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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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墨香居,湖畔的微风依旧,却似乎带上了一丝离别的怅惘。

  罗彬刚踏入院门,便见海棠朵朵站在那株垂柳下,身影在粼粼波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孤单。

  “范闲。”

  海棠看到他,迎了上来,语气带着决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

  “我……是来向你告辞的。使团将至,我也该带着理理返回北齐了。你把理理的下落告诉我吧。”

  罗彬看着她眼中那抹强装的镇定,以及深处潜藏的不舍,心中原本因庆帝强行摊派任务而生的烦躁,忽然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驱散了。

  他眼睛一亮,一个绝妙的主意瞬间成型——既能完成庆帝那“文化较量”的指标,又能……或许,冲淡一些这离别的愁绪?

  “告别?这么急?”

  罗彬脸上露出一个看似随意的笑容,摆了摆手,

  “好歹朋友一场,你这一走,山高水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了。临走前,我送你一样东西,就当是饯别礼了。”

  海棠微微一怔,疑惑地看着他:

  “送我东西?什么?”

  她实在想不出罗彬会送她什么,金银珠宝?她不需要;神兵利器?她有自己的习惯。

  “别问,等三天。”

  罗彬神秘地笑了笑,眼神中带着几分狡黠,

  “三天后,你就知道了。保证让你……印象深刻,不虚此行。”

  不等海棠再问,罗彬便扬声唤道:

  “若若!”

  范若若正在不远处的书斋里整理书籍,闻声立刻小跑了出来,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

  “哥哥,你回来啦?有什么事吗?”

  “嗯,有件大事要交给你办。”

  罗彬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

  “你立刻让人把消息传扬出去,就说我,‘桃花居士’范闲,要在三日之后,于这墨香居内,举办一场盛大的诗会!广邀京都才子佳人,但凡自诩有几分文采的,皆可前来赴会!”

  “诗会?”

  若若眨巴着大眼睛,满是困惑,

  “哥哥,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办诗会了?”

  她记得哥哥向来嫌这些文人聚会酸腐麻烦,能推则推,今日竟主动操办?

  罗彬高深莫测地一笑,拍了拍妹妹的肩膀:

  “我自然有我的用意。你只管去办,场面弄得越大越好,吃食、酒水、场地布置,都按最高规格来,钱不是问题。务必要让全京都的人都知道,我范闲要开诗会了!”

  虽然不解其意,但若若对哥哥的话向来是毫无保留地执行。

  她用力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哥哥放心,若若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说完,便像一只快乐的蝴蝶,转身跑去安排了。

  她心思机敏,已然想到可以借此机会,让哥哥的文名更上一层楼。

  海棠站在一旁,看着这对兄妹的互动,心中的疑惑更甚。

  诗会?送别礼?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但她见罗彬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便也将疑问压了下去,或许,他真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吧。

  吩咐完若若,罗彬见天色尚早,又见海棠眉宇间带着离愁,便提议道:

  “闲着也是闲着,海棠,再来切磋几招?就当是……临别前的纪念了。”

  海棠点了点头:

  “好。”

  两人再次于湖面之上交手。

  然而,或许是心中都装着事,今日的切磋全然没了往日的凌厉与酣畅。

  掌风依旧凌厉,身法依旧飘忽,却总感觉少了那股一往无前的锐气,多了几分心不在焉的滞涩。

  罗彬内心吐槽,这架打得,软绵绵的,跟过家家似的。

  啧,真要走了,还真有点不习惯这位剩…圣女在身边吵吵嚷嚷的日子。海棠心中亦是思绪纷乱,招式间不免带上了几分犹豫和沉重。

  不过十几招,两人便默契地同时收手,落回岸边,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和淡淡的失落。

