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休整

　　四人驾驭剑光，小心翼翼地穿梭在青木祖地破碎的山河之间。来时心怀希望却也忐忑，归时虽身负重伤、疲惫不堪，却多了两份沉甸甸的收获和一份更加坚定的目标。

　　凌霄真人伤势不轻，先前为救施苒强行压制，又耗费心神收取鬼蜮之土和幽冥晶核，此刻面色苍白如纸，气息也有些不稳。他大部分心神用于压制体内翻腾的气血和躁动的旧伤，御剑之事主要交给了骆长风和魏玉珠轮流负责。

　　施苒虽已清醒，但身体极度虚弱，本源受损，识海更是经历了一场浩劫，需要精心调养。她靠在魏玉珠身边，眉心的那粒黑珠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时刻提醒着她体内潜藏的危机。她努力保持着意识的清明，与那蠢蠢欲动的寂灭意志进行着无声的对抗。

　　骆长风和魏玉珠亦是身心俱疲，但此刻肩负着带领大家安全离开的重任，两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骆长风剑光沉稳，神识外放，警惕着可能从废墟中窜出的任何威胁。魏玉珠则细心照顾着师尊和师妹，同时不断观察四周环境，寻找相对安全的路径。

　　青木祖地广袤无边，危机四伏。他们来时一路激战，留下了不少痕迹，归途必须更加谨慎，以免引来更强大的存在或触发未知的禁制。

　　飞行了约莫一日，已经逐渐接近祖地的外围区域。这里的生机相对稀薄，废墟也更加破败，但那种无处不在的古老威压和死寂感并未减弱多少。

　　“师尊，前方似乎有空间波动残留，不太稳定。”骆长风突然停下剑光，指向左前方一片扭曲的、布满空间裂缝的峡谷。

　　凌霄强提精神，凝神望去。只见那片峡谷上空，光线折射异常，隐隐有细微的虚空乱流逸散。但在那混乱的空间波动深处，他似乎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青木祖地格格不入的、相对平和的气息。

　　“像是……一个小世界的入口，或者说是某个破碎空间的裂隙。”凌霄沉吟道，“看其波动，似乎存在已久，但极不稳定，可能随时会崩塌或移位。”

　　魏玉珠担忧道：“尊长，您的伤势需要立刻静养，苒苒的情况也不宜长途跋涉。若是能找到一处安全之地……”

　　凌霄明白她的意思。带着重伤的他和虚弱的施苒，强行穿越青木祖地外围的危险区域，返回宗门或者寻找已知的安全据点，风险实在太大。眼前这个不稳定的空间裂隙，虽然充满未知，但或许是一个机遇。

　　“风险与机遇并存。”凌霄当机立断，“长风，靠近一些，我用神识探查一番。你们做好应变准备。”

　　骆长风操控飞剑，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空间紊乱的峡谷。凌霄闭上双目，将一缕极其凝练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那波动之中。他的神识如同在惊涛骇浪中航行的一叶扁舟，既要避开那些致命的虚空裂缝，又要感应裂隙另一端的情况。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凌霄的额头再次渗出冷汗。片刻后，他收回神识，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喜色。

　　“如何？师尊？”魏玉珠连忙问道。

　　“裂隙另一端，确实连接着一处小世界碎片。”凌霄缓缓道，“规模不大，天地规则残缺，灵气也远不如青木祖地浓郁，甚至有些稀薄贫瘠。但……那里似乎没有强大的生灵气息，环境相对简单稳定。最重要的是，我感应到其中有一处山谷，气息相对平和，适合暂时栖身。”

　　“那就是说，我们可以进去休整？”骆长风眼中一亮。

　　“可以一试。”凌霄点头，“但切记，这种不稳定的小世界碎片，入口可能随时关闭，内部也可能存在未知的危险。我们进去后，首先要确保入口处的标记和退路，然后迅速找到那处山谷布下防御阵法。”

　　计议已定，四人不再犹豫。凌霄强撑着重伤之躯，亲自出手，以精妙的空间法术暂时稳定了入口处最狂暴的乱流。骆长风率先御剑冲入裂隙，魏玉珠带着施苒紧随其后，凌霄断后，在进入的瞬间撤去法力，那裂隙一阵剧烈扭曲，旋即恢复了原本混乱的状态，仿佛从未有人进入。

