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曼陀罗的死亡花语

　　刚下过的雷雨将学校石子路的尘土压住了，路边低矮的树篱与高大的树木全都闪烁出一片青翠，被雨水冲刷得特别厉害。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夏日，对于夜大的学生却是意义非凡。打教授口中说出的话字字是真言，学生一不留神就会遗漏关键内容。何况，有些教师会时不时在扯闲天中插入点课堂内容，让你防不胜防。烈日当空照，清泉石上流。雾轨与闪尘相对而坐，从他们左边的透明玻璃可以望到北边的草地。古老的桦树投下的阴影给学生提供了阴凉，一男一女在那品杯糕，聊闲天。雾轨聚精会神地补足读书报告最后五百字，不时在电脑旁边平铺的稿纸上写下几行总结性的文字；闪尘这边刚和员工协商劳务金的事，立马将目光转向厚厚一沓的学习资料上。

　　“闪尘，这周没和你多联系，怕耽误你工作。下周三我应该有空。”雾轨关闭台式本，露出胸口的玛瑙石挂坠。粉红色的云彩作为连衣裙的主色调，使雾轨今天显得格外显眼。

　　“没关系。下周三挺好啊，我恰好也有空。”

　　雾轨低头看下手机时间：下午三点三十分。距离今天第四节课还有半个小时。

　　“闪尘，学校下周三有活动。在西湖上开泳池派对，女孩子们可以邀请舞伴去玩。闪尘，你想不想来？”雾轨在手机中操作一番，闪尘的手机上立刻响起消息提示。“活动链接发给你了。学校租了一艘豪华游艇，还从西暗区拉到资金，请来水上杂技团表演节目。咱俩还可以下湖游泳，咱上次买的泳衣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我和你去，感觉像是奔赴一场难忘的宴会。礼服我倒是可以立即飞去商场买一套，但你朋友论贪图修养比我这个穷小子高很多，我从头到脚无不透露出一种朴素的气息。”闪尘面露难色，雾轨倒是涨红了脸。

　　“你杀青了，粉丝支持咱俩处。趁着粉丝热情在；咱俩的关系再升华一下。”

　　“这叫消费颜值……”闪尘将书本翻页，雾轨马上去拉闪尘的胳膊，把手机页面展示给闪尘看：夺牛记全六集已经在流媒体上映，烂番茄评分75%。归功于糖糖，她帮着露娜将拍摄好的剧集剪辑过后上传到一个依附于校论坛的视频网站内：它会将非本校学生用户筛选出去，类似于一种试运营模式。

　　“你看，第六集评分八点五。你打戏帅，身材好出众，涨粉了！当然，不少评论问你是不是我男朋友，我回复是，跟进评论都在夸你厉害。”雾轨兴致颇高，声音不自觉地提高，惹得旁桌男生频频往她着看。在其他学生眼里看来，雾轨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孩，闪尘在使用欲擒故纵大法，对雾轨那敏感的虚荣心进行纵容。

　　“也许，是因为你这朵花衬托了我这支绿叶呢。”闪尘起身走向窗户的凸处，坐到一张空桌子上，望着窗外那寂静的树木与雨后朦胧的草坪，随即用沙哑的嗓音对电话下达一条指令。旁马看他在处理公事，雾轨明白他一不开心肯定会现场编歌。

　　“闪尘！初中咱没这机会，到了大学。难道你不想与我牵手，在霓虹灯下共同跳舞？这不是你一直想要实现的理想吗？我不用说了，做梦都想当一次小仙女。学校有些男生贬低你，你借这次机会，打扮的气质点。喷点香水！咱俩就给他们一个小小的震撼！你闪尘是我雾轨小姐的男朋友！”

　　“真诚的爱情深深地将那炽热如何的心灵触及，奔腾加速流过了每根血管，如潮似涌般飞速流过了全身。她每天的出现都带我希望，她的身影撩开云雾引来天界之光沐浴平凡之躯。她遇到了阻碍不能脱困，我拯救她而产生不可名状的幸福，我的每根血管都要凝固。我要与你一起奔赴那被光照耀的理想乡。雾轨，我爱你。你感受到我的内敛了吗？”闪尘向雾轨走来，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的面孔激动得熠熠生辉，眼睛中闪烁着光芒，柔情似水。形容的就是他。

　　“你不去我也懒得去，真没劲。”雾轨假装生气，背过头去。露娜恰好打一楼入口进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谁说我不去！我去定了！我要赴你的十年之约！”

