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0章 焦土令下

　　青瓷碎裂的余响还在大殿梁间缠绕，地狱老祖的怒吼便如惊雷般炸响：“来人！”

　　那声怒喝裹挟着凛冽戾气，震得殿内青铜古灯的火焰剧烈摇晃，投在盘龙巨柱上的鬼影也随之扭曲。守在殿外的黑衣卫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其中一人连滚带爬地冲进来，黑袍下摆扫过满地瓷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死死抵住地砖，不敢有半分抬头。

　　“第八险关焦土岭大寨，现在由谁镇守？”地狱老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砸在黑衣卫心上，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回、回老祖！”黑衣卫牙齿打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焦土岭大寨……由焦家四杰共同镇守！”

　　“传我命令！”地狱老祖猛地抬手，玄袍袖口扫过案台，将上面堆叠的符纸掀得漫天飞舞，“让他们四人，即刻到大殿内开会！若敢延误片刻，提头来见！”

　　“是！属下遵命！”黑衣卫如蒙大赦，连磕三个响头，转身踉跄着冲出殿门，黑袍在身后扬起一道慌乱的弧线。

　　大殿内重归寂静，只剩地狱老祖粗重的喘息声。他负手立在高台之下，三角眼死死盯着殿门方向，指尖的乌木佛珠被捻得咯咯作响，每一道符文都似在泛着凶光。方才黑水潭大寨失守的消息，像一根毒刺扎进他心头——那是地狱门经营十余年的险关，如今却折了天狼、遁地翁两位得力手下，连飞天婆婆都成了阶下囚，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玄天道长这群人，分明是要踩着地狱门的尸骨，往正道的碑上刻名！

　　不多时，殿外传来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四道魁梧的身影踏着光影闯入大殿，一进门便“噗通”跪倒在地，动作齐整得不带半分拖沓。四人皆身着暗红色劲装，腰间束着玄铁宽带，脸上虽未蒙面，却都戴着狰狞的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双透着凶光的眼睛。

　　“恶面佛焦狼，叩拜老祖！”为首之人声如洪钟，面具上的“佛”字纹路在灯火下泛着冷光。

　　“恶面鬼焦虫，叩拜老祖！”第二人声音尖细，与魁梧身形截然相反。

　　“恶面魔焦虎，叩拜老祖！”第三人吼声如雷，震得地砖微微发麻。

　　“恶面神焦豹，叩拜老祖！”最后一人语气沉稳，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狠厉。

　　四人齐齐磕头，额头撞击地砖的脆响在殿内回荡，竟压过了灯火燃烧的噼啪声。

　　地狱老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刀般扫过四人，三角眼中的寒意让跪在最前的焦狼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们可知，方才发生了何事？”他开口，声音没有半分起伏，却透着彻骨的威压。

　　焦家四杰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焦狼硬着头皮抬头，面具后的声音带着几分谨慎：“属下不知，还请老祖示下。”

　　“黑水潭大寨，丢了。”地狱老祖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个字都似重锤砸在四人心上，“天狼、遁地翁战死，沈三娘被擒，押往府衙了。”

　　“什么？！”焦虫失声惊呼，尖细的声音划破寂静，随即又慌忙低下头，“属下失言，请老祖恕罪！”

　　地狱老祖没有理会他的失态，只是冷冷道：“玄天道长带着欧阳逸飞、梅降雪那群杂碎，气焰正盛。下一个，他们盯上的，必然是你们镇守的焦土岭。”

　　焦虎猛地抬头，眼中凶光毕露：“这群正道走狗！属下这就带人手去截杀他们，为天狼护法报仇！”

　　“住口！”地狱老祖厉声喝止，“你当他们是寻常流寇？黑水潭的机关毒物比焦土岭密十倍，尚且挡不住他们，凭你这点能耐，去了不过是送命！”

　　焦虎被训得满脸通红，却不敢反驳，只能悻悻低下头。

　　“你们四人，即刻回归焦土岭大寨。”地狱老祖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焦土岭地势险要，两侧是万丈悬崖，唯有一条栈道可通，本就是易守难攻之地。我限你们三日之内，加固栈道防御，在崖下布好火油陷阱，再调派五十名毒箭手守住隘口——若再让那群杂碎破了关隘，丢了地狱门的颜面……”

　　他顿了顿，三角眼中杀意暴涨：“届时，休怪我不念旧情，你们焦家四杰，提头来见！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如同九幽厉鬼的诅咒，让四人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浸透了劲装。

　　“属下遵命！”四人再次重重磕头，声音里满是敬畏与决绝，“定死守焦土岭，绝不让欧阳逸飞等人前进一步！若有差池，甘愿受死！”

　　“滚吧。”地狱老祖挥了挥手，语气中满是不耐。

　　焦家四杰不敢耽搁，起身躬身倒退着出了大殿，暗红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殿外的阴影中。脚步声渐远，大殿内又恢复了死寂，只有地狱老祖的身影立在灯火之下，与修罗鬼影交织在一起，透着令人窒息的阴鸷。他知道，焦土岭是地狱门的重要屏障，一旦失守，总坛便会暴露在正道的锋芒之下——这一战，绝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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