  有些情绪,无需言明,已弥漫在空气之中。

  第二天,罗彬抽空去了趟皇家别院,找到林婉儿和叶灵儿。

  他详细解释了海棠朵朵北齐圣女的身份,以及她滞留京都的前因后果,着重强调了两人之间纯粹的朋友关系和即将到来的离别。

  林婉儿性情温婉通透,听完解释,便柔声道:

  “原来如此,倒是我们误会那位海棠姑娘了。范闲你处理得当。”

  她对罗彬邀请出席诗会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不过诗会?在墨香居?听起来很有趣,我一定去。”

  然而,叶灵儿却撇了撇嘴,兴致缺缺:

  “诗会?一群文人咬文嚼字,酸都酸死了,有什么好玩的?我才不去呢!”

  她本就是将门虎女,性子直爽,最不耐烦那些文绉绉的场合。

  罗彬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好强求,只能无奈地笑了笑,心里却琢磨着得找个机会好好补偿这丫头。

  看来灵儿这边还得哄,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搞定诗会,把庆帝的任务应付过去。

  三天时间,在紧张的筹备中一晃而过。

  范若若的办事能力确实超乎罗彬的预料,不仅麻利,而且考虑周全。

  她不仅让人连夜赶制了一批精美雅致的请柬,送往京都各达官显贵、书香门第的府上,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还直接从生意火爆的“食为仙”调来了一批顶尖大厨和伙计,在墨香居架起灶台,准备诗会的各类精致点心、菜肴和酒水。

  这一下,直接导致食为仙不得不暂时歇业两天,惹得负责经营的范思辙跑到罗彬面前好一通抱怨,说耽误了他赚银子。

  更妙的是,若若还亲自去了一趟天裳间,凭借范府小姐的身份和诚恳的态度,成功邀请到了桑文姑娘在诗会当日前来献艺,弹唱助兴。

  这个决定,瞬间让范思辙所有的抱怨都烟消云散,转而开始围着若若,殷勤地询问诗会那日他需要做些什么,能不能帮忙亲自接待一下桑文姐姐之类的,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

  到了诗会当日,墨香居一改往日的清幽,变得热闹非凡。

  湖畔空地早早搭起了彩棚,摆放着长案软垫,案上陈列着美酒佳肴、时令鲜果。才子佳人们络绎而至,衣香鬓影,谈笑风生。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响起,桑文姑娘一袭素衣,怀抱琵琶,端坐于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上,未开腔已先声夺人。

  罗彬站在主位前,看着眼前这番盛况,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场面够大,人够多,消息传得够快。

  啧啧,若若这丫头,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事情办得太漂亮了!

  他目光扫过不远处正与婉儿低声说笑、安排事务的若若,眼中满是赞赏。

  海棠朵朵也换上了一身较为正式的服饰,站在人群稍外围的地方,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心中依旧充满了疑惑。

  范闲搞出这么大阵仗,究竟要送她什么?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在人群中游刃有余、与人谈笑的身影,离愁别绪,混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在心中悄然蔓延。

  诗会尚未正式开始,气氛已然热烈。

  罗彬正暗自盘算着等下该“搬运”哪些诗词镇场子,既能完成任务,又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就听得下人来报:

  “公子,二皇子殿下驾到!”

  罗彬微微一怔,二皇子?他还真来了啊,若若给他送请柬的时候罗彬还觉得他不会来呢。

  虽有些意外,但面上不显,整了整衣袍便欲迎出去。

  刚走到连接前院与后湖的月亮门,便见二皇子李承泽已自顾自地摇着一把折扇,施施然走了进来。

  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白常服,少了几分皇家的威仪,多了几分文士的潇洒。

  周围众人见到他,纷纷起身欲行礼。二皇子却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扇子,朗声道:

  “今日范公子是主,我等皆是客,不必拘泥俗礼,都自在些。”

  目光随即落在罗彬身上,笑道:

  “范公子举办诗会,这等文坛盛事,我岂能不来凑个热闹?不请自来,莫要见怪。”

  “殿下说哪里话,您能莅临,寒舍蓬荜生辉,求之不得。”

  罗彬笑着拱手,心中却道来得正好,有你这尊大佛在,我这诗会的档次和传播速度都能再上一层楼。

  两人正站在门口寒暄,下人又急匆匆跑来,声音都带着一丝紧张:

  “公、公子!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来了!”

