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输得彻底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微妙的界限。

　　醒来时他们依然保持着相拥的姿势，却默契地避开了彼此的视线。

　　简尧先起身，背对着她系衬衫扣子，肩胛骨的线条绷得很紧。

　　\"机甲最终数据测试今天要做完。\"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却少了往日的亲昵，\"你要来实验室和我一起吗？\"

　　祁茉莉蜷缩在被子里摇头：\"我就不去了，我上午有艺术史专题课。\"

　　简尧没说什么，淡淡点头，去厨房做早餐。

　　祁茉莉去洗漱，两人吃完早餐一起回学校，在主干道分叉口分道扬镳。

　　看着他的背影，祁茉莉抿了抿唇，故意忽略心头泛起的失落，若是昨天之前，他一定会缠着要陪她去上课。

　　算了，不想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祁茉莉不是纠结的性子，转身走向了教学楼。

　　课间休息时，祁茉莉对着光脑上的色板出神。

　　\"星穹之怒\"的玄青色装甲缺少最关键的古铜色点缀，就像星空失去了最亮的恒星。

　　这个特殊的颜色是祁茉莉翻遍古籍才找到的灵感：产自仙女座γ星云的\"星尘青铜\"，这种由超新星爆发形成的特殊矿物，在氧化后会呈现出千年青铜器特有的斑驳质感。

　　她烦躁地划拉着星际拍卖行的页面，自从半个月前γ星云被划为军事禁区，星尘青铜颜料的价格已经飙升到天文数字，每克等价于一艘小型星际飞船，且所有正规渠道都显示\"永久缺货\"字样。

　　有钱都买不到。

　　祁茉莉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正犹豫要不要改用替代色，就在这时，终端突然弹出一条群发消息。

　　发信人让她吃了一惊，居然是沉寂已久的老狗。

　　【毕业季清仓】的消息在终端屏上跳动，加粗的猩红色字体格外刺眼：【最后一单，各类'特殊商品'渠道即将关闭，欲购从速！】

　　祁茉莉眼眸倏地亮起。

　　老狗专门搞地下交易，门路广手段多，各种违禁品都能弄到，说不定真有特殊路子？

　　理智告诉她应该找简尧商量，可一想到昨日不欢而散的对话，心头那点刚燃起的火苗又黯了下去。

　　她实在不愿在这尴尬的节骨眼上去麻烦他。

　　祁茉莉熟练地切换到匿名小号，终端也支持双卡双待，其中一个号码连简尧都不知道。

　　【星尘青铜矿颜料，γ星云产区的，有货吗？】

　　消息刚发出，对方几乎是秒回：【巧了，昨天黑市拍卖行刚流出一批矿区直供的私货，你要多少？】

　　祁茉莉心中一喜，简直是柳暗花明。

　　她在心里快速估算了下【太初·寰宇】的外壳面积：【至少需要200克，能凑整来250克最好。】

　　老狗：【只要有钱，数量不是问题。】

　　祁茉莉：【最快什么时候能拿到？我急着用。】

　　不想太晚，这周末机甲设计大赛就要提交最终作品了。

　　那端沉默了几秒，就在祁茉莉心里忐忑不安时，新消息弹出：【急单要加收30%加急费，预计今天下午四点能到货。】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不是问题。

　　祁茉莉长舒一口气，幸好来得及。

　　若是再晚两天，就算拿到颜料也来不及完成最后的喷涂工序了。

　　祁茉莉：【钱不是问题，像上次一样打到你的加密账户？】

　　老狗：【是的，下午四点，校内星际快递枢纽站，第88号跃迁快递柜。记得单独来，到时候我把密码发给你。】

　　祁茉莉盯着光屏上的消息，微微蹙起眉头。

　　这和她熟悉的交易方式不太一样。

　　上次的交易地点是在狗洞附近那片隐蔽的小树林，老狗会告诉她具体在哪棵树下埋着货，全程双方都不会露面，安全又隐蔽。

　　那片林子枝繁叶茂，很容易躲藏，是交易的理想地点。

　　可现在怎么突然换到人来人往的星际快递枢纽站？

　　那里可是全校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之一，到处都是监控探头和巡逻的安保机器人。

　　祁茉莉的心底升起一丝不安，这未免太招摇了。

　　【怎么换地方了？】她忍不住追问。

　　老狗的回复很快弹出来：【最近学校查得严，狗洞那边已经被盯上了，只能换个交易地点了。往好处想，人多更容易隐藏，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快递柜的密码只有你知我知。】