　　穿过裂隙的过程短暂却令人不适，仿佛经历了瞬间的失重和挤压。下一刻，四人只觉得眼前一亮，已然身处一个全新的环境。

　　眼前是一个灰蒙蒙的世界。天空是暗淡的铅灰色，没有日月星辰，光线不知从何而来，均匀却缺乏活力。大地呈现一种缺乏生机的土黄色，植被稀疏，多是些低矮、耐旱的灌木和苔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尘土味，灵气确实稀薄得可怜，比之外界的普通荒山野岭还有所不如。

　　“好荒凉的地方。”魏玉珠轻声道，她感应了一下四周，确实没有发现强大的生命波动，只有一些微弱如虫蚁般的气息。

　　“毕竟是破碎的世界碎片，能保持基本稳定已属不易。”凌霄打量四周，神识迅速扫过，“按照我之前的感应，那处山谷应该在那个方向。”

　　他指向远处一片连绵的、轮廓模糊的山脉阴影。

　　四人不敢怠慢，立刻朝着那个方向低空飞行。一路上，所见皆是荒芜景象，枯竭的河床、风化的岩石、偶尔能看到一些不知名生物的苍白骨骸，更添几分寂寥。

　　飞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抵达了凌霄所说的山谷。山谷入口狭窄，两侧是陡峭的岩壁，谷内面积不大，但相比外面的荒芜，这里竟然能看到些许绿色——一种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苔藓覆盖了部分岩壁，谷底还有一潭不大的、冒着丝丝寒气的泉水。

　　“此地地势易守难攻，且这泉眼虽寒，却蕴含一丝纯净的水灵之气，有助于稳定心神。”凌霄观察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在此处布阵休整。”

　　骆长风和魏玉珠立刻行动起来。两人都是宗门精英，对阵道皆有涉猎。他们取出各种阵旗、阵盘，以那口寒潭为中心，结合山谷地形，开始布置一个综合性的防御隐匿阵法。

　　凌霄则盘膝坐在一块较为平整的岩石上，先取出几枚疗伤灵丹服下，运功调息，压制伤势。他必须尽快恢复一部分实力，才能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

　　施苒被安置在靠近寒潭的一块柔软苔藓地上。魏玉珠细心地为她铺垫好，又喂她服下温养经脉、安抚神魂的丹药。寒潭散发的丝丝寒气，似乎对压制她眉心的寂灭黑珠有一定益处，让她感觉清醒了不少。

　　“苒苒，感觉怎么样？”魏玉珠关切地问。

　　“好多了，魏师姐。”施苒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这里的寒气，好像能让那个东西安静一些。”

　　魏玉珠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安心休息，什么都别想，有你师尊和我们呢。”

　　阵法很快布置完成。一层淡淡的光幕升起，将整个山谷笼罩其中，光幕流转，很快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从外界看，这里就是一片普通的山壁，神识探查也会被阵法之力扭曲、误导。

　　阵法成型，众人心中稍安。骆长风在谷口设下警戒禁制，然后也回到谷中，守护在凌霄身旁，为其护法。

　　时间在这个灰暗的小世界中静静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一整天，凌霄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气息已经平稳了许多，眼中的神光也重新凝聚。

　　“师尊，您感觉如何？”骆长风连忙问道。

　　“伤势暂时压制住了，但要完全恢复，还需时日静养和合适的灵药。”凌霄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目光扫过山谷，“此地虽荒僻，倒也安全。正好趁此机会，我们好好休整一番，也处理一下此次的收获和后续事宜。”

　　他首先走到施苒身边，仔细检查了她的状况。施苒的本源在源果生机的滋养下，正在缓慢恢复，识海的创伤也在愈合，但眉心的寂灭黑珠依旧是个巨大的隐患。

　　“苒苒，你体内的寂灭本源虽被压制，但它与你的纠缠极深，几乎成了你的一部分。”凌霄神色凝重，“强行剥离已不可能，甚至可能再次引发反噬。如今之计，唯有依靠你自身的意志，辅以外力，逐步将其炼化、掌控。”

　　“炼化？掌控？”施苒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和畏惧，那古老意识的冰冷与强大，她至今心有余悸。