  这下可真是热闹了!

  储君亲至,与方才二皇子来时又自不同。

  原本还在各自谈笑风生的公子小姐们闻言,呼啦啦全都涌了过来,整理衣冠,屏息凝神。

  只见一辆看似朴素却透着皇家气派的马车停下,一身淡黄常服的太子李承乾从容下车。

  众人刚要齐刷刷跪拜下去,太子已连连摆手,笑容温和,声音清越:

  “都起来,都起来!今日孤微服而来,只为一睹范公子诗会风采,与诸位才俊吟诗作对,切磋文采。大家只当我是个普通文人便可,切勿多礼,免得坏了这雅集的兴致。”

  太子发话,众人自然遵从,只是那份拘谨却比刚才更甚了几分。

  二皇子站在罗彬身侧,面上带笑,眼底却几不可查地闪过一丝讥诮。

  我这弟弟,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忘收买人心,装这副礼贤下士、温婉随和的姿态给谁看?

  太子目光扫过,落在二皇子与罗彬身上,笑着走了过来:

  “哟,二哥也在?真是巧了。”

  他仿佛才看到二皇子一般。

  二皇子和罗彬连忙作势欲拜,太子抢先一步托住二人的手臂,语气亲切:

  “说了今日只谈诗文,不论尊卑。二哥,范公子,你们这是要跟我见外啊?”

  二皇子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却带着疏离:

  “礼不可废。殿下毕竟是储君。”

  太子佯装不悦:

  “二哥这话说的,你我兄弟,私下里何须如此拘谨?莫非是怪为兄平日与你走动少了?”

  “臣不敢。”

  二皇子垂眸,姿态放得更低。

  罗彬看着这兄弟二人你来我往,话里藏锋,一个装温厚,一个扮恭顺,演得不亦乐乎,只觉得一阵无奈。

  这俩戏精,在我的地盘上唱起双簧来了?烦死了,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开诗会了?

  他不得不上前打断这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涌动的场面,笑道:

  “太子殿下,二殿下,诗会即将开始,外面风大,不如先入内就座?范某还需在此等候婉儿,稍后便来。”

  太子和二皇子听闻,也知趣地不再多言,互相谦让了一下,便在一众恭敬的目光中,被引往湖边的观景主台。

  罗彬在门口没等多久,便见又一辆马车驶来,车帘掀开,林婉儿在侍女搀扶下盈盈下车,让她意外的是,叶灵儿竟也跟着跳了下来。

  罗彬眼睛一亮,迎了上去,故意调笑道:

  “咦?这不是我们叶大将军家的千金吗?昨日是谁信誓旦旦说‘酸都酸死了,才不来’的?怎么,改变主意了?”

  叶灵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挽住婉儿的手臂:

  “我是不放心婉儿一个人来你这‘狼窝’,谁知道你这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借着诗会的名头想干嘛!”

  她刻意加重了“狼窝”二字。

  林婉儿闻言,俏脸瞬间飞上两朵红云,羞赧地拉了拉灵儿的袖子:

  “灵儿,别胡说……”

  罗彬一脸“冤屈”,指着院内:

  “叶大小姐,你瞧瞧,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宾客如云,我能干嘛?我范闲是那样的人吗?”