　　“什么意思？”尘封的记忆被唤醒。

　　“十年前，咱初中组织初三和新高一年级去植物园玩。你主动找到我，我陪你绕湖边走完一圈，之后你我有七年没见。”

　　“闪尘。不见面不代表不联系，我邀请你来玩，你拒绝。考虑到你家里有困难，我不敢去打搅你，后来想翩飞和你一起工作，你不喜欢我了。”

　　雾轨克制住想笑的冲动，其实闪尘的心思雾轨近来都知晓。适当挑逗男朋友有助于润滑双方的关系。不可否认，闪尘反对任何小马开玩笑。

　　“我没有！去年我太忙了，实在抽不出一整天时间！”闪尘闻言，语气果然变急促了。

　　“去年我邀请你陪我一起登山，可是你说工作太忙离不开。我只能邀请父亲陪我同去。本来那些合影里面应该有你。当我站在山腰边遥看桂花树，一对蝴蝶从眼前飞过。我忽然觉得，除去父亲这世界上数你对我最好。可谁会在意呢。凝视残阳叹息生命始终是渺小的，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件登山服，三个月积累的工资就这样花出去了。

　　“也还好。矿里休息时间每天是固定的，当时我没答应，以为有其他男生在追求你，加上我比较自卑嘛，为你今后幸福给他腾位置算了。所以就没去，”闪尘脸颊微红，他手机里存过数十张雾轨的照片，那些基本上是春游时候在温室植物园拍的。雾轨的笑容抵得上数千枝玫瑰。“在食堂看到有个平头的男生给你送玫瑰花，他的态度很真诚，他的胳膊明明跟棒子杆一样细，他说话也不是那么的铿锵有力。对了，我扮演索罗的同时，我很容易和他共情。”

　　“他啊，搬走了。和露娜住一栋楼。”雾轨话音刚落，一盒拆封过的快递箱被露娜丢在桌上。露娜明显是用锐器划开纸板，胶条仍然紧紧贴在上面。闪尘以为是雾轨快递到了，迫不及待地伸蹄往里面一掏：真空包装袋，却用来套飞马玩偶。

　　“大朋友们好啊！我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们想听哪个？”露娜问道。

　　“好消息。”雾轨答道，闪尘发现飞马玩偶背部有开关，怀着好奇心按了上去。结果玩偶那小红唇微微张开，道出一句：“绿洲是月球的唯一希望。”声音自带颤动且模糊不清。奇怪的是，下一秒疼痛瞬间袭击露娜的大脑。一个空洞之物散发着黑气，屹立在尸骨间不停抽动着肢体，以极其诡异的姿态跳舞。像极了邪恶的魔法祭祀礼。这虚灵只生一只煞白眼，直勾勾地从远处盯自己看。幻象仅仅维持两秒就跟随痛感一起消失了。没完没了。先是把夜骐引入学校，然后借他们的渠道把自己的产品引入校园，目的全是针对自己。遇到小蝶这种夜骐女，露娜会信誓旦旦地说小蝶绝对要一味打压自己到底，来凸显自己的强大。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失败者的痛苦身上。

　　“下周三领袖日，任何学校自下周三起放假三天。我刚刚得到的消息，学生持证件可免费进入自然景点玩耍。废话，天天如此。这玩偶是吉祥物，住学生公寓的孩儿们先享受这波福利。”

　　所有小蝶玩偶身上至少有一颗苹果。衔在口中，抑或者埋藏于毛发缝隙之间。

　　时刻在提醒夜骐的本性永远与贪婪挂钩。

　　“你讨厌她。那么好消息？”雾轨起身问道。

　　“参加泳池排队的话需要提前购票不？”露娜用蹄抓挠后脑勺，似笑非笑地问道。。

　　“舞伴一名，礼服与泳衣各一件。露娜也想参加？”

　　“我有事要办。参加派对算是打开一个缺口，我要下海去找东西。那个派对不是开到晚五点。我这边进展顺利的话，可以变鲸鱼带你们往深了去。”

　　雾轨顿了顿，“丰收学姐有事来不了。俩月了，我还记不清同座叫啥名字。”

　　“露娜，雾轨。刚才我去工作群问了下。野火没空，我又问翩飞去不去，她同意了。”闪尘用安抚性质的眼神看了下雾轨，“她问曙光莹莹能不能去。”