　　“不错。”凌霄肯定道，“寂灭亦是大道之一，并非全然是邪恶。若能以自身意志驾驭这股力量，化灾劫为机缘，未尝不能使你因祸得福，踏上一条独特的修行之路。当然，此路艰险异常，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但为师相信你的心性。”

　　说着，他取出了那个封印着鬼蜮之土和幽冥晶核的玉盒。“这鬼蜮之土，性属极阴，能隔绝灵力神识，对于寂灭之力或许有特殊的克制或容纳作用。待我研究一番，或可为你炼制一件辅助法器，助你平日镇压和炼化那寂灭本源。”

　　听到师尊的鼓励和有了新的希望，施苒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明白了！我一定会努力，绝不会辜负师尊的期望和师兄师姐的付出！”

　　安抚好施苒，凌霄又将目光投向魏玉珠和骆长风。

　　“长风，玉珠，此次青木祖地之行，你们表现极佳，临危不乱，互助同心，为师甚慰。”凌霄赞许道，“你二人也消耗不小，趁此机会，好好修炼巩固。玉珠，你引导青木源果生机，对生命之道的感悟应当更深了一层，可细细体悟。长风，你的剑意在与那骸骨对战中也应有所精进，当勤加磨砺。”

　　“是，师尊（尊长）！”两人齐声应道。

　　安排妥当，凌霄便开始了忙碌。他先是仔细研究起鬼蜮之土和幽冥晶核的特性。他尝试用各种属性的灵力接触，观察其反应，又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寂灭死气（源自施苒眉心黑珠逸散出的微弱气息）进行测试。

　　果然如典籍记载，鬼蜮之土对灵力和神识有极强的吞噬隔绝效果。而那幽冥晶核，更是阴寒能量的凝聚体，其内部仿佛自成一片微小幽冥。当寂灭死气靠近鬼蜮之土时，并未被吞噬，反而像是找到了归宿一般，变得温顺了些许，而鬼蜮之土也隐隐散发出一种包容的气息。

　　“妙哉！”凌霄眼中闪过明悟，“鬼蜮之土并非克制寂灭，而是能‘容纳’和‘沉寂’它！如同大地埋葬万物，归于沉寂！这或许就是关键！”

　　他心中渐渐有了炼制法器的雏形。他打算以幽冥晶核为核心，结合其他几种阴性灵材，炼制一枚“镇魂寂灭印”或是类似的法器，帮助施苒平时封印寂灭本源，并在其炼化时提供辅助。

　　不过，炼制此等法器需要静心准备，且他的伤势未愈，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当前首要任务，还是恢复自身。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四人在这片无名的小世界碎片中，进入了紧张的休整和修炼状态。

　　凌霄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坐疗伤，闲暇时则推演法器炼制方案，或是指导弟子修行。

　　魏玉珠在照顾施苒之余，潜心感悟青木源果带来的生命道韵。她发现，虽然源果生机消耗大半，但残存的果实依旧与她产生了某种联系，让她对草木生长、生命流转有了更细腻的感知。她甚至尝试引动谷中那些荧光苔藓的微弱生机，竟能让其生长得更加茂盛。

　　骆长风则不断演练剑法，消化与强敌对战的经验。在这片荒芜之地，他的剑意似乎也沾染上了一丝苍凉与孤寂，变得更加凝练纯粹。他时常守在谷口，一边警戒，一边练剑，身影与这灰暗的世界仿佛融为一体。

　　进步最大的，反而是伤势最重的施苒。在凌霄的指导下，她开始尝试主动与眉心的寂灭黑珠沟通——不是对抗，而是引导和掌控。这个过程异常艰难，每一次神识接触，都仿佛要再次被那冰冷死寂吞噬。但她心志坚定，凭借着强烈的求生欲和对师尊、师兄师姐的信任，一次次从崩溃边缘挣扎回来。

　　渐渐地，她发现当自己心静如水，不以恐惧面对那寂灭之力时，那黑珠的反应也会平和许多。她甚至能引导出一丝丝微弱的寂灭气息，环绕在指尖，虽然无法用于对敌，却是一种初步掌控的象征。寒潭的寒气对她稳定心神有奇效，她每日都会在潭边静坐良久。
　　http://www.hlys.cc/10114/16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hlys.cc。翰龙中文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hly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