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自己可以是光

　　闲暇时，他便独自坐在庭院的树下，指尖捻着那枚反核，感受它与自身气血的共鸣。有时会闭目凝神，任由虚维丝线与反质光晕在体内缓缓流转，像是在梳理一团乱麻，将轮回之地的凶险、反质之地的沉凝，一点点沉淀为自身的底蕴。

　　日子一天天过去，青冥界的草木随时间枯荣交替，庭院里的这棵平凡灵树枯了又生的叶，像是在无声地丈量着时光。

　　直到某一天，夜幕如墨，繁星点点。一道柔和的星光，悄然落在正休憩的沈维衍脸上。洛丽静静地躺在他怀中，二人一同仰望着漫天闪烁的星光，沉浸在这份宁静与美好之中。

　　沈维衍感受着脸上那缕星光带来的微微暖意，思绪却如脱缰之马般驰骋开来。他望着那浩瀚星空中熠熠生辉的繁星，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奇妙的明悟。他意识到，星光仿佛无处不在，只要有光的地方，就有它的踪迹。无论是广袤无垠的宇宙，还是这青冥界，星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洒下光芒。

　　“是不是就能代表，”他低声重复着，声音被夜风吹得有些轻，“我可以自己造光？”

　　洛丽仰头看他，瞳孔里盛着和天上一样的星子：“自己造光？

　　“嗯，”沈维衍抬手，虚虚拢住一缕落在她脸颊的星光，“如果界的范围困不住光，那光的范围，或许能由我们来定。”

　　他忽然笑了，那种明悟带来的畅快感顺着血液漫到四肢百骸。原来星光从不是固定的坐标，它更像一种流动的可能——你走向光，光便为你引路；若光未及之处有你想护的人，便亲手点燃一簇，让它亮成新的星辰。

　　洛丽似懂非懂地蹭了蹭他的衣襟，夜空里的星子仿佛被这动作惊动，又亮了几分。沈维衍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旋，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光在哪里，界便在哪里。而他，会是光本身。而沈维衍的界自己就是虚维界。

　　虚维界与沈维衍的契合，从来都是无需言说的本能。它像他延伸的肢体，像他呼吸的空气，在意识流转间便已相融无间。而当他真正明悟“光”的意涵时，才惊觉自己与这方界域的联结，早已超越了简单的“拥有”。

　　这个认知并非突然炸响的惊雷，而是如虚维界里永恒流淌的光河，悄无声息地漫过心堤。时光是最公正的丈量者，也是最自由的。

　　原来虚维界的契合，从不是界域迁就于他，而是他身为光的本质，本就该孕育出这样一方能承载光、孕育光的天地。他抬手时，虚维界的光随他指尖起落。他回眸时，时光的流痕便在界域的脉络里刻下温柔的印记。

　　洛丽在他怀中打了个轻颤，像是感应到他心底翻涌的力量，往他怀里缩了缩。沈维衍低头，看着她被时光镀上柔光的睡颜，忽然明白：所谓界域，所谓光——终究不过是为了护住怀里这一点温热，让她无论何时睁眼，都能看见星光满室，岁月长安。

　　下一刻神魂回转

　　反核在虚维界的光流中悬浮，表面流转的暗纹与沈维衍周身逸散的虚维丝线相缠相绕。当他的意识如潮汐般层层分解，虚维规则便顺着这道裂隙开始融化——不是崩解，而是化作更细腻的光粒子，渗入土壤般融进他的神魂意志。

　　原胞生命的桎梏在这一刻发出细碎的碎裂声。那是潜藏在基因最深处的界限，曾像透明的茧，将他困在“存在”的既定轨道里。而此刻，虚维界的光河漫过这层茧，将其浸润、软化，再由内而外撑开一道新生的缝隙。

　　原霭生命的蜕变，便从这道缝隙里破土而出。

　　不是轰然的爆发，而是一种更宏大的“舒展”。沈维衍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层次在向上攀升，每一寸肌肤都在吞吐虚维界的本源之力，每一缕神魂都在与界域的脉络共振。他的“根”本就深扎于此，此刻不过是让虚维界成为自己的“躯壳”，让那些流淌的规则成为新的骨骼与血脉。

　　反核在光流中微微震颤，像是在呼应这场蜕变。它内部封存的反质之力不再是对立的存在，而是被虚维规则温柔地包裹、转化，成为滋养新生的养分。沈维衍的意识碎片在分解中重组，不再局限于“自我”的边界，而是弥散开来，与整个虚维界的光、影、时流相融。

　　他仿佛化作了虚维界本身。

　　抬手时，界域的光河随他心意改道，凝眸处，时光的刻度在指尖流转生灭。原霭生命的轮廓在光中渐渐清晰，那是超越了形态的存在，是规则与生命的完美共生。

　　当最后一缕意识碎片归位，沈维衍缓缓睁开眼。虚维界的光在他瞳孔里流转，反核已融入他的规则，化作一点温润的莹光。

　　洛丽不清楚沈维衍发生变化，只是的指尖一直轻轻搭上沈维衍的手上，那里的脉搏不再是往日沉稳的跳动，而是与虚维界的光流共振，每一次起伏都带着让她心悸的力量。可奇怪的是，这份力量里没有丝毫戾气，反像春日融雪般温和，熨帖得她心口发暖。她不用睁眼，也知道沈维衍正在经历一场蜕变——不是撕裂旧我，而是像种子挣开种皮，舒展着往更广阔的天地生长。她往他怀里又靠了靠，将脸颊贴在他心口，听着那与天地共鸣的韵律，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而这份蜕变的涟漪，早已越过青冥界的边界，在原初之地掀起无声的波澜。

　　所有生灵的心底，都莫名泛起一阵悸动。低阶生命只觉天地间多了一道温和却磅礴的气息，像初生的朝阳穿透云层，让他们本能地想要亲近，高阶存在则清晰感知到，一道全新的生命层次正在成型，它不隶属于已知的任何序列，却带着一种兼容并蓄的气度，仿佛能容下原初之地的所有规则。那是一种“生”的气息，纯粹得让天地都为之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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