  叶灵儿却是不理他,傲娇地一扬下巴,牵着婉儿:

  “婉儿,我们进去,不理他。”说着便径直往院内走去。

  罗彬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这虎妞,还是这般不给他面子。

  不过,肯来就好。

  来到后院湖边精心布置的观景台,京都的才子佳人们几乎都已到齐。

  原本主座只设了一个,如今太子与二皇子驾临,立刻增设至三个。

  罗彬与两位皇子往主位上一坐,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台下原本还有些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不少,个个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林婉儿和叶灵儿的到来,再次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她们二人是范闲名义上的未婚妻,身份特殊。

  太子和二皇子见到表妹婉儿,亦是立刻从座位上起身,迎上前一阵嘘寒问暖,尽显皇室亲情。

  太子更是当着众人的面,将罗彬好一顿夸赞,什么“文采斐然”、“年少有为”,最后对着婉儿笑道:

  “婉儿表妹能得此良配,真是天作之合,孤心甚慰啊!”

  语气真诚,仿佛全然忘了之前种种。

  一番必要的寒暄过后,范若若乖巧地上前,引着婉儿和灵儿去往女眷专属的席位落座。

  至此,人员基本到齐,诗会也正式拉开帷幕。

  罗彬作为主人,率先起身,环视全场,朗声开口:

  “诸位今日赏光莅临墨香居,范某感激不尽。此次举办诗会,一为庆贺乔迁之喜,二来嘛……”

  他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女眷席中并不起眼的海棠朵朵,

  “也是为一位即将远行、归期未定的老朋友饯行。今日此地,只论才情,不分高下,还望诸位才子佳人,尽情施展,不必拘谨!”

  太子随即笑着附和:

  “孤今日就是来看热闹的,大家随意些,自然些,方能出好文章。”

  二皇子也摇着扇子,语气轻松:

  “本王嘛,就是来蹭杯酒喝,顺便沾点文气,诸位就当我不存在便好。”

  两位地位最尊贵者发话,场间气氛总算松弛了些许。

  但众人依旧有些放不开。罗彬见状,知道还需自己再添一把火。

  他笑道:

  “既然大家谦让,那范某便抛砖引玉,先作一首,为这位远行的朋友送别,也为诗会暖暖场。”

  他故作沉吟片刻,仿佛在构思,几个呼吸后,缓缓吟道: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此诗一出,满场皆静。

  诗中那苍茫开阔的意境、真挚深沉的别情,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心弦。

  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喝彩声。

  “好!好一个‘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意境高远,情真意切,范公子大才!”

  有了罗彬这首高质量的“暖场诗”,场子彻底热络起来。

  京都才子底蕴不俗,很快便有人按捺不住,或起身吟诵自己的新作,或出上联求对,更有甚者拿出精心撰写的文章请求点评,也有人取出珍藏古籍邀众人共赏。

  一时间,诗、词、歌、赋、对联、文章鉴赏……各种文雅活动交织,气氛热烈,真正的百花齐放。

  诗会从午后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墨香居内灯火通明,映照着湖光夜色,别有一番风味。

  眼见时辰已晚,罗彬再次起身,示意众人安静。

  “诸位,天色已晚,诗会也接近尾声。”

  他声音清晰传遍全场,

  “在结束之前,范某想再献丑一首词,赠予我那位即将远行的朋友,聊表心意。”

  众人闻言,纷纷露出期待之色。

  太子和二皇子更是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

  罗彬清了清嗓子,目光悠远,仿佛沉浸在某种情绪中,缓缓吟诵出一首婉约空灵的词作: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词句落下,满场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比之前更热烈的叫好声!

  这首《如梦令》篇幅短小,却意境全出,将一种闲适、微醺、偶遇美景的惊喜与灵动描绘得淋漓尽致,韵味无穷。

  “妙啊!寥寥数语,恍若亲临其境!”

  “此词清丽婉约,别具一格,范公子真乃词中圣手!”

  太子和二皇子也忍不住抚掌赞叹,带头鼓掌。

  而在女眷席中,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海棠朵朵,听到这首明显是送给她的词,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虽不甚精通诗文,但那词中描绘的意境和蕴含的、对过往无忧时光的追忆与淡淡怅惘,却清晰地传递到她心中。

  这词……是送给她的?