　　祁茉莉咬着指甲，还在犹豫。

　　光屏又闪了一下，老狗这次的语气明显带着不耐烦：【你到底要不要？不要就算了，我比你冒的风险可多太多了。】

　　这句话戳中了祁茉莉，想想也是，老狗作为走私方承担的风险比她大得多，而且他图的是钱，自己又不会赖账，他没理由得罪顾客，自找麻烦。

　　【要。】

　　她按下发送键，【下午四点，不见不散。】

　　下午没课，祁茉莉去机甲训练场前去了简尧的工作室一趟。

　　推开门的瞬间，黑发Alpha正在工作台前忙碌。

　　\"你来得正好。\"

　　简尧头也不抬地招手，\"数据上传完了，正好给你测试一下机甲性能。\"

　　他挥了挥手，指尖夹着一枚流光溢彩物件，既像古董U盘又像是一把钥匙，通体采用玄青色合金打造，表面流转着星尘金的纹路。

　　“这是什么？”祁茉莉觉得这东西很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简尧将密钥放入祁茉莉掌心，解释道：\"这是【太初·寰宇】号的虚拟密钥，能实时同步实体机甲的所有战斗数据。和莫闻的【星际指挥官】一样，现在你可以通过星际战网，随时召唤太初号的虚拟体进行对战。\"

　　祁茉莉总算想起来了，上次莫闻与罗宾斯一战，手上拿着的原来就是机甲密钥。

　　“这真是太好了！说不定机甲团队赛也能用呢！”

　　能驾驶自己参与创作的机甲作战，实在是太幸福了。

　　祁茉莉惊喜地摩挲着密钥冰冷的表面，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双眸亮晶晶的道：\"要不要再建立精神链接？下午我和罗宾斯约了一把机甲对战，实战中有你指导，说不定真能打赢他呢。\"

　　“......”

　　简尧的动作顿了顿，灰眸微暗：\"有我帮你不够吗？为什么非要找罗宾斯？\"

　　祁茉莉莫名地看着他，\"你不是在忙吗？我怕打扰你......\"

　　\"现在不忙了。\"简尧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推掉罗宾斯的邀约，我陪你练。\"

　　祁茉莉为难地抿唇：\"可我已经答应他了，突然失约不太好吧？\"

　　“那就随你吧。”简尧猛地转身，脸色冷了下来，“我下午还有事，暂时不连链接了。”

　　他此刻还不知道，这个赌气的决定将会让他后悔莫及。

　　训练场上，罗宾斯已经等候多时。

　　祁茉莉熟稔地抛过去一罐能量饮料，像往常一样分享生活中的趣事，逗罗宾斯多说点话，让这个闷葫芦不至于彻底自闭。

　　而罗宾斯明显很吃这一套，他并非觉得内容有多有趣，只是因为说话的人是祁茉莉。

　　即便是最平常的问候，从她口中说出都让他觉得格外悦耳。

　　\"我今天想测试一下太初号，你要不要换高级一点的训练机甲？\"

　　祁茉莉晃了晃手中流光溢彩的密钥，\"或者我们还是都用基础机甲，不然我总觉得胜之不武。\"

　　“不必。”罗宾斯摇头，指尖在虚拟屏上划出冷光，他在挑选机甲样式：\"反正你和莫闻的赌约也没限定机甲型号，不如多熟悉一下你要驾驶的机甲。\"

　　“我还是用原来的基础型机甲。”他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作战服下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绷紧，\"你放心大胆的干，我和那些娇贵的少爷兵不一样，抗造得很。\"

　　祁茉莉心头一暖，不再多言。

　　她钻进旁边的虚拟驾驶舱，舱门闭合，驾驶座左侧的接口区亮起幽蓝光环——那是专为机甲密钥设计的六芒星形插入端口。

　　当玄青色密钥插入时，端口泛起翡翠色的生物认证光波。

　　全息屏如星河般铺展开，太初号的神经接驳系统如潮水般涌来。

　　透过观察窗，她看见罗宾斯的机甲已经进入战斗姿态，肩甲部位的能量槽正在蓄积冰蓝色的光晕。

　　\"来吧。\"祁茉莉将精神力彻底注入操控系统，密钥上的星尘金纹路突然活过来般开始流动，\"让你见识下我参与创作的机甲。\"