　　“等曙光再长大一点吧，波涛汹涌的大海充满了各种未知情况。翩飞想自己来的话，她需要有个活泼好动的男生来带他，我晚上回去找几个同桌问一下。”雾轨的目光上闪过一丝失望与惆怅，继而说道，“同桌。名字我叫得上来，关系一点也不热乎，更别提双方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地去泡图书馆一起学习了。”

　　雾轨低下头喝水，闪尘也不闲着，帮助雾轨把摊开的书本合上。有铅笔作为书签横在两页之间，闪尘选择尊重雾轨的习惯——不去挪动铅笔。看这对小年轻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安慰，露娜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比以往都明媚得多；学生们发出的声音也不再显得聒噪。她依稀觉得旧日光景重现，挑选心仪的礼服、找理发师调整自己的发型。热闹的派对、社团。自己何尝没经历过这些事情。可惜了，不失去哪里会懂得珍惜自己所拥有的。过去露娜一看觉得不兴奋的事，现在她巴不得代替雾轨去参加一年一次的泳池排队。罢了，纠结过去等于沉湎与悲伤，帮这对小年轻维护排队安全才是真。

　　露娜跑去靠近教室门口的自动贩卖机取来一瓶运动饮料。昨天她用食堂结算的工资去咖啡厅结账，对方塞给露娜两枚钢镚，今天恰好能用上。闪尘日夜坚守在队长的岗位上，又得去帮同事的忙，每个工种都得亲身体验一遍。另外，闪尘是这个剧的核心。

　　雾轨轻微地点了下头，“露娜，你是暂时把自己的名字挂在报名单上，然后当天直接下海找什么鱼叉对吗？就你自己去，一定要悠着点！西湖它是连同两岸的大湖，你要是累得不行赶快回排队来陪我们。对了，刚才旅行社针对周三的派对发布一条通知：下午三点左右可能有雨。去的话，带一件长衫备用。”

　　两天即将被露娜浪费在逍遥快乐当中，余下的时间只能用可怜的小时来计算了。露娜在图书馆意外结识一名乐天派独角兽，对方声称自己是潜水社团长。他从小通水性，家住东暗面，五岁时围绕家乡附近的小湖游上一天从而得到一个游泳冠军的称号。对方性格乐观，露娜也热烈地去迎合他。派对没开始，她俩倒是先去西湖游过一次。太阳沉入地平线之后，露娜领先对方几分钟登陆河岸。对方不但主动赞扬露娜游得快，并且承诺在派对来临的那个时刻，成为露娜她免费的舞伴。露娜暗自觉得自己低声下气的样子真是好笑，不过她也是合情合理地与其他个体建立社交关系，并且露娜丝毫不会放弃，以后也照样能够这样结交新朋友。一个不行，露娜便再找一个。哈！我也有免费的一次！

　　反正泳池派对不会推迟，为了这个日子到来露娜所做的全部准备已经就绪，至少除了温习功课以外她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她不会去做没有意义的事，把自己折磨得只剩下皮包骨头。雾轨向露娜提供一家购物网站，露娜只花短短几分钟摸透其机制，看中一件雨衣后立刻下单。她不是为自己卖的，而是想等派对前一晚悄悄地给雾轨一个惊喜，在这件礼物上捆上绳子，往便利贴写上几句缠绵的情话贴在雨衣最显眼的位置。署名用闪尘的，正好增加一下她俩的感情。

　　距离西湖派对开幕前两个小时，雾轨公寓内。露娜走到梳妆台对面的壁橱内，将真实之眼收进一件珍珠色礼服的内衣兜里。等一会露娜下海，宝石根本没有地方放，哪怕是含在嘴里。充斥着绚丽灯光与美酒的派对，露娜唯独在中心城参加过一次——姐姐认识的一个朋友五十岁出嫁，露娜被叫去当伴娘。

　　雾轨在上课，所以露娜自己先去吃午饭。

　　关门之前，那只黑猫不知何时溜到窗沿边，摇摆尾巴，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死盯露娜看。从它的肚子里传出一阵哼唧声。

　　“你饿了？去拨动那个按钮，猫粮就出来了。别再吃死老鼠了，晚上见！”露娜告别道。

　　黑猫巍然屹立在那，直到露娜关门离开。

　　露娜心里突然产生一个怪诞又荒唐的想法：猫咪在警告自己，计划不见得能顺利进行。

　　露娜吃过午饭，室外立刻刮起一阵狂风，将落叶全部从地面掀起来。露娜几乎是被风推搡着走到校门口。去往湖边的路上显得十分安静，绿地四周散落着一些干巴巴的橡果，勤劳的小松鼠跟长跑冠军一样快速从树上冲下来，迫不及待地去用牙齿处理一颗又一颗的橡果。

