超其他派系。

　　就拿林珺眼下准备尝试的这个相对基础的“仆从召唤仪式”来说，整整一本书，仅有四分之一的内容在阐述仪式所需的材料和布置方法，而剩下的四分之三，全都在喋喋不休地罗列各种注意事项、预警信号和保险手段！

　　例如，除了魔法阵核心所需的常规材料和一份低阶契约卷轴之外，仪式还必须额外添加一个独立的“扰乱法阵”，确保施法者能在召唤完成前的任何时刻强行中断仪式。

　　类似的保险手段书中还记载了许多，字里行间仿佛都浸透着前辈们用鲜血换来的教训。

　　祭品也是仪式的硬性要求，而且必须是健康、清醒、充满活力的智慧生物。

　　他们的作用，是在施法者启动仪式的关键时刻，用来“抵挡深渊的侵蚀”。

　　而根据林珺的理解，这些祭品实质上就是承载信息垃圾的“人肉缓冲器”，在他们被塞满并崩溃之前，垃圾信息流不会直接冲击施法者本人。

　　不过，林珺这次并不打算使用祭品。

　　每一个活着的智慧生物，即便是那些收集来的社会渣滓，在他眼中也都是宝贵的人才，可不能如此浪费。

　　再者，林珺本就存着收集和分析那些“垃圾信息”的心思，不用祭品，正好一举两得。

　　深渊魔法最坑爹之处在于，即便你事无巨细地准备了所有东西，结果依然充满巨大的不确定性。

　　林珺手头这本书里，就列举了足足数十种一旦出现苗头就必须立刻启动干扰法阵的异常情况，看得人头皮发麻，感觉正常施法的成功率低得令人绝望！

　　在这本书的最后，用加粗的字体写着一句结语：“深渊无恩赐，唯有等价交换。你所获得的每一分力量，都建立在祭品的灰烬与你自身滑向崩溃边缘的风险之上，无人例外。”

　　而在更下方，还有一行字迹不同的、略显潦草的随笔，像是某位前任拥有者的感慨：

　　“它们不是知识，是诅咒的具现化……但力量，是真实的……”

　　神神叨叨的。

　　在布置完成后，林珺让蘑裔们都回去了，一群噗叽从菌毯上钻了出来。

　　操控着噗叽，再次仔细检查了法阵的每一个细节，确认没有任何纰漏。

　　随后，几只噗叽主动爬到了原本应该由活体祭品占据的魔法节点上，安静地蹲坐好。

　　最后，由一只专门负责施法的噗叽，启动了整个仪式法阵。

　　漆黑的魔法纹路骤然亮起，散发出不祥的幽光。

　　几乎在法阵激活的同一瞬间，林珺便再次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些庞杂无序的“垃圾信息”！

　　【手臂长度1.2米，四指结构】

　　……

　　【繁殖能力等级：3.3】

　　……

　　或许是因为这次仪式等阶较低的缘故，信息流的强度和总量远不如上次直接面对空洞那般恐怖。

　　感觉上，就像一台信号不良的老旧收音机，持续发出着意义模糊的杂音。

　　林珺觉得，以自己目前的信息处理能力，一直这么接收下去似乎也没什么大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脚下这个临时构建的低阶魔法阵，根本支撑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他暂时将那些垃圾信息搁置一旁，将主要注意力集中在仪式本身。

　　魔法仪式正在顺利进行，法阵中央，一团混沌模糊的黑雾凭空涌现，并开始逐渐凝聚。

　　雾气翻滚，其中似乎正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凝聚出实体。

　　透过模糊的雾气，那渐渐成型的轮廓看起来……像是个……毛线团？

　　一个纠缠不清不断蠕动的线团？

　　这种形态，并不在魔法书中所记录的被视为“安全”的7种已知形态之中，但同样也不在那份罗列了42种“危险”形态的黑名单上。

　　未知形态，按照书中所说，此刻最稳妥的做法应该是立刻中断仪式。

　　但林珺没有这么做。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它的面板信息：

　　【种族：影虫（废案）】

　　【等级：LV3】

　　【技能：溶影LV1】

　　毛线团实际上是纠缠起来的虫身，它扭动着，一点点融进石壁投下的阴影之中，速度并不算快。

　　在它彻底融入阴影消失之前，林珺通过预先建立好的契约联系，强行下达命令，将它从阴影边缘又拽了出来。

　　不过此时林珺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召唤物本身身上了。

　　神TM废案，之前接触深渊信息时就觉得那些东西像是某种废弃数据，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难道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是一场游戏吗？

　　那么，游戏的“策划”又是谁？

　　是传说中那几位高高在上的神祇吗？

　　林珺现在感觉很不好，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只是一场被设计好的游戏，那么他自己究竟是谁？

　　一个沉溺其中而不自知的玩家？

　　还是一个自以为拥有自由意志，实则命运早已被编写好的NPC？

　　那小黑、诺里斯、小猪、狩……他们又算什么？

　　一段段拥有丰富背景故事的却随时可以被重置或删除的数据？

　　好讨厌的感觉，比被晒干还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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