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雾海藏九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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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海无边,黑岩浮空如碎镜悬于虚空。九点幽蓝眼状光斑缓缓转动,像是沉眠千年的守望者,在暗处睁开瞳孔。
风不起,声不传,唯有脚下岩石微颤,仿佛整片雾海都蛰伏在某种古老律动之中。
陈薇恩立于中央,玄铁古剑斜指地面,剑穗轻晃。
她能感觉到那股来自地脉深处的脉动——阴冷、暴烈,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共鸣。
寒鸦双爪紧扣她肩头,羽毛炸起,黑瞳骤然收缩,映出一幅血色幻象:九名女子盘坐九阵眼,白衣染血,剑断人不倒。
她们以自身精魄为引,将一道翻腾如龙的煞渊核心死死镇压于地脉深处。
“她们没死……”陈薇恩呼吸一滞,喉间泛苦,“是自愿成了活祭。”
她终于明白碑文所言“心火不灭”的含义——那不是虚妄的信念,而是真实燃烧千年的魂火。
九位女剑主并未陨落,而是将自己的存在化作封印的薪柴,用千年魂火压制暴动地脉。
她们等的,不是一个复仇者,而是一个能听见她们低语、承接她们意志的“归人”。
青奴蹲身,将传火剑匣置于黑岩之上。
九枚铁牌齐鸣,嗡声如泣,竟与九眼神光频率共振,激起层层涟漪。
她取出寒髓铁笔,在岩面疾书——笔走龙蛇,刻下“薪火图谱”。
图成刹那,岩面浮现出一道暗金色纹路,蜿蜒如血脉,直指九眼核心。
她抬头,目光坚定,以手语示意:此阵需“双纹者”与“铸心者”共启。
陈薇恩懂了。
她是双纹者——左肩胛那道淡青纹路正隐隐发烫,与墨渊右臂剑纹遥相呼应;青奴则是铸心者,手握传火剑匣,承袭上古铸剑一脉。
唯有二者灵力交汇,才能唤醒阵眼深处沉睡的真相。
“我来。”墨渊低语,月白剑袍拂动,已立于西北阵角。
他右臂伤痕泛起藤蔓状光纹,与地脉悄然相连。
灵力如丝,顺着岩层蔓延,最终与陈薇恩掌心古剑相接。
刹那间,天地变色。
雾海翻涌如沸,九眼齐睁,幽光暴涨!
一道宏大幻象撕裂虚空——千年前的战场重现眼前:九剑主并肩而立,剑光冲霄,却被五宗联军围剿。
背叛者的剑刺穿最年幼那位的心口,她却在倒下前,将一枚燃烧着心火的剑种封入玄铁古剑,奋力掷出界外。
而那名接剑、送剑之人,背影清瘦,披着玄色剑袍,右臂缠着藤纹绷带——赫然与墨渊母亲重合。
陈薇恩心头剧震,几乎握不住剑。
原来墨渊的宿命,也早被刻进这场千年棋局。
他们不是偶然相遇,而是被命运之线牵引千年的共犯。
就在此时,阵法启动,阴煞之气逆流而上!
如万针穿髓,直刺经脉。
陈薇恩闷哼一声,膝盖微弯,却咬牙挺立。
她运转“逆脉引气法”,竟首次主动吸纳阴气入体。
混沌灵根骤然苏醒,如干涸河床迎来洪流,贪婪吞纳这本该致命的煞气。
眼前忽地一黑。
三秒。
她“看见”了——右前方岩层裂开,毒雾喷涌,一道暗红色剑气藏于其中,直取墨渊命门!