　　也许露娜晚一小时走，就能碰到去参加派对的一对又一对学生了。

　　西湖算不上本地着名景点，因此它并未面向居民圈地收费。明媚的阳光在湖面上透射出些许光辉，一排游艇停靠在南边的船坞，船员聚在湖岸边悠闲地打着牌，吹嘘自己这个月出海遇到啥意外，身体完好无损的，带大鱼回来了。整个下午风都在猛烈地刮，但没有下一滴雨。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风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刮得更为猛烈，咆哮得更加厉害了。树木都被挂得倾侧向一边，根本没有机会扭过去，整整一刻钟都不能够向相反的方向摆一下。锋利持续不减，把树木繁茂的枝头吹向了北方，天上的云彩从一端飞向了另一端，天空中打团打团的云在飞渡，这个十月的日子里，连一丝湛蓝的天空都无法看到。

　　露娜被风推着奔跑，心里充满了迷茫：一直循规蹈矩地活着，眼睁睁看小蝶管理月球？罢了，她肯定是惧怕死棘之枪的威力，才反复劝告自己踏上寻找魂器的路。露娜呼出一口气，将心中挤压的不快全部抛向耳边呼啸着的狂风，沿着公路旁的小径一直往甲板上飞去。她路过一株光秃秃的小树，似乎遭雷劈过，黑乎乎地竖立着，树干从中间劈成了两半，阴森森地仗着血盆大口。虽然被劈开的两半因为坚实的基础以及强壮的树根底部没有彻底脱落，露娜扔甩出一道光将其分开，以早日结束“树灵”承受的痛苦。

　　露娜趁船员不注意振翅登陆船坞，面朝金光灿烂的湖水微笑。

　　她将单薄的衬衣脱下，露出一袭黑裙。

　　“五月梅，雾轨，等我回来！”露娜说着。

　　风在学校以及西湖周围停了片刻，露娜恍惚间发现蹄下的甲板从中间开裂，她便用魔法将断裂的一块木板从主体结构上扯下来，再糅进面团一样紧致的头发里。

　　眼前的海洋宁静无边，白色的海鸥在天空中排列成一行，轻轻掠过纯白云边的身影。强风猛烈吹袭，使得低矮的灌木枝叶一片片脱离树干，落在地面。在遥远的地平线处，一艘棕色木船正在航行，灿烂的光辉不仅点亮了船皮上的斑驳痕迹，还映照出船上中年小马坚毅而高大的轮廓。幸福的微笑在他历经风霜的脸颊上荡漾开来，他从露娜无法看到的地方拉出一张渔网，抛向水中。中年小马全神贯注地操舵，仿佛这艘渔船只属于他自己。他亲力亲为，一丝不苟，无论是矫正航向，修理冒烟的马达，还是将渔网拖出水面捕获不知名的鱼。露娜站在甲板上，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看着他矫健的身姿和熟练的动作。一只小幼驹欢快地从船舱门口跃出，向着筋疲力尽的中年马奔去。他们应该是父女，女孩还未成年，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模样。父亲拥抱着女儿，女儿则为父亲轻轻捶背，一幅温馨感马的画面呈现在眼前。

　　\"月球的美丽映入眼帘，让我们不禁想起小马利亚的魅力。\"干涩的眼睑被记忆的滋润所感动，露娜的思绪被熟悉的影像所充盈。\"皇家园林中，名贵的花朵精心培育，望去如同一幅绚烂的画卷。红、紫等各种色彩交织在一起，宛如海洋般浩渺。老设计师还在花海畔精心打造了一片湖泊，使得贵族小姐们可以乘船欣赏这美丽的花海。我曾亲临其境，而我的姐姐也曾经同样如此。然而造化弄马，我和姐姐从未一同乘船欣赏过这片美丽的花海。我曾多次恳求宫里姐姐们的孩子陪同我乘坐游船，然而我的姐姐总是忙于各种事务而无法回家。保姆会为我支付船票，让我和其他天角兽一同游览。这是我今生的一大遗憾，没有能够与我的姐姐一同乘船赏花。\"

