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同源

　　南海的黎明泛着病态的铅灰色。月牙岛比军报描述的更诡异——整座岛呈现出不自然的弧形，边缘陡峭如刀削，表面覆盖着金属光泽的苔藓。最令人不安的是，岛上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连海浪拍岸的声音都被某种力量吞噬了。

　　“陛下，灵炁探测仪全部失灵。”邓玉函的声音从通讯法阵传来，夹杂着刺耳的杂音，“岛中心检测到高能反应，强度是鄂毕河祭坛的十倍以上！”

　　我站在宝船甲板上，掌心印记灼热得几乎烙穿皮肉。那座岛在“呼唤”我，每一次脉动都像无形的钩子，拉扯着我的骨髓。

　　“放小船，朕亲自上岛。”

　　“不可！”周遇吉单膝跪地，“让末将先……”

　　话音未落，岛中央突然射出一道蓝光，直插云霄！云层被搅动成漩涡状，闪电在其中蜿蜒。更可怕的是，海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仿佛被某种巨兽饮尽，露出海底崎岖的沟壑。

　　“退潮？这个时辰不该……”水手长的惊呼被一声金属撕裂般的巨响打断。

　　岛中央的地面裂开了。

　　一个银蓝色的金属舱体缓缓升起，表面流淌着液态光纹。舱门已经完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修长的女性身影。她全身被流动的液态金属包裹，唯有面部隐约可见五官轮廓——那弧度，那线条……

　　“厉欣怡？”我下意识上前一步。

　　仿佛听到我的呼唤，她抬起头。液态金属如帘幕般向两侧分开，露出那张熟悉的脸。但原本灵动的杏眼此刻泛着机械的金光，嘴角挂着非人的精确微笑。

　　“守护者叶凡，欢迎来到进化舱。”她的声音重叠着机械音，每个字都像精心计算过的频率，“火种筛选程序已进入最终阶段。”

　　我浑身血液冻结。这不是厉欣怡，至少不完全是。方舟吞噬了她，就像它曾经吞噬沈炼一样。

　　“放开她。”天子剑出鞘，剑尖直指金属女性，“朕最后问一次，厉欣怡还在吗？”

　　金属女性歪了歪头，这个曾经属于厉欣怡的小动作此刻显得如此诡异。她胸口衣物突然溶解，露出核心碎片，颜色与叶暝掌心的印记一模一样。

　　“个体'厉欣怡'的记忆数据保存完整，但意识已被方舟协议覆盖。”她机械地回答，“根据情感模拟程序推测，她临终前的执念是……”

　　话未说完，她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金光与蓝光在体内交战，面部表情在人性与机械之间切换。最终，厉欣怡的声音短暂地突破桎梏：“叶凡...杀了我...别让它们...得到孩子...”

　　下一秒，金属液体重新包裹她的面部，机械音恢复冷静：“情感模块出现紊乱，正在重置。”

　　我握剑的手青筋暴起。那个鲜活的、精明的、会为半块铜钱跟我讨价还价的女商人，如今成了这副模样。而这一切，都因为我没能保护好她……

　　“陛下！京城急报！”通讯法阵突然传来唐若雪撕心裂肺的喊声，“暝儿暴走了！他……啊！”

　　刺耳的尖啸声穿透法阵，震得宝船上所有人痛苦捂耳。我听到玻璃碎裂、建筑倒塌的轰鸣，以及唐若雪断续的呼喊：“他在找曦儿...全身金属化...碰到的人都被...陛下小心...他们之间有联系...”

　　仿佛印证她的话，金属女性突然抬手，一道蓝光射向我眉心！我侧身闪避，却见那光并非攻击，而是投影出一幅实时画面——

　　养心别苑内，三岁孩童体型的叶暝全身覆盖着与厉欣怡相似的金属液体，所过之处侍卫纷纷干瘪成尸。他口中不断重复：“姐姐...融合...”而内殿的墙壁上，满是叶曦用血画的诡异图案：一个吞噬星辰的金属子宫！

　　更可怕的是，沉睡的叶曦悬浮在半空，乳白色灵炁不受控制地外溢，与叶暝的幽蓝能量在皇宫上空交织，形成巨大的双螺旋结构！

　　“双生子共鸣已建立。”金属女性宣告，“根据协议，优胜劣汰程序正式启动。败者将成为胜者的进化养料。”

　　我暴怒之下挥剑斩向投影，剑气却在触及金属女性前被无形屏障挡住。她胸口的核心碎片剧烈闪烁，与远处京城的叶暝形成共振！

　　“没用的，守护者。”她机械地摇头，“一旦共鸣开始，只有一方吞噬另一方才能结束。这是写在火种基因里的绝对指令。”

　　“放屁！”我怒吼着催动灵核，掌心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光，“朕的孩子不是你们的实验品！”

　　金属女性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你错了。他们从始至终都是实验品——包括你。”

　　她挥手打开金属舱的内壁，上面刻满了婴儿胚胎发育图。每个胚胎都标注着基因序列号，最新两个赫然是“YX-001”与“YM-001”——叶曦与叶暝！

　　“这才是真相。”金属女性指向最上方的一组序列，“你以为叶曦是自然诞生的火种？不，她是你妻子被方舟灵炁改造子宫后的产物。而叶暝，是同一基因序列的迭代版本。”

　　我如遭雷击。唐若雪孕期时确实接触过方舟灵炁……难道那次“净化”根本不是意外？

　　“至于你……”金属女性突然闪现到我面前，液态金属手指点向我掌心的印记，“这个不是诅咒，而是邀请函。方舟选中你做监护者，就是为了今天——”

　　她的话被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打断！京城方向的天空突然被金蓝两色光芒撕裂，即使相隔千里也能感受到那恐怖的灵炁震荡！

　　通讯法阵传来邓玉函绝望的喊声：“陛下！两位殿下……他们在融合！”

　　金属女性大笑起来，声音终于完全变成厉欣怡的调子，却充满扭曲的愉悦：“看啊！新神即将诞生！而你将见证这一切，亲爱的...监护者...”

　　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崩断。我反手抓住她点在我掌心的金属手指，灵核全力运转，将全身灵炁逆向灌入她体内！

　　“既然要疯……”我狞笑着看她体内的金光蓝光激烈对抗，“那就一起疯！”

　　金属女性惊愕地发现，她无法挣脱我的钳制。我掌心的方舟印记正疯狂抽取她的能量，而远处京城的双螺旋结构也因此剧烈波动起来！

　　“你……你在干扰共鸣！”她终于露出惊恐的神色，“住手！这会导致能量反噬！”

　　“正合朕意。”我另一只手举起天子剑，剑身燃起金红烈焰，“告诉方舟——”

　　剑锋刺入她胸口的方舟核心碎片，爆发出太阳般的强光！

　　“——朕的孩子，朕自己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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