“低头!”她嘶吼,扑身而上,猛然将墨渊拽倒。
下一瞬,岩层崩塌,毒雾翻腾,那道隐匿剑气擦着二人发梢掠过,轰入雾中,激起滔天涟漪。
寒鸦振翅高鸣,黑瞳映火,发出一声短促而肯定的啼叫。
——心火预知,初步激活。
青奴眼神一亮,迅速取出薪火露,滴入剑匣。
九枚铁牌骤然离匣,化作光链腾空而起,精准锁住三只失控的眼阵。
幽光被压制,雾海稍定。
陈薇恩喘息未定,指尖仍在颤抖,可眼底却燃起前所未有的锋芒。
她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忽然笑了。
这双手,曾翻过古籍、抄过论文,如今却握住了千年前的剑誓。
“她们一直在等一个人。”她轻声说,声音不大,却穿透雾海,“不是来替她们报仇的,是来替她们……走完剩下的路的。”
墨渊缓缓起身,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目光落在她身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沉、更暖。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剑尖轻点地面,灵力再度注入阵眼。
九眼仍在转动,封印未解,真相未明。
但此刻,雾海深处,已有一缕火种重燃。
而在众人未曾注意的角落,孙嬷嬷悄然靠近最后一道机关枢。
她手中白露剑令微微发烫,映着幽光,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她望着陈薇恩浴血仍挺立的身影,望着那双从怯懦到锐利的眼,终于低语,声如叹息:
“白露……你说得对,这一代……”孙嬷嬷的指尖在颤抖,白露剑令嵌入岩缝的瞬间,仿佛有千年的重量压上她的肩。
那枚早已被宗门除名的旧令,此刻竟如活物般搏动,与地脉深处的律动同频共振。
她闭上眼,一滴血自掌心滑落,渗入黑岩,顺着暗金纹路蜿蜒而下,如同归流之河,汇入九眼核心。
“我守了七十年……”她喃喃,声音几不可闻,“守着谎言,守着沉默,守着你们说‘不该醒来’的真相。”
可此刻,她看见陈薇恩踉跄却未倒下的身影,看见那双眼中燃起的不是怒火,而是决意——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近乎蛮横的清醒。
她忽然懂了白露当年为何甘愿被封印于剑令之中,只为此刻一瞬的觉醒。
“这一代,或许真的不同。”
话音落下,九眼神光骤然内敛,如九轮幽月沉入深海。
雾海翻涌退散,裂开一道笔直通路,浮桥自虚空中凝成,由黑岩铺就,两侧悬着锈迹斑斑的锁链,每一环都刻着模糊的女名——那是千年来被抹去的剑修之名。
墨渊扶着桥栏站起,右臂的藤蔓状剑纹已蔓延至锁骨,青光微闪,竟与陈薇恩左肩胛的淡青纹路遥相呼应,如同两股失散已久的溪流,在命运的低谷终于交汇。
他低头看她,发丝沾着霜尘与血渍,唇角却扬着近乎锋利的笑。
“你不怕疼,是因为……从没想过回头吧?”他问,声音极轻,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刚刚苏醒的寂静。
陈薇恩笑了笑,抬手将惊鸿剑背回肩后,剑穗轻晃,扫过她手腕上厚厚的老茧。
“回头的路,早就被他们烧断了。”她说,语气平静,却字字如钉。
她不是没有痛觉,而是痛得太多,早已学会在痛中行走。
那些冷眼、讥讽、暗算、禁闭……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可她知道,只要停下,就会被彻底吞噬。
所以她只能向前,哪怕前方是深渊,是死局,是千年无人踏足的禁忌之门。
寒鸦振翅落在她肩头,黑瞳映着浮桥尽头那扇铁门。
门缝中透出一抹猩红光芒,如血脉搏动,缓慢而沉重。
门楣之上,悬着半截残旗——褪色、焦灼,边缘如火焰灼烧般卷曲,可那旗杆上缠绕的纹路,分明是昆仑初代剑主独有的“渊云缠龙”图腾。
墨渊眸光一震,右臂剑纹骤然灼热。
他认得那面旗。
母亲临终前,手中紧握的,正是这残旗的一角。
铁门缓缓开启,铰链声如古魂低吟。
门内,一道低沉剑鸣响起,不似金属相击,反倒像某种沉睡千年的意志,在黑暗中缓缓睁眼。
那声音穿透雾气,直抵人心,仿佛只对一人而发——
“……终于,等到你了。”
陈薇恩脚步未停,踏上浮桥最后一阶。
风从门缝中吹出,带着铁锈与尘烬的气息,卷起她额前碎发。
她抬头,目光穿透幽光,望向那抹猩红深处。
旗面在微光中轻轻晃动,仿佛有无形之手在抚摸它千年的伤痕。
而就在她靠近的刹那,旗面某处,似有墨痕悄然浮现——
“玄渊”二字,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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