　　“这不是你的错，谁能保证一辈子不留遗憾呢？此时此刻，她也在深深地思念着你。这份跨越星河的爱，将会永恒延续。”一个悠远而深沉的声音在露娜的耳畔响起，伴随着一声温柔的猫叫。

　　露娜似乎猜到了讲话者的身份，所以她并不急于扭头去观察对方的神态动作。

　　女儿已接任父亲的工作，独自负责拉线收拢捕捞上来的鱼。父亲的爽朗笑声总能触动露娜的心弦，使她时刻感受到父爱的温暖。女儿总是积极回应父亲的问话，展现出对父亲的敬爱和尊重。父女俩一起工作的画面充满了亲情与和谐。他们的默契让露娜体验到。虽然他们有时会有些分歧，但最终他们总是能够达成一致，成功完成任务。

　　露娜望着，久久地，一滴幼稚的泪水令露娜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那是一滴融合了焦虑与渴望的眼泪。当老教授的面哭鼻子太羞愧，露娜连忙将眼泪抹去了。风声渐渐平息，露娜感到肩头一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与左耳相互摩擦。

　　“教授，我挺高兴在这宁静的湖边碰到您。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拥抱当下，赶紧行动起来去改变现状。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存在公平，你如果老是在嘴巴上挂念着那些遗憾，那不如索性闭上嘴巴。咱们要付诸行动，让改变成为现实，这样才能向前迈进。

　　“我搬到教工宿舍1003住了一段时间，每天下午我都会沿着西湖走一圈。我想让自己的骨头软化速度慢一点。另外，我也想快点从蓝莓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组里还有项目等着我去推进，紫罗兰他们也需要我。”草莓日光已佩戴了五百度的眼镜，从她瘦弱的倒影中，露娜可以观察到她目前身体状况尚显孱弱。她肩部出现浮肿，草莓日光方才尝试用蹄子进行敲打。

　　“不管怎样，我是不能再允许自己堕入黑暗中的。”露娜坚定回答道。

　　“你也不会忍心看着除了你之外的小马堕落。你之前毫不犹豫地救了我，真的没有半点犹豫吗？”草莓日光的声音缺乏力量。

　　“犹豫个鬼。您坏得不纯粹，我能救一个算一个。”

　　“特警当时没告诉你，你看到电魂形态的我时，那个带头的警察准备拉电闸了？他切断住宅楼的电源，你我的意识永远出不去的。说实话露娜，一个月前我看你状态低迷且郁郁寡欢。你来月球前，经历过什么促使你想了结一生？

　　“这知不知道的，知不道。我经历过啥？歧视、忽视、语言凌辱，多了去了。反正我不配被谁当马一样重视，我也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和关注。不怕您笑话，恐怕超级大坏蛋都比我姐姐了解我。爆炸吧，等下辈子重开吧。死就死了罢。大不了孤独地活到宇宙崩裂呗。我倒是想求一死，可天角兽死不了。”不甘令露娜的呼吸变得急促。露娜扶草莓日光坐在甲板上头，自己也屈身坐了下去，将她失去光泽的蹄子轻轻地揽入怀中。

　　“现在没事了，我不害怕，也不难受了。对于我的痛苦，普通马或许只会付之一笑。”

　　“刚我还担心你想跳湖呢，现在看你气色比上个月好多了。咱们互相扶持，互相理解吧。”

　　“我是要跳湖，有个东西在往湖底去沉，我得想办法把它捞出来。”

　　“你不带潜水工具？真实的海洋里可比你梦里危险多了，就你自己？你确定你能行？”

　　“我并不具备那种矫情的特质。即使面临死亡，我也不过是坚信来世可以更认真地完成那些未竟的事业。”露娜刚说完这句话后便后悔了。现在她能痛痛快快嘲笑过去的自己又傻又单纯，不过在她濒临死亡后就没这个胆子她。她之所以能像个没事马一样站在这大言不惭地盼死亡找上门，因为她有珍贵的战利品还没真正得到。家属与朋友一直在默默关心着她，想要升华这熟悉的关系还需靠露娜自己再去努力。她圆滑得简直像一条鳗鱼，不愿意将任何小马的言语铭记在心。并且她浑身带刺如同蔷薇一样，使得每匹小马都对我敬而远之，生怕稍有不慎就会激怒我。不过现在这个局势，仍然有亲切的夜之子愿意与她亲近，露娜真的会在心里反复对他们念明日一定厚礼相报几个字。尤其是雾轨，她这个朴实的女孩从羊圈里把露娜这只迷途羔羊抱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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