　　祁茉莉启动密钥的瞬间，【太初·寰宇】号的虚拟体巍然降临了。

　　玄青色的机甲如同从远古苏醒的巨神，关节处流转的星尘金纹路在虚拟日光下泛起寒芒，光是立在那儿就有一种迫人的气势。

　　数个回合的试探性交锋在虚拟战场上悄然展开。

　　祁茉莉操控太初号率先刺出试探性的直拳，罗宾斯侧身格挡；玄青色机甲变招为扫腿，又被对方提前预判后跃避开。

　　祁茉莉神色冷凝，操控太初号一个疾冲，玄青色机甲带着破空声突袭而至。

　　抽出简尧为这台机甲设计的粒子震动刀，精准地刺向罗宾斯基础机甲的右肩关节。

　　若非他及时侧身，这迅猛的一击足以废掉整条机械臂。

　　“不错！”罗宾斯夸赞的声音传来：\"你的反应速度又提升了。\"

　　祁茉莉自己并未察觉，毕竟她日常的陪练对象是简尧那个怪物。

　　但在旁人眼中，她的进步速度堪称恐怖。

　　一个月前她还是个连机甲都不开的菜鸟，如今竟能与罗宾斯打得有来有回。

　　祁茉莉抿了抿唇，被夸得有点飘飘然，而就在这时，罗宾斯的基础机甲突然爆发出异常的能量波动。

　　原本应该处于冷却状态的推进器猛然喷发，机甲以近乎自毁的方式撞向太初号！

　　\"什么——\"祁茉莉仓促架盾，巨大的冲击力震得驾驶舱警报狂响。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罗宾斯，你居然搞偷袭？\"

　　冰面破裂的声响中，罗宾斯的基础机甲稳稳落在残垣上。

　　面罩掀起，露出Alpha难得带笑的嘴角：\"兵不厌诈。能赢的手段，就是好手段。\"

　　祁茉莉先是一愣，随即也跟着笑起来：\"好啊......\"

　　太初号的能源核心爆发出耀眼的青金色光芒，玄金飘带无风自动，\"那我也不客气了！\"

　　祁茉莉眼神一凛，太初号腾空而起。

　　罗宾斯的战场应变能力堪称顶尖，每次反击都精准狠辣。

　　她不敢拖延，果断使出杀招，霎那间无数玄金碎片从飘带分离，在机甲周围形成旋转的星环：\"星坠！\"

　　那些碎片爆发出刺目的强光，每一片都化作微型能量刃，以超越雷达捕捉的速度倾泻而下。

　　罗宾斯见状不妙，立即展开光子矩阵防御，却发现这些能量刃竟能自动规避拦截系统。

　　它们像活物般绕开屏障，专门攻击机甲关节的连接处。

　　\"有意思......\"罗宾斯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果断让基础机甲解体成六个独立模块，每个模块都化作自主作战单位，试图分散星坠的集中火力。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这招的威力。

　　星坠的能量刃含有自动追击系统，能随时随地改变攻击轨迹，所有碎片如同受到统一指挥般汇聚成一道洪流，精准地贯穿了主驾驶模块的能量核心。

　　\"哔——战斗结束！\"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罗宾斯看着贯穿胸口的能量洪流，难得露出苦笑：\"我输了。\"

　　祁茉莉收回飘带，太初号宛如九天神女般轻盈落地。

　　\"我能赢全靠机甲性能好，\"她诚恳地说道：\"若是我们驾驶一样的机甲，我肯定打不过你。\"

　　\"机甲本就是实力的一部分。\"罗宾斯摇摇头，推开破损的面罩，从虚拟机甲体力走出来，灰蓝色的眼眸仔细打量着太初号，评价道：\"能量传导效率太惊人了，变向机动性甚至远超军用量产机......特别是那个飘带系统。\"

　　他指向仍在微微颤动的玄金飘带，\"既能攻又能守，创新得很。\"

　　祁茉莉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也看出来了吗？简尧在设计能源回路时参考了敦煌藻井结构，让能量损耗降低了17%呢！还有这个外壳的云雷纹......\"

　　她轻抚装甲上的纹路，\"每一道凹陷都是我们精心计算过的导流槽......\"

　　她说得神采飞扬，对太初号的性能如数家珍，罗宾斯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注意到每当她提到\"简尧\"时，眼底就会泛起特别的光彩，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仰慕与骄傲。

　　那些专业术语从她唇间流淌而出时，整个人都在发光——那是被爱意滋养的模样，是被引领着找到毕生所爱的状态。

　　“......”

　　罗宾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仿佛又重新变成了那个闷葫芦。

　　他喉间泛起熟悉的苦涩。

　　是了，只有简尧能让她在谈论机甲时露出这种表情，能带着她在专业领域走得这么远。

　　这是他永远无法给予的，不是技术或实力的差距，而是那种灵魂层面的共鸣与激发。

　　他从来没有此刻般深切的明白，只要有简尧在一天，祁茉莉永远不会看向别人。

　　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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