  一时间,海棠心潮翻涌,怔怔地望着主台上那个身影,心情复杂难言,既有感动,又有即将离别的酸楚,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明晰的悸动。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这已是今晚高潮之时,罗彬的“表演”还未结束。

  吟完《如梦令》,他并未坐下,反而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酒意微醺的狂放。他大声唤道:

  “若若!取纸笔来!多取一些!”

  范若若虽不解,但还是立刻吩咐下人搬来长案,铺开厚厚一叠宣纸,研好浓墨。

  在众人疑惑又期待的目光中,罗彬随手提起身边一个还剩大半坛酒的酒坛,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更添几分不羁。

  他将酒坛往桌上重重一顿,朗声道:

  “不瞒诸位!范某昨夜梦见仙人入梦,授我诗文百篇!今日趁着酒兴,当着诸位高贤之面,我便一吐为快,将这梦中所得,尽数录出,请诸位品鉴!”

  仙人入梦?这说法未免有些玄乎,众人尚未及细想,便见罗彬已然开口,声音洪亮,带着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气势: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一首首,一篇篇,或豪迈奔放,或沉郁顿挫,或清旷豁达,或婉约凄美……全是另一个时空千锤百炼的传世经典!

  罗彬语速极快,几乎不加思索,诗词歌赋信手拈来,仿佛真的有无穷无尽的才思从他胸中奔涌而出!

  起初,若若还能勉强跟上抄录,但很快便手忙脚乱。

  婉儿见状,毫不犹豫地起身加入,挽起袖子,帮忙铺纸磨墨。

  二皇子李承泽看得眼中异彩连连,竟也按捺不住,离席走到案前,抓起一支笔,加入了抄录的行列!

  太子李承乾脸色变幻,最终一咬牙,也顾不得储君身份,快步上前,寻了空处,奋笔疾书!

  整个观景台,乃至整个墨香居后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除了罗彬那如同金石坠地、朗朗吟诵的声音,以及毛笔在宣纸上疾走的沙沙声,再无其他杂音!

  所有人都被这前所未有的场景惊呆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主台上那个纵情吟诵的身影,看着三位身份尊贵之人伏案疾书的景象,看着一张张写满惊世诗文的宣墨被迅速写满,铺陈开来,甚至飘落在地……

  这已不是诗会,这是一场文化的飓风,一场精神的洗礼!

  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无尽的震撼,他们仿佛亲眼目睹了一个时代的文运,在此地轰然爆发!

  不知过了多久,罗彬的声音渐渐停歇,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身子晃了晃,脸上带着满足而又“醉醺醺”的笑容,将手中空了的酒坛随手一抛。

  若若连忙上前,和婉儿一左一右搀扶住他。

  罗彬“醉眼朦胧”地看了看满地的诗词,摆了摆手,含糊道:

  “没、没了……仙人所授,尽在于此了……诸位,自、自便……”

  说罢,便任由若若和婉儿搀扶着,脚步虚浮地走向内堂休息。

  留下全场石化般的众人,以及满场散落、墨迹未干的、足以照亮整个庆国文坛、乃至整个天下的煌煌诗篇!

  太子、二皇子等人望着那堆积如山的文稿,再望向罗彬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无比,有震撼,有钦佩,有狂热,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而混在人群中的海棠朵朵,早已忘记了离愁,只剩下满心的震撼与茫然。

  她看着那被无数人视为瑰宝的满地诗文,又想起那首专门送给她的、清丽婉约的《如梦令》,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范闲,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夜,墨香居诗会,“桃花居士”范闲“斗酒诗百篇”、“仙人授文”的事迹,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京都,并必将以更快的速度,辐射向整个天下,包括那正在前来庆国路上的北齐使团,以及使团中那位德高望重的文坛大家——庄墨韩。

  罗彬的目的,已然超额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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